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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月光镇

jīng灵鼠看到那些草，忍不住露出了欢笑声，笑的在地上打滚。它笑的眼泪都下来了。连华熊都摸了摸脑袋，生出了不好的预感，道：“这是什么草，有什么作用？”
不净笑道：“人曰：天阉之草。”

华熊登时骂道：“cāo啊！……不会是，是那种草吧？”

终于确认了；众男人看着那些草，齐刷刷的往后退了三步。而蓝灵，jīng灵鼠都露出了无比期待的神sè，双目放光的看着这些男人。李青歌离老和尚远了三步，还抱着一丝侥幸，不死心问道：“是何玩意？你们看熊熊激动的。”

jīng灵鼠笑了，抢着做解释：“饰梦之空花，白月光，噬血草，妃离……”一而再再而三听到这个名字，仙谪的脸sè，猝然的变了，变得没有一丝血sè，变得惨白的像一张鬼脸。那样一个熟悉而陌生的名字啊……他痛苦的捂住了胸口，颤抖着身子，深深蹲了下去，蜷缩成了一团。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

“孝天，你怎么了？”史鏖卿一步跨来。

所有人，紧张的看着仙谪。只是，仙谪拼命的咬住牙，没有说一句话，这一刻，甚至有一颗颗眼泪，从他的眼睛中流了下来。

“我这是……怎么了？”仙谪感觉就像一座大山压在身上，压的他喘不过气来，——而这座大山，是一种痛不yù生的悲哀，仿佛一种最深的伤痛，浸满了他的身子。可是，他还是想不起来，不明白这种伤痛从何而来，自己为什么这么心痛，完全没有一点缘由端倪。而这种绝望的痛楚，是从他听到“妃离”两个字开始的。

仙谪咬着牙，心中是那样的茫然……

久久。久久。

妃离，为什么这个名字这么可怕……

我的记忆！

就像捅破了一层窗户纸，慢慢的，有些东西，又从模糊中回归而来，变得一点一点清晰了起来。心中的那个影象，越来越清晰。

仙谪终于猛的一惊，惊人的发现，他自己的记忆丧失了很大一部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自己甚至忘记了妃离这个名字，忘记了那个舍身为了自己的恋人，……是什么时候，这个名字从心中慢慢褪去了，而替换上了一个名柔兰的女子？

仙谪愤怒了。

是你吗？……身体最深处的，那一个虚无者？他想到！

为什么要这么做！

仙谪想到，他一醒来，记忆就是残破的。……或许，从那个时候开始，他的记忆就已经开始被抹杀了，所以他一开始的记忆就不完整。

而现在，只是抹杀在继续。

某种计划，已经开始在针对他……

可是，仙谪愤怒的是，他触犯的是自己心中，最不可侵犯的领域，——究竟还有几个人，被那个家伙，在不知不觉中从记忆中抹去了……

他突然想到了一种更可怕的可能——

如果说，那些记忆本来就是假的……

因为是假的，某种术减弱、消失的时候，那个术带来的虚假，就会跟着一并消失……如果是这样，那这一个术，就不是虚无者施加的，而是很久以前的某一个人，针对了自己，布下了一个宏大的局，想从自己这里觊觎什么。

是虚无者的某种术，作用于自己的记忆，让自己慢慢的淡忘过去？

还是久远前的某一个人，一手遮天？

仙谪喘气粗重了几分，可是一时无法判断。就像，一个可怕的局已经开始，达摩克利斯之剑即将落下，可是他竟然避无可避。

因为忘记了妃离……

所以恋上了柔兰……

这一切谁又说得清呢？仙谪缓过了一口气来，站起了身子。所有人，震惊的看着他。

仙谪压下了那种疯狂情绪，哈哈大笑，可是笑声却是那样的刺耳：“没事就哭了两嗓子玩玩，呵呵。别这么看着我，我是独一无二的人，与天下所有人都不一样。所以你们不要试着去了解我。”

所有人，有脊背发凉的感觉。

这是一个什么样的男人啊……

只有jīng灵鼠，仍然没有从震惊中回复过来。仙谪哈哈着脸，眼中闪烁着凶狠的光芒，轻声道：“笑骂由你，我自为之。你们别介意，——虽然你们介意我也不当一回事。好啦，没事了。”

他们看着白孝天，就像看着一个千年老妖婆、变态的那一种。

仙谪突然向着jīng灵鼠，道：“鼠子，继续说！”jīng灵鼠没有问为什么，而是轻轻道：“饰梦之空花，白月光，噬血草，妃……（看仙谪脸sè又变了，jīng灵鼠硬生生把那个字吃了回去），天阉之草，世间五大天道之造。若言饰梦之空花嗅之，会喜欢上第一眼看见的人，若言白月光会化丑陋为妖娆，若言噬血草食之则凶xìng大发，嗜血如命，若言不朽之花赐人以参天地之寿，那这天阉之草更可怕，它会将——男子变成女子，女子变成男子。”

一滴汗，自众人额头飘了下来。

注意力一转移，那份窒息般的痛楚，才渐渐从仙谪心中消失了下去。

妃离，为什么产生了这样的变化？

不净笑容可掬，一脸云淡风轻的样子：“施主们不要担心，这草虽劲烈，但时候一久，自然就恢复过来了。因此，可以放心大胆的吃，勇猛无敌的吃。”

你妹……很多人心中诅咒他。

史骏生凶着脸，道：“一世英名都毁了，成了一生笑柄，——这能不担心吗。你们随便，我是不会吃的。”

苦眉大师咳了一声，凛然道：“佛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身躯不过白驹过隙的浮尘，声名不过人生一世的皮囊，又何惜之有？只要能为世人带来片刻的光明，被一时的火灼伤了手又如何？不求世人毁誉，但求无愧于心，此即为君子之道。”

史鏖卿叫好道：“‘不求世人毁誉，但求无愧于心，此即为君子之道’，这话说到我心坎里去了。这种草，我先吃。”

说着，史鏖卿真的一口吞了下去。

史骏生苦着一张脸，怀着最后一丝希望，小心问道：“你那草很稀罕，这么多人分，怕是分量不足吧？”

不净大师微笑道：“再多几个人也无妨。这圣——维纳斯女神创造并殖养的神草，于那圣——维纳斯神殿深处，可谓多如汪洋、不计其数，随便带出些来，就能够大家当饭吃的，不存在不够的问题。”

仙谪的心中，猛的一亮。

这么逆改本则的东西，居然这么多……那么，就可以肯定，天道出现了什么大问题！天道，被什么东西改变着，或者，被什么东西影响了!

旁边。史骏生哐啷一声，摔倒在地。

……

仙谪、史浩岩等一行人又驰骋了两rì，这一天，黄昏挂在天际的夕阳上之时，他们来到了边陲一个大城。时黄胤与拜仁王国止戈多年，故这兵家必争之地的大草原之城，是难得的人烟稠密。

他们的目标，是大草原之城另一边的鹰盘山。

一夜休整。第二天，他们进入了拜仁王国的一个小镇。

小镇名月光镇。一众十数人，眼看着天sè入暮，便一阵风跑入了镇中。现在的他们，是护卫一个大小姐出游的女子佣兵团的人。

不过，这个大小姐的身份，被华熊抢去了。

因为按他的话说，他是唯一接近“千斤（金）小姐”这一标准的。

走入了小镇……

炊烟氤氲，青石杂沓，一瞬间，仿佛从岁月中走来的、一身坚持而静默的仙谪，仿佛重新走入了前尘旧事间，一些久邈的记忆又复活了过来一般。往事飘散在他的周围。他叹了一口气。

也只是，叹了一声气而已。

没有人知道，这一刻，仙谪又想到了与妃离隐居的rì子。落rì的余晖依然在人间，但仙谪一下子无jīng打采了。他懵懵然的随着众人进了一家小得不像样子的饭馆，随便吃了几口饭菜，甚至不曾留意饭馆中一张稍大的柳木桌上，挤着十几个眉清目秀的韶华女子。但史浩岩、李逸等俱皱下了眉头。

这样一个小镇……这样一群女子……

他们吞下天阉之草，就是因为女子更吸引千手蛇老的目光，说不定可以把他吸引而来。而现在，鹰盘山已经很近了。

李逸看了一眼她们，沉声道：“是被卖身的可怜人吗？”

史鏖卿沉默了片刻，狐疑着：“仈jiǔ不离十吧，看她们愁颜满面的样子。不幸者自有他们的不幸，在不被人看到的角落里，世界总是遗忘着一些人。”

李逸笑道：“如果世界遗忘了我，我就让它把我想起来。”

他低声道：“我觉得，她们会指引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