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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卑微的希望

仙谪的肩膀上，jīng灵鼠又唱起了让人受不了的歌，自顾自摇头晃脑着：“没有艺术细胞的人们啊，让伟大的鼠神薰陶你一下下：
要想长得高，

经常去挨刀；

要想长得胖，

出门被车撞；

要想长得帅，

吃饭不吃菜；

要想长得美，

去跳黄河水。

绝世神歌！完蛋了，我被自己陶醉了……”

仙谪哼了一声。

“你唱歌是不是又准备干坏事了？”

jīng灵鼠双爪抱胸，道：“我是一头善良的老鼠。我从不做坏事，——当然，有时候做点不好的事。”

jīng灵鼠的身份已经暴露了。

当然，指望这个大嘴巴的sāo人长久隐瞒身份，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史上独一无二的jīng灵鼠，出现在了白孝天的身边，这让所有人震惊，震惊，彻底的震惊。

连圣武大dì dū被惊倒了，说不出话来。

他终于知道是谁大闹了皇宫，让他颜面大失。不过，好在他不是唯一受害者的皇帝，神赐大陆的名人受害者多了去了。

活着的，死了的……

所以他咬着牙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不然，那个jīng灵鼠肯定更加来劲，会做出更加让人撞墙的事来，并且会把这件事嚷嚷的全天下都知道。

人们第一次，用一种诡异的目光看着白孝天。

因为，他在做出一件又一件，让他们震惊到骨子里的事情，让他们无法理解的事情，完成着一个又一个的“活着的奇迹”。就像这一次，人们不能理解，他是怎么让jīng灵鼠留在了身边。

白孝天的光芒，已经压盖了盟都。

两个家伙从大街上走过。

那情景，简直就像十二级台风从大街上刮过，一条街都变形了。

钱包飞……

鸡犬跳……

“美女，内裤，金子……咦，那边有条船。让我们荡起双桨，小船儿多么yín荡……我突然想去划船，嘿嘿，小小失陪一下。”

划船？……

“jīng灵鼠。”

“哦？”

“谢谢你。谢谢你那天，保护了柔兰，免遭白天翼的毒手。”

“哈哈哈……”

话声久久不散。只是那身影消失了。

不知道谁又要遭殃了。

很快，大江上一条又一条的船，船底冒喷泉了……

一幢宁谧清幽的小院落，素雅jīng致的阁楼上，一身绷带的秦云岚与一脸黯淡的柔兰，静静的相对而坐。

柔兰神情有些许恍惚。

这个娥眉淡锁的女子，不时幽幽叹息一声。

沉默中，似鼓起了极大的勇气，似终于下定了决心，柔兰终于望向了云岚的眼睛，压抑着情绪说道：“姐妹们都怎么样了？”

秦云岚眼底闪过一丝痛sè。她强笑了一下，徐徐道：“这里风大，下去吧。”身姿楚楚，像湍流中一叶浮萍的柔兰，却一动不动，只是目光低垂，声音里更加深了一缕忐忑：“告诉我，——我必须、必须知道的。”

秦云岚沉默，久久的沉默。

半晌，她的话声传来，是空气中仅剩的一缕叹息：“你想到了。”

又有谁知道，这个平凡无奇、不为苍天瞩目的小院里，有低低的啜泣声，与沉重的眼泪，撒向那些被命运抛弃了的沦落人们。又有谁、在无人问津的时候，在微不足道的地方，为我们划落过、毕生到不了我们身边的眼泪？

生命啊……

可是除了自己，又有谁在乎呢。岁月后的人们早已将一切云淡了吧。

……秦云岚婉言安慰着，轻轻道：“人生由命不由它，连你自己，若非白孝天出格的一闹，如今都不知道流落到什么地方去了，受到了悲惨的境遇。呵呵，白孝天为你痴迷，真个玩命啦，把个忠懿王都打成了猪头，下不了床了。现在盟都的权贵们，提到你，都避之唯恐不及，生怕‘白大玩命’到他们家去拆房子掀瓦，就连素来垂涎于你的那些道貌岸然的家伙，好像都怕了……”

言及于此，秦云岚竟忍俊不禁。

“血堆里爬出来的人，号称四大‘万骨枯之将’的皇家兄弟中仅次于赤鲠王的人，北门锁钥之重臣，生杀予夺之猛将，居然……怕了一个rǔ臭未干的弱冠少年，这让我想起来就神清气爽！”

“好一个白孝天啊。”

“这事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了，千古未有。”秦云岚掩着笑，自顾自的说道。

“不过，……那个时候他的眼神，暴戾而没有一点怜悯的眼神，就像是一个杀人的冷血魔王，被看一眼，就像是被一柄无情的杀戮之剑斩过，想起来都觉得可怕。那就像一个恶魔的眼神！”

“那种眼神，怎么会出现在一个，娇气贵族的身上呢……”

“那是杀戮的气息，被无数的鲜血堆积出来的气息，不会有错的，只有在暴怒的梦痕天女，及为人乖张、行事冷僻的欧阳叱血身上才能偶一见之的气息。那种眼神刺在身上，感觉就像被死神掐住了咽喉……”

柔兰听到“白孝天”三个字，才止住了啼声，半晌缓声道：

“他是一个好人。”

噗嗤——，秦云岚捧腹，笑得眼泪都四飞：“他是一个好人，那满大街就挑不出一个坏人来啦。他是一个好人的话，这个世界差不多就可以和平了。呃……当然，当然，也许会有一种时候，他可能脑袋被驴踢了作一回好人。我说，你不会真的……难道说，你真的想不开了，……他可是个‘从来只见新人笑，有谁听到旧人哭’的恶薄客，等你红颜老去，你哭都没地方哭去！还是等一阵子盟都平静了，你偷偷回到老家去才是正经。”

“我已经，回不去了。”

柔柔凄楚的一笑，静静摇头，低声道：“我不走，——这里有一个愿意用生命守护我的人，情愿为我死的男子。那就是我的归宿。”

秦云岚沉默了。

少时，她道：“有的人，不是天使，就是魔鬼；有的路，若非天堂，就是地狱。尘世中总有几步路，通向截然不同的两种人生，成为人生的转捩点。这一步路你想好。因为你一步走出去，可能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

柔兰眼圈一红，深深点头。

很久，似乎累了的柔兰，敛容道：“谢谢你，云岚姐。说句掏心窝的话，你现在是我仅有的几个亲人了。这个世界上能给我温暖的人不多，——甚至少的可怜，所以我倍加珍惜，愿意赌上一切去相信他们。”

秦云岚笑道：“我冒死救你，也是真心拿你当妹妹。你的心，就像不染于淤泥的荷花，是我见过的最高洁的……”

孝天！柔兰猛地站了起来。

院子里出现了一个身影，是一个一脸慵懒的少年。

这一个少年，仙谪，静静的看着柔兰，感觉世界像是不再那么糟糕了，他轻轻的、像惧怕碰碎了那个美梦一般，低低唤了一声：“柔兰，——你还好吧。对不起。”

柔兰微笑摇头。

仙谪的心一阵微痛，只有他知道，柔兰是以一种怎样的姿态，可怜兮兮的从白府里走了出来，——那是多么的孤立无助，黯然神伤！

两个人静静望着对方。

秦云岚这时不悦道：“门都不敲就进来了，你当这是自己的家啊。我欠你一条命，但这不是你乱闯我家的理由。”

“我这里，没事你不要来，有事你就更不要来了。”

说着，她扑哧笑了出来。

仙谪莞尔。

良久，他呵呵大笑道：“牛逼的女人，果然很牛逼。”

三个人都笑了起来。

秦云岚笑着，眼珠一转，悄然转移了话题：“白公子，‘柔兰’两个字，你叫得倒是顺口，不过你知道它的意思吗？”

仙谪道：“柔美的兰花。“

秦云岚嗤笑了一声，鄙视道：“书都白读了，不曾遗你一夕之教。我知道书是你这种人的敌人，但你也不能把自己折腾到这种程度啊。”

仙谪凝眉：“嗯？”

秦云岚道：“你记住了：柔兰者，取‘柔婉动人，芳兰竟体’之意。”

仙谪品味着这八个字，不由叫绝，只觉字字道到了妙处，把个柔兰刻画的入木三分。他向秦云岚报以一笑，躬身道：“谢谢你，……另外，谢谢你了，……还有就是、谢谢你。”

秦云岚一怔，一头雾水。

柔兰轻笑，仿佛心有灵犀，解释道：“第一个谢谢你，是谢谢你告诉了他我名字的来源；第二个谢谢你，是谢谢你拼命保护了我；第三个谢谢你，是谢谢你收留了我。”

说着，柔兰与仙谪相视一笑。

秦云岚吃了一惊，道：“你们…好吧，白孝天，我这个人一向遵守‘直道事人’这四个字，——如果你们真的决定走下去，不顾一切的走下去，我希望你照顾好柔兰。她是一个可怜、而可爱的女子，人间难得一见的人，希望你不要辜负了她。否则，我会拼了命一样的杀掉你！”

仙谪切了一声，道：“不是我鄙视你，我一只手打你十个！”

秦云岚恨得牙痒痒，却终于失笑了起来。——我可没有你想的那么弱。她静静的看着两人，笑道：“一个拼命保护自己喜欢的女孩子的少年，——嗯，我也许应该相信你。虽然我一直在怀疑你，看不起你一直以来的所作所为。好吧，我祝福你们。对了，你们想去哪儿，还是就在我这？”

仙谪轻轻的看着柔兰，低声道：“去天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