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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神都洛阳（下）—神池杀机（上）

洛阳着名景点是天津桥，其“天津晓月”为洛阳八景之首。桥南为洛阳热闹肆市，兼之风景迷人，乃游人必到之地。市内青楼林立，足令自命风流骚人名士流连忘返。加上武曌刚迁徙关内雍、同等数十万户往洛阳，以充实洛阳户口，令人口超过百万之众，其况之盛，可以想见。
可惜龙鹰暂时无缘观光，被送上马车，车窗垂下帘幕，本该仍可隐约看到外面风光，却给左右护卫骑兵阻隔视线。旋明白过来，武曌该收到太平公主先一步送往京城报告，知悉刺客一事，故如此大阵仗。

唉！终于要面对世上可怕女人，自己这便宜邪帝会否三招两式就给她收拾？两帝相遇，自己遭殃居多。忽然想起向雨田，若这个“真邪帝”处于自己目下处境，会怎么办。

车子缓缓减速，停下，门开，大将军李多祚登车坐到他身旁，亲切道：“终于抵达端门，例行检查后入皇城，直赴宫城。我看过机密报告，鹰小兄真命大。俗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小兄身上确是应验如神。”

马车再次起行。

龙鹰一头雾水，道：“我有甚么后福？”

这个年轻将领三十一、二年纪，却是位高权重。乍看他算不上好看，只是五官端正，可是由于体型彪悍，有及得上龙鹰高度，兼之脸容清癯精明，双目闪闪有神，愈看愈感浑身是劲，魅力非凡，故得武曌宠信，负起皇宫保安重责。能占上这个位置，他不单是武曌心腹大将，且大周军系里该是举足轻重人物。

尤得龙鹰好感者，是他态度亲切，不打官腔，但如站目下他与武曌敌对立场，龙鹰灵锐魔种感应到他内外功均臻化境，不会输给那风过庭多少，属江湖顶尖级高手。武曌手下人才济济，难怪魔门一旦给掌握行藏后，兵败如山倒。独是此君便不易应付，想起“催魔。”不由手痒。

李多祚欣然道：“圣上召我去说话，千叮万嘱我须以上宾之礼接待，务令小兄宾至如归。小兄得圣上如此重视，不是后福是甚么？”

龙鹰心中苦笑道：“不是圣神吗？”

李多祚压低声音道：“十二天前改，今后我们一律尊称圣上。”

龙鹰随口问道：“觐见圣上须注意甚么礼仪？”

李多祚讶道：“胖公公没告诉你吗？”

只此一句，知李多祚并不晓得他囚犯身分，摇头表示胖公公没告诉他。

李多祚道：“一般臣民，初谒圣上须行三跪九叩之礼，小兄伤体初愈，此礼可免。”

龙鹰道：“大将军现领小弟去拜见圣上吗？”

李多祚微笑道：“圣上对小兄关怀无微不至，晓得小兄旅途辛苦，吩咐先让小兄好好休息，黄昏后上阳宫接见小兄。”

龙鹰大讶道：“那我们现到何处去？”还以为武曌会迫不及待见他，难道自己和胖公公表错情，心里不舒服起来，又心中好笑，自己该开心才对，这种心态真矛盾。好像以为拿是重东西，拿上手才知是轻如无物般不是味儿。

李多祚道：“荣公公正宫城南大门恭迎小兄，他自有安排，日后起居，由他打点照拂。”

龙鹰头皮开始发麻，如此待遇，是他入宫前没想到。

马车进入宫城，遮窗帘幕被掀起，现出午后阳光普照下殿宇群井然有序地巍峨矗立、慑人心魄壮丽景象，看得龙鹰这初到贵境乡间小子目瞪口呆，叹为观止。

大将军换上了年不过三十太监头目荣公公，此人长相不俗，口才了得，坐龙鹰旁随口介绍沿途殿宇名称特色，妙语连珠，口若悬河。

荣公公道：“这座是万象神宫，乃城内主宫，规模大。宫城内殿、台、馆共三十五所，大都面南坐北，高低相同，沿中线神道展开，次序井然，错落有致。”

龙鹰见殿堂相峙，楼台林立，吁出一口气道：“真大！”

荣公公凑到他耳边道：“初入宫时，我不时迷路。这里已好一点，如果将你蒙着眼送到都城西面神都苑，保证你没一个时辰绝走不出来。我们爱玩这个游戏。”

龙鹰心忖这是个皇宫中人独有游戏，换过他小石屋，蒙着眼都可以轻易找到出口。指着东面城墙后建筑物露出方顶，奇道：“那是甚么地方？这么古怪。”

荣公公神气道：“那是含嘉仓城，东墙四里一百九十七步，南北各一里二百三十步，南与东宫相接，城内粮窖四百三十六座。龙先生感到奇怪，是因仓窖成倒梯形，口大底小，若所有仓子全部储满，可纳粮六百万石，是全国大粮仓。”

龙鹰心中唤娘，只是含嘉仓储粮，足供神都吃上几年。若以刚才护送自己来此羽林军作标准，兵精粮足当之无愧，难怪武曌登基前数起叛乱，都被她派军迅速荡平。暗叹一口气，自己本如虹斗志，已被大周皇朝景象万千气魄大幅削弱，非常不妙。

忍不住探头出去，吸一口深冬清寒长风，瞥见前方湖光树色，景致极美，迎风嚷道：“竟有这么好地方？”

荣公公欣然道：“那是宫城内美丽处所，赐名神池，池中有两洲，东洲有登春阁，西洲丽绮阁，正是圣上指定龙先生安驾行所。”

前八骑开路，马车载着一代邪帝龙鹰不住深进宫城，一切是那么不似真实，如梦如幻，实和幻景再没有明显分界。

马车越过长达二百步丽绮桥，来到宛若海上仙山西洲，荣公公引领下，龙鹰走下马车，踏足苍翠环绕林间碎石径，路旁遍植名，杜鹃、百合等随处可见，鲜烂熳，香气袭人，前方豁然开朗，隐见殿阁楼台，比之他荒谷小屋，几疑是天上凡间之别。

荣公公道：“龙先生好好休息，大将军吩咐下来，待先生用过晚饍，会亲自来接先生到上阳宫见驾。”

又低声道：“只有外国来君主和使节，圣上才会这么隆重款待。保安问题不用担心，西洲是易守护地方，只要使人把守丽绮桥，又池岸布防，神仙都来不了，先生可以恣意享受圣上恩赐。”

龙鹰嘀咕还有甚么娘恩赐，忽然远处台阶沥沥莺声轰然响起道：“奴婢向鹰爷请安问好！”

龙鹰昏头胀脑朝娇音来处看去，一时间目瞪口呆。

迎接龙鹰大驾是八名绮年玉貌娇俏宫娥，燕瘦环肥、高矮不一，但无不青春焕发，健康活泼，跪伏两旁，要命是众女各穿不同颜色宫服、腰围玉带、头饰步摇，看得他眼缭乱，如此脂粉阵势，只要是正常男人谁不心荡性摇，神迷意动。

丽绮阁别具特色，主楼前双桂当庭，一派江南庭园美景，宅园毗连，引入池水，成溪成池，奠定全园山水骨架，只看僻处宫城一隅楼阁如斯气派布局，可窥见大周皇朝极奢华宫廷生活。

主厅三间七架，上悬“丽绮阁”三字横匾，龙鹰一眼认出武曌手书。

龙鹰尚未有机会让脑袋清醒些儿，众女早荣公公指示下，将龙鹰簇拥进小过轿厅，抵主厅。正厅屋宇轩昂，雕梁架，左右两墙大理石挂屏，又悬挂书轴，陈列古瓶，益显得摆置红木家具古意盎然，洗尘涤心。

荣公公透过窗看天色，作老朋友状凑到他耳旁轻轻道：“太阳下山哩！听说圣上今天特别忙，鹰爷何不好好休息，让她们伺候你。一天鹰爷宫内，她们就是鹰爷人。奴才上承圣意，从过万宫娥里挑选她们来伺候鹰爷，全是未经人道处子，不论鹰爷对她们有任何要求，她们只会欢喜，庆幸承恩受泽。”

他改口称自己为鹰爷，听得龙鹰心中苦笑，此时众女点灯点灯，有以香料熏过绵巾为他净手抹脸，穿蝴蝶般他四周团团转，但都不忘回眸浅笑，或抛个媚眼儿。若太平公主是假色诱，她们肯定来真。同时他很怀疑荣公公话，看她们眉挑眼逗、浪荡迷人风情，年纪虽小，却似人人于男女方面经验丰富模样，与理该含羞答答处子扯不上半点关系。

荣公公离开龙鹰耳朵，高声道：“你们给圣上好好伺候鹰爷，若鹰爷有半句微言，绝不轻饶。”

众女娇声答应。

荣公公向龙鹰欣然道：“她们曾经专人训练，各有一套伺候主子功夫，鹰爷试过便清楚。”

众女吃吃娇笑，有还作害羞状，登时一厅皆春。

龙鹰大感吃不消，他绝非守礼古肃君子，且长年生活以御女为乐事同门中，对男女之防意识 b弱，正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问题今趟他面对是严酷挑战，对手是威凌天下女皇帝武曌，还要和她谈判讲条件，死中求生。如果和众女来个男欢女爱，颠凤狂龙，试问他怎还能挺起胸膛，武曌龙驾前表现出一代邪帝胆色和风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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