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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暗处

两位身着白衣的少年你看我我看你，愣了半晌。
十九也瞪大了眼珠子不可思议的看着那跪坐在地上，痛哭流涕的周渊，她着实想不到自己的师父怎么能做出这样丢人的事情。

两位圣兵在短暂的发愣后，也回过了神来，他们的脸上随即浮现出冰冷的笑意，嘴里冷哼言道：“我当是哪里来的大人物，原来只是跳梁的小丑。”

于是十九师徒俩便在百息的光景之后，连带上数位西棉村的老人被众多甲士用绳索捆绑在了一起，被牵引着押向衍下城——那两位圣兵大人忽的改了主意，暗觉衍下城官仓中的粮草被毫无察觉的带到了此地，其中还存在着诸多蹊跷，故而想要将诸人押回衍下城，再一一审问。

被绳索困住了双手的十九，百思不得其解。她想不明白昨日夜里将各门功法信手拈来的周渊，怎么今日却变得如此懦弱与不堪一击。秉承着事出反常必有妖孽的原则，十九一路上沉默不语，歪着脑袋、皱着眉头想了半晌，忽的却眼前一亮，目光炯炯的看向身后的周渊，问道：“师父！你这是假意诈降？！然后直捣黄龙，杀了那衍下城的恶徒对吗？”

周渊闻言，那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他也不知道十九如何对他有如此大的信心，可他自己那点本事，自己可是清楚得很，料理这些寻常士卒还得费上一些手脚，更别提这修为直抵离尘境的圣兵了。

想到这里，周渊便要说些什么。

“师父，我懂你的意思，等会咱们就先拿那个白衣服的开刀，他方才辱骂师父，十九等会一定要让他生不如死！”十九的声音抢在周渊发声之前说了出来，并且再说到这里之时，那小家伙还眉目放光，一脸的期待。

周渊着实想不明白，十九这小小年纪为何对着打打杀杀的事情如此感兴趣，但他觉得似乎应该首先让十九认清眼前的事实才是首当其冲的事情。

咻！

可这一次，他的话同样未有来得及出口，一道破空之声响起。

那在十九与周渊身旁驱赶着他们的一位士卒忽的身子一震，便在那时应声倒地。

人群前行的步伐在那时停下，为首的两位白衣少年皱着眉头看向倒地不起的甲士，而周遭的诸人也都是脸色一变，不明所以。

“去，看看怎么回事。”其中一位白衣少年在那时言道。

当下便有一位甲士走出了队列去到了那倒地之人的跟前，他细细的探查了一番对方的情况，然后起身便要向两位圣兵汇报。

咻！

但是他的手方才举起，又是一道破空之声传来，那甲士便在那时如之前那人一般应声倒地。

“嗯？”两位圣兵中一位白衣少年迈步而出，眉宇间煞气涌动，他举目四望，随后沉声言道：“何妨宵小，可敢出来一观！”

他的声音回荡在空旷又死寂的山林，久久无人回应。

可这时，一旁的十九却从这般变故中回过了神来，她一脸崇拜的看向身旁的周渊，兴奋言道：“师父出手了对吧！我就说嘛，这些贼人如何是师父的对手！”

正寻不到恶首的白衣少年顿时将目光投向了周渊，他眸中寒意乍现：“是你搞的鬼？”

周渊当然不止一次后悔过上了徐寒的战车，也不知以此的后悔过做了十九的师父。

但以往的每一次加在一起，都不及此刻的悔恨的千分之一。

他肝胆俱裂，连连朝着那圣兵摇头摆手言道：“大人，小的哪来这本事，你这...你这不是开玩笑吗？”

“师父！你就别演了，我知道你的本事！快收拾掉这些坏人！”十九却在这时跳了出来，大声的嚷嚷道。

周渊恨不得在这时寻一根针将十九的嘴巴缝住，但事实面对那白衣少年眸中一息胜过一息的杀机，他却是只能皮笑肉不笑的赶忙言道：“大人，真不是小老儿啊，小老儿这细胳膊细腿，如何能伤到各位大人的神仙之体？”

但似乎今日有某些东西执意要与周渊作对一般。

又是一声破空之音传来，一道事物飞出，射入了一旁又一位甲士的体内，那甲士再次倒地。

那白衣少年寻不到祸首，只能将气撒在了周渊的身上。

“哼，阁下既然畏首畏尾，那我也只能让这些贱民与我的将士们陪葬了！”他于那时朗声言道，一只手随即伸出，做手刀状，浩然的紫气萦绕上他的手掌。

但他并未在第一时间出手，而是依然冷眸看向四周，似乎是想要以此威胁那藏在暗处的人现身。

可回应他威胁的却又是一道破空之音，这一次，那少年看得真切，那时一道飞出的银针，直直的去向他身后，与之前一般，又是一位甲士倒地。

白衣少年眉宇间的煞气在那一刻终于化为了杀机，他的手猛然高高抬起，在十九兴奋的眼神中，在周渊惊恐的目光下，去向了周渊的颈项。

我命休矣、十九误我、死不瞑目之类的念头在那时一股脑的涌上了周渊的脑海，他浑身发抖，几乎已经闭上了眼睛。

可就在这时，一道身影忽的从他身后跃出。

那白衣少年见着了那身影，顿时嘴角露出了狞笑，他言道：“终于肯出来...”

那到了嘴边的“了”字，却终究再无出口的机会，一道寒芒自那身影的手中挥出，他的脑袋便在那时自他的颈项处以一个无比齐整的切口落下...

他的双眸瞪得浑圆，在脑袋落地，失去意识之前。

他所瞥见的最后一个画面便是十九气急败坏的跺着脚，指着那忽然杀出的身影骂道。

“徐大叔！你干什么！我还要和师父去直捣黄龙呢！”

......

夜里，西棉村中，徐寒又好气又好笑的看了一旁正在抱手于胸前双颊气鼓鼓的十九一眼，这才转头问道：“所以，你真的没有出手？”

本着大难不死，就得海吃的原则，正低头啃着多日未有吃到的肉饼的周渊闻言，赶忙抬起了脑袋，连连朝着徐寒摇头，嘴里包着一大口还未咽下的肉饼，囫囵言道：“开什么玩笑，我有什么本事你还不清楚吗？”

“那究竟是谁呢？”徐寒皱着眉头喃喃言道。

事实上，他们在那时也是方才赶到，并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是见周渊等人处境危险，便未做多想，直接便出手了结了那些圣兵与甲士的性命。至于之前发生的一切，以徐寒的性子想来是不会为了折磨那些甲士又或者戏弄周渊做出这样的事情的。

至少...在如今的情况下，徐寒是没有半点这样的心思的。

他说罢这话，见周渊依然自顾自的吃着肉饼，以徐寒如今的修为自然不难看出周渊确实没有这样的本事，可在听二人说了这一番话后，徐寒便去搜寻了一番四周，却也并未发现生人的踪迹，故而也只能暂且将此事压下。

念及此处他收起了在此事上再费脑筋的心思，毕竟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为此他看了一眼不远处坐在火堆旁发呆的叶红笺，又看了一眼同样沉默不语的秦可卿，徐寒深吸了一口气，然后问道：“关于牛头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说到正事，周渊也不敢含糊，他感受将手中的肉饼放下，将嘴里的肉饼咽下，然后便沉声将他们来到衍下城后，寻找牛头村的过程中发生的一切一五一十的讲了出来。

徐寒听完这番话，不由得眉头一皱，在沉默许久之后，方才沉声言道：“牛头村也好，牛头墓也罢，明日我都要去看看这里面到底藏着什么古怪！”

......

夜深。

月凉。

十九从床上坐起了身子。

她一如既往的小心翼翼的聆听了一遍周围房间的动静，在确定那些房门中都传来稳定呼吸声后，小十九方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然后便蹑手蹑脚推开了房门，提起放在一旁的长刀，出了这小院。

“师父现在应该已经在等我了，嗯，我一定得问问他今日为何不肯出手，是不是有什么苦衷。”十九如此难拿自语道，随即脸上浮出一抹笑意，这边快步朝着那村头方向跑去。

能修行功夫，对于一心想要成为天下第一的十九来说自然是一件好得不能再好的事情。

但一路小跑离去的她或许如何也想不到，在她关上房门离去之后，她房门旁边的一间房屋中，徐寒也在那时睁开了双眼。

他身旁的玄儿也扬起了脑袋，瞪大了它琥珀色的眸子警觉的看着徐寒。

徐寒伸手摸了摸玄儿的脑袋，笑道：“这世上的怪事还真是一日比一日多，没关系，咱们一件一件的看过来。”

说罢，那屋旁的门窗忽的在那时打开，徐寒的身子一跃便在那时遁出，玄儿嗷呜，以及坐在屋外打盹的阿黄都在那时飞身一跃跟上了徐寒的步伐，朝着十九离去的方向追去。

夜色更深，月色更凉。

在村头处负手而立似乎等待着些什么的黑衣人，在那一刻似有所感，他的眉头一挑，随即长叹一声，身子便在那时凭空消失在了村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