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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八零章 暗流（一）

过年时间肖图白基本是在特区探访中度过，通过在街巷中访问。
通过对多个家庭的探访，肖图白基本上了解到，至少在葛沽城中的市民中，家庭米缸中都储备着充足的粮食。备好了丰盛的蔬菜、肉食、茶叶、盐、食用油、糖果等等年货。哪怕是契约奴家庭，不能领取劳动薪酬，特区zhèngfu也送上了一份价值不菲的年货。

“特区zhèngfu的官们真是好官啊，不但给吃给穿，大过年的还送年货。”一名中年人流露出浑浊的眼泪，“哪像我们老家，官兵打仗剿匪不行，专门抢老百姓！”

肖图白皱眉道：“大叔，您家乡那里啊？”

中年汉子说道：“小人家乡河南。”

明朝的北直隶，大致就是河北。由于全国大量的官员和贵族集中在北直隶，所以北直隶哪怕时常遭遇动荡，但是由于大量权贵的消费，如果不是遭遇兵灾，一般的年景百姓的ri子过的还不错。

而河南那边自然灾害严重之外，更是流贼肆掠的战场。而官兵与流贼之间的战乱，双方皆是没有充足的军饷，靠的是抢劫获得物资发展。

流贼抢劫百姓，百姓也就认命了，因为对方本身就是旗帜鲜明的造反。而自古以流传成王败寇的道理，真实的揭露了任何一支军队造反之初大多是土匪流寇，而获得问鼎天下资格后的，流贼才会逐渐建立政权、约束军纪用以争取民心。

明末大多数的军队，朝廷长期发不起军饷。于是便让领兵的总兵、督抚们自筹军饷，这是导致地方军队军阀化的导火索。而全国的大小军阀们，为了维持手中的军队开支，有采取的是经营屯田，但是更多的地方军队直接勒索、抢劫民间。

肖图白闻言，眉头紧锁。

明廷失民心，是剿匪的官兵抢劫普通百姓。而农民起义军失民心。则是勒索抢劫地主富户。

明廷与农民军抢来抢去，只会令百姓对官府和农民军皆失去信心。再这么下去，整个北方战乱地区会民心尽丧。最终只会令鞑子得便宜。

在肖图白与汉子交谈的时候，其家中儿女端上了酒菜。

中年汉子名叫徐兴，今年37岁。家中只有一儿一女，妻子则是在战乱中走散。由于岁数大了，而且还有半年多契约还没有结束，在特区也不太好再娶。不过，他的儿女都有zhèngfu提供的免费义务教育，毕业之后成绩好的能够加入zhèngfu工作。哪怕成绩差一点，只要能够识文断字，在特区也容易找到工作。

徐兴也没有念想再娶一房，一门心思指望儿女将来争气，能过胜似他。使得家中过上更好的ri子。

徐兴犹豫半晌，道：“国师大人，小人家乡还是有不少的族人，多是在佃农，ri子都没法过了。不知大人能不能允许小的去家乡将亲友们招到特区工作？”

肖图白笑道：“好啊，不过现在特区逐渐减少契约奴合约，来到特区之后，特区zhèngfu给予给予3个月免租金的住房，并且提供3个月基本饮食。满三个月后，需要自己赚钱养活自身。当然。现在特区机会多的是，搞基建需要人，各行各位都需要劳动力。只要不懒，都能有饭吃。”

徐兴点头道：“国师爷，小人契约满了后，便回家乡招人。”

经济特区zhèngfu缩窄契约奴协议的范畴，因为特区zhèngfu发现对于契约奴的安置成本过高，而需要两年以上时间，才能够逐渐收回在契约奴身上的投入。这种投资，占用率了zhèngfu太多的资源，并不利于zhèngfu的财政资金周转。

而以招工雇佣为主的方式，仅仅提供3个月的食宿。而三个月之后，前来打工的临时居民，会便开始不断向zhèngfu支付房租。

并且，衣食住行都由zhèngfu负责安排的契约奴，劳动效率却是明显比ziyou的打工者们低下。纺织工厂做过统计，一个50人的车间，全部采用契约奴，与全部采用打工者。两者之间的生产效率对比是——打工者的生产效率高于契约奴的50%以上。

打工者的效率之所以高于契约奴，这是因为打工者有租房、吃喝、穿衣等等各种必须的消费。如果不积极工作，根本不能负担得起城市生存的成本。

而且，葛沽经济特区的企业，普遍采取基本工资加上绩效工资。能够创造出更多效益的，也能够获得更高的报酬，这些皆是激励打工者努力的根本因素。

肖图白在徐兴家中吃过简单的一餐后，忽然一名秘书闯入，悄然在他耳边说道：“大人，咸水沽那边出事了......”

“什么？”肖图白愕然。

“咸水沽特区的征地问题.......咸水沽特区虽然大多数都是荒芜的官地，却也有几千亩被开荒出来的民田。咸水沽特区规划之初，以30两银子一亩的方式，征用少数的民田。征地的款项，早就给了农民。但是年尾的时候，当地的乡下的村霸赵家四兄弟忽然的纠结一些乡民，反悔了。”秘书王中瑞皆是道。

肖图白皱眉：“咸水沽有百万亩的地皮，几千亩的民田不征也罢！”

“关键是，民田的地理位置优越，靠近运河码头。咸水沽准备建设一些仓储，分享运河的经济利益。早不反悔、晚不反悔，偏偏在农民的房屋、农田已经拆迁，建筑材料也运到工地上。这时候，赵家兄弟才突然反悔，并且纠结百多人，在建筑工地捣乱。殴打工人，让工程不能开工。”

“咸水沽那边怎么处理的？”

“咸水沽的镇长李旺，可是皇家新军退役的连长。他强硬的召集了20多名jing察，驱散了闹事者，并将赵家兄弟抓起来了。”

“这也没什么啊？”肖图白颇为欣赏这种雷厉风行。

“关键是，jing察抓住了赵家兄弟后，赵家老五当晚在jing察局突然死了。赵家人纠结了当地的亲友上千人，包围了jing察局，咸水沽已经乱成一片！”

“死了？怎么死的？”

“jing察局的调查结果是上吊自杀，但是赵家人一口咬定是jing察勒死了赵五。”

肖图白面sè一沉道：“走，备马去咸水沽！”

大过年的咸水沽死了人，而且是死在jing察局。哪怕赵家兄弟不是好鸟，但是这也会被当地豪门大户利用起来，对特区zhèngfu进行围攻。

这也难怪，特区zhèngfu成立以来，创造了庞大利益，令当地的豪强们眼馋，眼巴巴的指望分享一点利益。但是特区zhèngfu建立体制完善的基层zhèngfu，直接渗透到社会、乡村，根本不需要利用当地的缙绅豪门维持间接统治。

而特区zhèngfu直接管理基层，也令当地的缙绅土豪们，失去了捞取利益的机会。要知道，中国传统的政治格局，政权只存在于县城，县级政权下基层收税、鼓励农桑、劝学、招兵、征粮等等任何一项，皆是离不开当地的豪强。

地主豪强作为zhèngfu的基层代理人，zhèngfu从基层征收1万两税金，那么代理人们至少要从中捞取十倍于此的利益。

而特区zhèngfu将自己的组织渗透到了乡村，这种强有力的zhèngfu组织，令缙绅们根本难以插手其中的政治利益。

借机闹事，令特区zhèngfu妥协，逐渐依仗缙绅，这才是他们的根本目的。肖图白默默揣测这里面的yin谋，冷冷一笑。(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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