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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靖边方略

潘兴汉在前世参加维和部队时候，就系统的学习过种族心理学，对如何处理不同种族之间的矛盾，有过比较深刻的认识。来到大明朝后，又成为防范鞑靼人的屯军，还曾救过一个鞑靼女人，对混居在燕北地区的鞑靼人心理有比较深的了解，对如何处理鞑靼人的问题，做过比较深入的研究与思考。神宗皇帝这个问题，可算是问对了专家。
“启禀皇上，微臣以为，处理鞑靼人犯边，应该剿抚并用。在具体解说这两个办法之前，就要先了解鞑靼人。鞑靼人当初入主中原，就是因为他们羡慕我们中原汉人的文化和财富。他们入主中原后，已经适应并接受了我们的中原文化和生活习俗，从这点说，鞑靼人是我大明天朝的一支近系子民也不为过。我大明天朝和鞑靼人的互相征伐，实际上就是对中原皇权的争夺。

至我朝英明神武的太祖先皇开国后，争夺皇权失败的鞑靼人只好退出中原，返回草原荒漠过他们祖先的那种游牧生活。虽然如此，他们仍念念不忘过去的那种富足生活。所以才每每犯边，掠夺边地百姓的财富，满足他们的各种需要。鞑靼人的轻骑虽然如同他们的祖先一样犀利，经常抢掠汉民财富，但也只是向土匪山贼一样干些偷鸡摸狗，拦路抢劫之事，并且抢了就跑。这说明他们经过几百年的磨砺，只是为了本部族的延续，已经失去了称霸天下的野心，磨灭了永不服输的斗志。

虽然如此，由于他们经常劫掠，迫使我大明皇朝不得不将大部分jīng力都用到防范边患上来。我朝为了遏制鞑靼人，在北部边地，相继设置九镇卫军，屯驻的士卒共有数十万之巨，因此消耗了我大明朝几乎一多半的财力。即使这样，也没有彻底根除边患。

造成这种状况的原因，微臣斗胆放言，这是因为我大明朝没有从根本上分清中原大汉和草原鞑靼人之间的关系，以至一直处于敌对状态，既没剿灭，又没收服，而是任其自生自灭。对待他们，应该向对待大明皇朝境内的各部部族一样，实行剿抚并用的策略，将其彻底收归大明辖制，以达到开疆拓土，平复边患的目的。”

说到这里，潘兴汉稍微停顿一下，以观察朱翊钧对自己所发表的议论有何反应。神宗皇帝没有任何表情，旁边认真听君臣二人奏对的司礼太监陈矩太监可是吓得不轻。这个年轻人太不知道天高地厚，竟敢对大明的靖边方略大加指责。这靖边方略可是经过多少代皇帝反复治理，得出的最妥帖的平复边患办法。光此一点，惹恼了圣上，就会获得多项罪名，轻者砍头示众，重者诛灭九族。

看到皇上这幅高深莫测的模样，潘兴汉明白自己把大话说出去了，还没有打动圣上的雄心，须得说出具体方略才可，于是接着说道：“由于鞑靼人所居住的草原荒漠辽阔无际，纵横几千里，想要征服他们绝非易事。派遣大军太多，劳民伤财不说，其分散各地，根本达不到剿除的目的。

可若是就这样被动防御，则使我大明朝北地边塞长期需要屯驻军队。兵法云‘善用兵者，役不再籍，粮不三载，取用于国，因粮于敌，故军食可足也。国之贫于师者远输，远输则百姓贫；近师者贵卖，贵卖则百姓财竭，财竭则急于丘役。’长期屯军必然使我大明民怠军疲，绝非长治久安之策。

可面临鞑靼人经常犯边，又不得不防。微臣以为，只有效仿先朝大汉，派遣一支jīng兵，突入其要害之地，实施突然攻击，将其首脑剪除，以达到震慑鞑靼人的目的，使他们不敢轻易前来。

围剿鞑靼人胜可一时达到边地承平，却不能根除边患。兵法云‘百战百胜，非善之善也；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讲的就是此理。所以大明除了征伐鞑靼人以外，还要采用安抚之策，以达到最终收复其归为大明管辖的目的。

先皇隆庆高瞻远瞩，对鞑靼人采用安抚之策，先后在大同得胜堡、新平堡、守口堡，宣府张家口，山西水泉营，延绥红山寺堡，宁夏清水营、中卫、平虏卫，甘肃洪水扁都口、高沟寨等十一处开设马市，使我大明与鞑靼和平相处几近二十余年，只是最近有些马市关闭，才使个别地域的鞑靼人因生活所迫又频繁犯边。这也从另一面验证，只要采取合适办法，就有收服鞑靼人归大明管辖的可能。以上是微臣管窥之见，尚需吾皇明断。”

神宗皇帝听了潘兴汉这番高谈阔论，没置可否，深思半天，说道：“说来说去，你的意思是，只要把鞑靼人打疼了，然后再给个甜枣，就能收服他们归附我大明天朝？”

潘兴汉没有想到，莫测高深的神宗皇帝，竟然能说出这番深入浅出通俗易懂的总结。赶忙回答道：“皇上圣明，微臣正是此意。”

“按你的意思，是要效仿大汉朝神勇无敌的卫青、霍去病，带领一支jīng兵深入草原直捣黄龙，然后一举收服鞑靼人了？”朱翊钧稍微眯着眼睛拖着长腔不无揶揄的说道。他可不相信这位羽翼未丰的青年将领能够完成这个壮举。

听了这话，潘兴汉明白神宗皇帝是信不过自己，但也不想失去这次表现的机会，假装没听明白朱翊钧话中的含义，顺坡上驴的说道：“吾皇圣明，臣无德无能，不敢与前朝名将相提并论。但为大明江山永固计，圣上旦有此意，微臣万死不辞，甘愿披坚执锐奋勇向前。”

“哦？那你说说，所需jīng兵多少？又如何直捣黄龙？”朱翊钧在问话的同时，不由自主的将身体稍微往前倾了一下。

“回圣上，一万jīng锐枪骑兵足矣。据微臣所知，现在鞑靼各部族中，以察哈尔部的势力最大。察哈尔部是鞑靼黄金家族的正统，据传大元朝的传国玉玺就在其头领布延薛禅汗手中，他所率的本族部众，常在达来诺尔湖、西拉木伦河与元上都之间游牧。若是趁着chūn季草原刚刚冰雪消融、尚未来得及四处游牧之时，派遣一只jīng锐骑兵将其歼灭或者降服，鞑靼其他各部就成一盘散沙，以后鞑靼再想统一到一起，就非常困难。然后大明就可趁势降服鞑靼其他部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