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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议罪

是夜，大秦dì dū咸阳城全部戒严。咸阳令冯劫发布夜禁通告，凡在戌时以后上街活动之人，杀无赦。
这一夜，咸阳城的百姓只能透过门缝和窗户隐约看到外面闪烁的火光，和嘈杂的脚步声。在帝师赵高府所在的方向不断的有厮杀声传来。

赵高虽然蓄养死士，个人战斗力虽然很强，但这群乌合之众却抵挡不了大秦的军阵。冯劫以很小的伤亡擒获了赵高，斩杀其门客近千，逃逸者少。

另一股捉拿赵成的队伍更是零损失，因为府中除了家丁女眷，赵成已经不知去向，根本没有人抵抗，就轻松的被守护咸阳的大秦甲士占领。

这一夜，是大秦走向历史变革的一夜。历史车轮随着胡亥以雷霆手段击破赵高这个尚未成型的集团之后，已经不为人知的改变了方向。下一步将何去何从，只有天知道。

第二rì，天刚蒙蒙亮，一些大胆的百姓就偷偷的打开门。他们发现咸阳的大街没有什么变化，还是老样子。宁静的清晨仿佛在告诉他们，昨夜平安无事，所有的动静只是他们心头的一场梦而已。

不同的是，渐渐有些人口中传说权倾朝野的赵高被抄家，其弟赵成已然不知去向。

流言在百姓中风传，只是这流言并非空穴来风。有时候，民间的流言就好似事情的真相，只要剥茧抽丝，就能寻找到那一丝隐藏在背后的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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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泉宫的灯火一夜未灭。

此时胡亥面前正跪着五花大绑的赵高。他低着头，大三角眼内原本jīng明的光芒也暗淡了下来。赵高心里明白，一切都完了，从阎乐丢了咸阳令的时候，主动权就已经回到二世皇帝的手中。

胡亥看着赵高，没有说话。

赵高看着胡亥，亦不做声。

他们都是聪明人，对于即将发生的一切都心知肚明。赵高必死，三族连坐之下，赵家将族灭。

胡亥示意一下，房中唯一的一个第三者李斯上前一步，拿出一捆竹简，打开沉声读道：“贼臣赵高，身居高位而不思报销朝廷，狼心狗肺，其罪滔天。赵高之罪一也，残害皇嗣，祸乱皇室；赵高之罪二也，陷害忠良，滥杀忠臣；赵高之罪三也，迷惑圣听，严法乱世；赵高之罪四也，谎报军情，贻误社稷；赵高之罪五也，结党营私，图谋皇位。五项大罪，当五刑处置，并夷三族。”

赵高看着李斯因为瘦而拉长的老脸，心中无名火起，几乎破口大骂，但他还是忍住了。他知道，胡亥之所以先在甘泉宫先给他来这么一下，一定另有深意。

胡亥见赵高冷静聆听，微微一笑道：“这五项大罪，朕知道有些是你替朕背的。但当初朕要行那些贻害天下的错事，你身为帝师并没有阻止，反而推波助澜，说是你之罪也未尝不可。朕，没有冤枉你。”

赵高深深磕了一个头，沉声道：“罪臣之罪，罄竹难书。临了之前，替皇上背这重罪，算是臣赎罪了吧。”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他却是发自内心说这般话。

“哼。”胡亥冷哼一声，站了一起转身背手道：“什么叫‘替朕背重罪’，凭你这句话就不该宽恕。”顿了一下，胡亥又道：“不过看在你教朕多年，当年沙丘之谋辅佐朕有功的份上。一会儿在大殿之上，你认下这五项大罪，朕答应，只杀你一人。至于你的三族，朕可以饶过不死。”

赵高jīng通刑罚，知道二世皇帝答应放过他三族，已经是天恩。再次重重磕头道：“便是再有五项大罪，臣也认下，请皇上不要食言。”

胡亥转过身，面露微笑道：“你赵高的好处，朕自然记得。你放心，朕答应的，一定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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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阳宫大殿之上，胡亥高高坐在龙椅之上。

大殿之中跪着五花大绑的赵高。

一众不知内情的大臣见权倾朝野的赵高一夜之间成为阶下囚，都心中巨震。特别是那些平rì和赵高走得近的大臣，均都战栗不安。平rì里和赵高不和的大臣则暗暗高兴，同时也对胡亥的雷霆手段佩服之余深感震惊。

“李斯，你宣告一下赵高的罪状。”胡亥向后靠在龙椅上，淡然道。

“诺。”李斯上前一步，把赵高五项大罪一一宣读。

待李斯宣读完毕，胡亥扫视了一眼，沉声问道：“你们，都说说自己的看法，给赵高定个罪。”

他话音刚落，众臣立刻窃窃私语起来。

一个老御史上前一步，大声道：“皇上，赵高罪行滔天，按照大秦法规，当五刑加身，夷其三族。”他话音刚落，立刻所有官员都附和起来，尤其是那些曾经和赵高暗通款曲的大臣此刻为表忠心，都干起了痛打落水狗的勾当。

有的说：“当全家五刑加身。”

有的说：“当夷其九族。”

更有甚者道：“当灭尽天下赵氏。”

看着这些曾经在自己面前狗一样的人，赵高心中反而很平静淡定。人，本来就是很难捉摸的东西。树倒猢狲散，就是这样。只不过散倒也罢了，最可气的是这些猢狲还要痛打落水狗。

看着越来越乱的朝臣，胡亥嘴角露出了一丝鄙夷的笑容。这些现实的臣子，他很看不起，可眼下却不得不继续留着他们，因为大秦伤不起元气了。

“好了。”胡亥声音虽然低沉，但大殿上每一个人都立刻默不作声。前一秒还乱哄哄的，此刻却静的连钢针落地声都听得见。

胡亥低头沉吟了一下，道：“赵高罪大恶极，本当五刑加身，夷其三族。可他毕竟曾做过朕的老师，处罚理应酌减。况且大秦法律过于严苛，失于宽和。朕看就借着这个契机，取消连坐之罪。向夷其三族这种滥杀无辜的法律条陈，李斯，由你负责适当删减。”

“诺。”李斯躬身施礼。

众臣断然没想到曾经残暴好杀的二世皇帝竟然说出如此一番话语，看来这皇帝的确变了。

“还有。”胡亥继续补充道：“除了赵高、赵成等主犯，其余曾经和他们有过往来的大臣就不用继续追究了。”他这话是向冯劫说的。

“诺。”

胡亥目光灼灼的扫视了众臣一眼，朗声道：“你们给朕把这大秦弄的兴旺起来，朕既往不咎。”

他说这话，自有一番气势。大殿中的文武百官立刻黑压压的跪下一片，齐声山呼万岁。一些原本依附赵高的臣子当真想借着这个机会，报效朝廷。当然也有一些人另有打算，他们不相信胡亥能说到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