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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7 不一定

暴风雨前的宁静，晚上还有一更，收藏红票、——
第四十九章不一定

从豁口蔓延进来的热气，渗入了李涛的每一个毛细孔，泪包亘在眼前，却迟迟不肯落下，他的心每时每刻都在淌血，答应的未能做到，甚至就连一份入土为安、好好安葬的权利也不能给曾经把性命都交给自己的钟敏儿。

李涛闭目，垂手阖上了钟敏儿还撑开的眼皮，眼睑上的泪水渐渐汨干，他拖着那把唐刀颤悠悠的站了起来，失魂落魄地向离他最近的一个人走去————欧阳尚峰。

大量的体力消耗加上心率不整，加快了病毒在血液中的蔓延，他的后脑勺犹如无数根针在刺挠一般的阵疼，视野的两边也模糊成了一团，四肢乏得厉害，他知道这就是严重高烧的症状，李涛有可能撑不到病毒预期的二十四个小时，就已经提前诱发脑膜炎而休克死。

李涛坐在欧阳尚峰的旁边，只见欧阳尚峰趴在桌子上，汗水一个劲儿的往下流，灰色的衬衫都被浸透了，他凝眉皱目的样子，像是看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在追赶他似的。

他托起了欧阳尚峰的手，把刀刃横了过来，比着欧阳尚峰的刀背轻轻划了一刀，这一刀李涛并没有把握好分寸，尽管欧阳尚峰还没醒来，还是疼得直咧嘴。

少顷，欧阳尚峰启开了眼皮，他无神地眨巴了两下眼睛，接着曲手看了看那个一直隐隐作疼的地方，乍一看————位于手背和腕骨的交界处居然被刮出了一道五厘米的口子，鲜血潺潺的就顺着手肘子流了下来。

一醒来就见红的欧阳尚峰，脑袋顿时就窜起一股无名之火，血丝密缜地在眼白中散开，他一下子揪住了李涛的衣领，往回一拉，凑近了李涛的面庞，大声吼骂道：“你他妈的想干嘛？！”

李涛犹如泄了气的皮球一样，他双手无力的垂吊在空中，整个身子向后斜了近一半，他面无表情的和欧阳尚峰对视着。

欧阳尚峰愈想愈气，而且眼见李涛手里还拿着刀子对准了自己，这分明就是想置自己于死地。但转念察看了一下李涛那一脸萎靡的神情，他握着的刀柄，连五指都很松垮，俨然不像一个动了杀机之人，再说，他要是真想杀自己的话，为什么只割自己的手臂呢？想着想着，欧阳尚峰的脑袋又不着边际了，但是对着这把刀的威胁，他还是感觉到有点吃不准，于是一把攫夺过李涛的刀，手慢慢松开了他的衣领。

李涛见欧阳尚峰一松开手，便毫不迟疑的站起身来，坐到了旁边的凳子上，面色苍白的指了指唐刀道：“给他们都割个伤口，就能醒过来了”

欧阳尚峰虽然狐疑的瞥了一眼李涛，但细细一想，又没有什么理由是不能相信的。

就这么一瞥，他竟瞥见了靠在墙角上的钟敏儿，她的血仍不住地从腹部流下来，虽然搞不懂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注意到李涛那怅惘空洞的神情，还有蜷缩在旁边的方琳，大概也能猜出个三分事。

欧阳尚峰脑袋一转，前面所梦之事也想起了大半，顿时觉得自惭形愧，原来先前李涛是为了救他才做出这样的举动，不过要是现在道歉的话，脸面上又有点挂不住，于是索性悉听尊命，转身拿着唐刀忙活开了。

这时候，李涛倚在塑料椅上，昂头仰望着空荡苍凉的穹顶，心底也随之升起了一丝寒意，蓦地发现他这个人，似乎从来没为自己活过

哪怕是一分，一秒。

他从未，为自己的生命铸造过任何东西，供给过任何东西。好像李涛这小半辈子都只是在为别人而活，都只是为了别人而奔波罢了

他曾拥有过什么？

过了半晌，其他人逐一从地上清醒了过来，连小清灵也恢复了神志，她从并排的塑料椅上慢慢爬起来，慵整了一下背脊，嘴弯儿依然带着一记微笑，似乎做了一个不错的美梦。

小孩子的心灵永远是最纯净的，没有市侩的尔虞我诈，以至臆造出来幻境，都是恬美单纯的，当然，这或许只是暂时

慕容青醒来后，顾不得手上刺疼刺疼的伤口，赶紧朝一脸茫然的李涛走去，就在她走到近前的时候，猛然发现了边上钟敏儿的躯体。她的眼泪霎时就不受控制的从脸颊滑了下来，她紧咬着嘴唇，努力让自己不发出声音来，但喉咙还是传出了一阵痛苦的呜咽声。

李涛望着慕容青，眼角也不禁有点发潮了，他站起来走到慕容青的旁边，一声不吭的地扶着她的背脊。慕容青不能像李涛那样，虽然心头在滴血，但脸上还能保持着泰然自若，她抵着李涛的肩膀，梨花带雨般的便痛哭了起来。

不一会儿，所有人都发现了钟敏儿的尸体，还有旁边昏倒的方琳。

吕元香有点错愕的站在后面，哆嗦着手指向了那“两具”尸体问道：“李涛这不会是你干的吧？”

李涛眨了眨眼，心里不免觉得可笑，暗想，就算是我做的，现在兴师问罪有意思吗？

欧阳尚峰这次倒是严谨了一回，上前伸手探了一下方琳的鼻息，发现她还活着，便在她的臂膀上划了一刀。

这一刀刚下去，方琳就猛地睁开了眼睛，出于刀客的防范意识，她急急往后翻了一个滚，手紧按在刀柄上，冷冷的盯着眼前的欧阳尚峰。

欧阳尚峰知道这小妮子误会了，忙摆手无奈地解释道：“俺们刚才都着了那个鬼东西的道，产生了啥狗屁幻觉，非得这样才能救醒你啊”

方琳当然不是只听片面之词就会疏于防备的泛泛之辈，她瞥了一眼欧阳尚峰手上的唐刀，又看了一眼地板，示意让他把刀放下去。

对于这样的“退一步海阔天空”，欧阳尚峰自然是欣喜得不得了，赶紧把刀放到了地上，还学电视上的警匪片一样，故意把刀踢到了方琳跟前。其实欧阳尚峰在心里也是生怕这个女人，万一她不分青红皂白的给自己来上一刀，自己就只会那几招三脚猫的功夫，肯定只能充当挨打的份儿。

方琳的眼神始终没有从欧阳尚峰身上移开，她躬身把刀拾了起来，一颗心才算安然落定。聚焦散开后，她也看到了倒在血泊之中的钟敏儿，她若有所思的把刀放回了刀鞘中，旋即站了起来。

“李涛，这是怎么回事？”方琳理所当然的诘问道，全然不知自己才是那个罪魁祸首。

“敏儿是被音波丧尸给杀死的”李涛扯谎道，他不想让方琳对钟敏儿产生愧疚之心，毕竟生于这个末世的他们，都背负了太多沉重的东西了。

“哦。”方琳干脆的答应了一声，走过来问道：“刚才袭击我们的那个东西呢？”

“已经跑了不过，应该还会回来”李涛轻轻的捏住慕容青的肩膀，把她慢慢引导推开，慕容青向李涛点点头便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

“那我们现在要出去吗？外面好像已经没什么丧尸了。”方琳用一贯冷艳的口吻问道。

李涛看着像往常一样的方琳，心中也渐渐踏实了一些，但出于警备，他还是和方琳拉开了一定的距离。

“不行！如果这样贸然出去的话，说不定那家伙还在外面守株待兔，我们必须谨慎点好！”总算开了窍的欧阳尚峰抢先答道。

这时，林清灵也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一双桃花眸子把眼皮全部撑了开来，额头上却泛不起一丝皱纹，她的神情像个好奇宝宝般问道：“你们在干什么呢？”

“嗯，他说得对，先从长计议吧”李涛附和了一句。林清灵看到众人没有理会她，瘪着嘴轻哼了一声，气呼呼地走回了原位，一屁股坐下。

“先说一下刚才我们遇到的那只丧尸吧，它是属于精神系的丧尸，发出来的音波可以导人昏迷，而且在昏迷的那段期间，会利用我们心里的阴暗点臆造出梦境，从而杀死我们”李涛虽没有强调“杀死”这二字，但刚经历过这场梦境的人，无一不听得汗毛直竖、浑身战栗的。

李涛又挑重点的把之前发生的事情全部叙述了一遍，当然，他对方琳遭到音波丧尸体的控制和错杀钟敏儿的这件事，没有透露过半句。只是旁敲侧击的说了几句这个幼体还有控制人的能力

他干咳了两声，清了清喉咙，接着说道：“事情大抵就是这样了，等一下要是再遇到那个东西的时候，就马上刺激自己的伤口，这样或许能暂时抑制住幻觉。”

“难道那个东西只会用幻觉杀人？”方琳问道。

“不，它发出来的强烈噪音，如果超出了人体所能抵御的极限，我们就会”李涛不言而喻的截断了后半句的话语。

“要是能避开它的音波，是不是就可以全身而退了？”吕元香伫于后方插了一句嘴。

李涛苦笑着摇了摇头，指了一下门槛旁边受了重伤的岩，众人顺着李涛的指尖望去，惶然发现————————————岩的胸口上竟有一大块血肉模糊的爪痕，被抓到的地方，皮肉全凹陷了进去，甚至有一块锁骨都被挖了出来。

“这么说，一旦我们再遇到那只东西，必定是十死无生咯？”吕元香扭过了脖子，一脸听天由命的样子问道。

“那倒不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