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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废人

听了父亲对七种境界的描述，一向热衷于武道的林笑天一阵兴奋，但，当听到父亲是因此而获罪时，脸色便黯然了下来，这时候他陡地意识到，接下来，自已将会面临一个巨大的危机，想到这里，他低下头去，忐忑道：“爹，我这次闯了那么大的祸事，镇国府不会饶过我吧！还有那蓝家，也一定不会善罢甘休吧……”
闻言，林城南微叹一声，脸色变得格外凝重，沉吟片刻，他凛然道：“哼！华韶城蓝家虽然势力宠大，但与我们不在一个城池，他们断然不敢明目张胆地来寻仇，我所担心的是，镇国府那边，会怎样处置你，怕就怕，他们会像当年傲月宗处置为父一样，废除你一身修为，到时候，你经络受损，就没办法再修炼了……如果真是那样……”

说到这里，林城南脸上带着一丝自嘲的笑：“如果真是那样，那你就会像父亲这样，一生沦为废人！”

“啊！”

低声惊呼一声，林笑天的一颗心，悠悠地，沉了下去。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父子二人，都陷入了沉默之中。

黄龙大陆，是一个武修的世界，而天地间的玄气，不但是武修的基础，还是衡量一个武者的修为的标准，后天十品玄气修为的人，被称之为武者，修为突破十品，便可以凝气成罡，晋升先天武者，先天武者，也被称之为武师。再往上，还有武尊，武圣，武王，武神，武帝……在黄龙大陆上，传说只出现过两名武尊，在这片大陆上，武尊，那已经是非常逆天的存在了。

黄龙大陆一直是一个群雄割据的局面，三大帝国鼎足而立，一直混战不休，但各国至今都没有能力吞并对方，因为这三大帝国，都是崇奉武力的势力集团，国内武技高手众多，强者如云，就拿林家所处的武国而言，武帝当年也是以武力打天下，如今也是以武力治天下，而作为一个武力至上的帝国子民，可想而知，武力是何等的重要，一个人如果一生无法修炼，那他将沦为废物，连奴才都不如，因为奴才是可以修练的，也可以通过修炼，摆脱奴籍，成为人人尊崇的武道强者。

“爹……”半晌之后，林笑天打破沉默，脸上带着几分决绝：咬牙道：“爹，如果我修为被废，那我只求一死！”

“胡说！”林城南爆喝一声，脸上惊怒交加，他压低了声音，沉声道：“孩子，你知不知道，当年为父功法被废，苟活于世，受尽冷眼，是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

其实林笑天早就想问父亲这个问题，因为他早就听说过，父亲二十岁便突破后天十品，晋升先天，成为林家那一代子弟中最早的一名武师，被傲月宗选为内门弟子，并委以重任，从此，他成了林家那一代子弟中的楷模，一直被林家标榜着，也被后代子弟崇拜着，尊荣之极，试想一下，这样一个尊贵人物，修为尽失，沦为废人，他能屈辱地在人世苟活十年，是靠着什么？

“还不是为了你！”林城南给出了答案，他声音虽小，却带着几分嘶哑：“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在这个明争暗斗的大宅院，一个小孩子，如果没有大人的庇护，你如何活下去……为父虽然是废人一个，但曾经也为林家带来过荣誉，只要为父活一天，他族长林啸天就得看为父一分薄面……”

“爹……”林笑天鼻子一酸，抬眼望着父亲，泪悬眼眶：“我对不起您……”

林城南也看着儿子，语气从来没有这般柔和，也从来没有这般郑重：“孩子，你没有对不起谁，如果你觉得愧疚，那以后就别轻言死，无论如何，都要活着，为父受尽屈辱，隐忍十年，就是为了能让你安全长大，如果你死了，那就是……不孝！”

“不孝”两个字，他咬得很重，说完，林城南双眼紧紧盯着儿子的脸，见林笑天忍泪点了点头，方道：“如果你真像为父所猜的那样，功法被废，以后，就做一个平平凡凡的人，安度一生，不过，你以后怕是不能留在林家了，以我看，最好是去你姑姑那里，她可以保护你……”

“我姑姑……她在哪里？”

林笑天还是第一次听说自已有一个姑姑，不由得脸现惊奇。

“她在苍茫山上的清心庵。”林城南黯然垂首，道：“已经出家二十多年了。”

“出家？她，她怎么会出家？”

“别问了！”林城南摆手道：“这些事说出来，只会凭添伤心，如果以后你真投靠了她，她自然会对你提起……”

才说到这里，就听敲门声响起。丫鬟凤儿在门外禀道：“老爷，族长让人传话来，说要马上要开家族会议。让您参加。”

林城南肃声道：“知道了，你下去吧！”

能够参加林家家族会议，除了族长管家和家族中的元老级人物，都有资深的武道强者，像林城南这样的废人，是没有资格参加的。

林笑天像是预料到了什么，他苦笑一声，自语道：“来得好快！”

摒退了丫鬟，林城南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安慰道：“该来的早晚会来，你也不用太过担心，在会议上，为父会求族长保你……”

“爹，你一生不求人，结果还是……”林笑天声音哽咽起来。

“好了，去看看你娘吧，以后，见面的机会，怕是要少了！”林城南对儿子说完，转身走出了书房。

林笑天望着父亲离去的蹒跚背影，泪水模糊了双眼。

出生的那一刻，林笑天不哭反笑，被家人引为异事，林城南却不以为怪，给儿子取名笑天。

从小到大，林笑天从来没掉过一滴眼泪，仿佛是天性使然，即便是被人欺负，受了天大委屈，他也从来不哭，直到今天，他才第一次品尝到泪水的滋味。

在父亲书房，任泪水尽情地流了一会，才抹去泪水，收拾起心情，表情自然地去见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