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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炼仙剑的张炼铁

张炼铁的炼剑铺在城东，确实是“寒舍”，因为只是两间破屋，不过其中一间极为高大，约有三四丈高。此时高大的屋子里，一座巨大的炼炉前，有几个小伙计正大汗淋漓地扇着火，熊熊的炉火旁站着一名生了一脸络腮胡子的汉子，正持了火钳将一柄青色剑胎拿起来细看了几眼，随后又放入炉火中烧炼。
这名粗犷的汉子就是张炼铁，此时他全身心地陶醉在炼剑中，竟完全忽视了走进来的唐求与李小白。

见张炼铁正忙活着，唐求也不便打扰，不过站在一旁看了半天，不由一时有些纳闷儿，这哪是在炼仙剑，怎么情形与凡间铁匠铺炼刀炼枪几乎没有区别？

当然也有一些不同，比如炼炉中不知烧得是什么，只见炉火不见烟，比如张炼铁时不时地往剑胎上洒着粉末状的材料，再比如张炼铁身上的衣服，闪烁着星星点点的赤光，内中隐隐有符文流转。

拿出来看，然后再放进去烧，隔三差五加上一点材料，张炼铁如临大敌般，面色极为郑重。这几道程序不断地重复了无数次，过了半个时辰，剑胎突然一声龙吟，绽放万道寸许青色毫光，张炼铁的眼睛也突然亮了起来。

“加火！”张炼铁兴奋地一声大吼。

三个小伙计鼓动了身子奋力地扇动着火焰，炉火更旺，火舌直窜起丈许高，快接近了残破的屋顶。

“加火，加火！”但张炼铁似乎并不满意，不断地吼叫着，一张赤红的脸膛在烈火中映照，如同踱上一层赤色的光芒。唐求与李小白隔了十丈左右，也感觉到了一股磅礴的热浪袭来。

这种情形只持续了半盏茶的功夫，剑胎处传来“呀”然一声低鸣，随之其上青光倏然散去。

“他奶奶的，老是差这么一点，又没成！”张炼铁低骂了一声，随手将剑胎扔在了炼炉边的剑胎匣中。

火光立时弱了下去，三个小伙计如同解脱了一般，“哎唷”着瘫坐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了。

“三个笨蛋！就这点火都跟不上？”张炼铁踢了有气无力的三个小伙计一脚后，就看见了站在一边的唐求与李小白。

“大掌门，什么时候来的？”张炼铁先是一怔，随后热情地拉住了唐求，“外面乱得很，走，我们到里屋去，好好聊一聊！”

另一间屋子似乎是张炼铁的会客室兼办公室，空间极小，而且还被里面一间卧室占去了大部。屋中的摆设极为简陋，只不过凌乱地摆放着一张桌子，几把椅子。张炼铁请唐求与李小白坐下后，便进入了卧室中，不多时换了一件普通的灰袍出来。

“张炼铁生平有两大爱好，一是好赌，二是炼剑。”张炼铁笑道，取了一把脏兮兮的茶壶，放入了几片青绿的叶子，“可惜，好赌不赢，炼剑不成。”

不等唐求说话，李小白抢过了话头。李小白一脸的不解，道：“这不对吧？我们不是刚刚赢了一次吗？还有，我听说，你炼成的剑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不错！”张炼铁为两人斟上一杯散发着药草味道的香茗后，嘿嘿一笑，“但昨日那一次是我唯一赌胜的一次，刚才的那一剑也是我唯一炼不成的一把剑！”

唐求一怔，唯一的一次赌胜倒可以理解，估计大掌门也恐怕赢过一次吧？不过唯一炼不成的这一剑又是什么意思？

见唐求一脸的疑惑，张炼铁笑道：“我炼制这柄‘青冥斩仙剑’已经八年了，算上今天的这一次，已经是第八次了。一旦炼成，一柄绝世仙剑就将出世。本来想沾了昨天的运气冲击一次，不想仍然连第一步胎成都完不成。”

八年炼一剑？竟然连第一步都没完成？

没等唐求说话，李小白笑道：“我听说炼剑共分五步，一为胎成，二为炼阵，三为成形，四为开光，五为加饰。其中最容易的就是胎成一步，怎的张师傅连第一步都过不去？”

这个李小白今天不知怎么了，说起炼剑来，倒一点也不糊涂。

“胎成当然是最容易的一步，却也是最重要的一步。”说起炼剑，张炼铁立时来了兴致，滔滔不绝起来，“炼剑如炼身，要炼出一把绝世仙剑，试想，胎不正、不坚、不韧，如何支撑仙剑成长？同样道理，身不正、不坚、不韧，如何达到修行的巅峰？”

唐求与李小白闻言若有所思，张炼铁又道：“一柄好的剑胎如同女人的身体，既要坚实，又要柔韧。既刚且柔，刚柔相济，泰山压之不倒，狂风屈身不折，方为上胎……”

“好，有见地！”唐求一声喝彩，没想到看起来象是粗人的张炼铁居然如此有内涵。

接着唐求又与张炼铁聊了几句，不久唐求弄清楚了，方才张炼铁与三个小伙计身上穿的竟然不是普通的法袍，而是名为辟火的法袍。炼炉下面的火也非凡火，乃是仅次于七大真火的“赤锋煞焰”，由此产生的炉火温度，甚至于比凡间之火高了一倍不止。但即便如此，好象也不足以让张炼铁所炼的“青冥斩仙剑”达到胎成。

“如要成胎，岂不是要有真火相助？”李小白奇道。

“这倒不必，其实只要能将赤峰煞焰维持个把时辰，应该能成！”张炼铁摇摇头苦笑一声，“不过到哪去寻这种既有力量，又有耐力之人？就刚才那三个扇火的小子，还是我花了不少钱雇来的呢！”

“那么，你的徒弟呢？怎不来帮你？”李小白继续刨根问底。

“见我没钱，都跑了！”张炼铁倒也并不以为意，呵呵一笑，随后想到了什么，“对了，大掌门今日来可是带了好材料，让兄弟我好生过过瘾？”

“张兄，让你失望了。”唐求笑道，“我今天来不是来炼剑的，而是来让你赏剑的？”

“赏剑？”张炼铁来了兴致，“你找对人了！想当年我……”

见张炼铁欲言又止，李小白接口道：“张师傅，想当年怎么样？”

“没什么……”张炼铁尴尬一笑，“大掌门有好剑？快取来我看！”

哪个人没有故事？唐求也不去问，一抬手自乾坤袋中取了黑黝黝的有点怪剑来。也不知这柄剑是不是好剑，唐求的想法是权当一试，大不了以后留作了纪念。

这柄剑一入张炼铁手中，手中有剑，一瞬间张炼铁如同换了一个人似的，一改邋遢、粗鲁的模样，眼中精光四射，气质与先前已是大不相同。张炼铁将有点怪剑持在手中，翻来覆去地仔细端祥着，眼中先是闪过了惊喜，继而又是错愕，忽而点点头，忽而摇摇头，脸上一时阴晴不定。唐求与李小白不明所以，心也随着张炼铁的表情忐忑着。

“这的确是一把奇剑！”过了片刻，张炼铁缓缓道。

“是真的吗？”五十玄晶买了一把奇剑？李小白却抑制不住激动的心情，一下子蹦了起来，如果是真的，那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唐求心中微微一喜，却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兴奋，因为他知道并没有如此简单。

张炼铁并不回答，而是轻轻一弹剑身，随后神秘的一笑，道：“但凡仙剑，普通剑身会发出清脆的铮然之声，好剑则会发出龙吟之声，大掌门感觉到这柄剑有什么不同吗？”

“方才张兄一弹之下，这柄剑竟然声息皆无！”唐求道，也有些惊奇。

“所以说，这是柄奇剑，而且还是一把……不世出的奇剑！”张炼铁微微一笑，随后顿了顿，话锋一转，“不过可惜，从另一个角度来说，这也是一把一文不值的……废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