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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航行

“吃点东西吧，不然你没有力气。”看着龙添翼痛苦地呕吐，302也很难受。302对龙添翼吐到自己身上的举动，一点儿也不生气，相反，他还很欣赏龙添翼能吃苦的精神。
“晕得难受，吃不下去了。”龙添翼现在特别想找个地方，能睡一会儿。无论有多难受，只要能躺下来，就会舒服很多。但龙添翼知道，自己不能躺下，任务当先，他必须尽快跟302学会如何操艇。

“你现在肚子都空了，如果不吃东西，怎么能有体力，怎么执行后续的任务？从某种意义上说，吃饭也是一种战斗。”302认真地操着艇，一边苦口婆心地说着：“袖珍潜艇不比水面舰船，他对体力的要求非常高。你想啊，水面舰船还有自动驾驶功能，袖珍潜艇，你敢吗？”

龙添翼想来也是，自己是一名军人，是军人就得随时准备战斗，随时可以战斗。他拿出一盒罐头，用力打开，使劲咀嚼，仿佛充满仇恨般地吞咽。我必须保持体力，我必须好好战斗。

“我以前在快艇上，航速高了以后，风像刀割一样地在脸上刮。我以为快艇就已经很辛苦了，来到袖珍潜艇以后我才发现，快艇的辛苦相对这里而言，那是小巫见大巫。”302幽幽地说着。他怀念以前的日子，至少在快艇上，他可以呼吸到新鲜的空气，吃到新鲜的蔬菜，喝到新鲜的淡水。而且，他还能每天都冲热水澡，多幸福啊！

龙添翼没有说话，他觉得自己，就应该在这样艰苦的环境中历练。过于舒适的生活，往往会降低军人的战斗精神。所以我军才一直保持着拉练的传统，就是为了让大家不忘记吃苦耐劳，不忘记艰苦奋斗。不然你说，作为海军官兵，他有必要在陆地上，长距离行军拉练吗？那一拉练，可都是几百公里啊！

“进入渔区，准备避碰。”龙添翼适时提醒着，“有的渔船，驾驶技术根本就不好；还有的渔船，巴不得与别的船只相碰，这样得到的赔偿款，比捕鱼收入，可多多了。”

“我知道，这就像某位老太太的‘碰瓷’，越是好车，越要躲着老人。”302半开玩笑地说道：“现在有的人啊，就是被市场经济冲昏了头脑，总想着怎么多挣钱，没有道德底线。”

龙添翼没有说话，他不想深入地谈论这些话题。因为这些话题，对军队的建设，军队的发展而言，没有意义。这是法律部门，文化部门所应该管的事情。

302看了龙添翼一眼，“在袖珍潜艇上工作，不幽默不健谈不行。袖珍潜艇的任务，往往时间很长，过程特别枯燥。我们靠什么打发时间啊？靠的就是大家一起逗乐，一起欢笑，一起开心。否则，谁能挺得过那么长时间枯燥无味的海上生活？”

龙添翼品了品302的话，是啊，自己以前过于严肃不苟言笑的样子，是不是让很多人不愿意接近？也许领导让我到袖珍潜艇上来，有更深层次的考虑，那就是纠正我性格上的固有缺陷。

龙添翼在不断地反思着自己，为什么明明演习取得了胜利，却还是不能为下面的弟兄们争取到什么？龙添翼想到了一个人，一位中华名将——岳飞。岳家军战斗力的强悍，世所共知，连金国大元帅金兀术，都感叹：“撼山易，撼岳家军难。”可为什么，当赵构决定处死岳飞时，满朝文武，竟没有一个肯为岳飞求情？岳飞对下可以，要不然岳家军也不会有如此强大的凝聚力，但岳飞对于同级，对于上级呢？岳飞的性格里，是不是有固有的缺陷？

反观我龙添翼，是不是也犯和岳飞当年一样的错误？任何部队，要想强大起来，除了自身的努力，还必须依靠外界的支持。而我，为下面的官兵们，争取到足够的外界支持了吗？我是不是应该改变一下自己，改变一下自己的性格呢？有句老话讲，你能容多少人，你就能当多大官儿。甄实在也好，高大全也好，刘和平也好，隋仲仁也好，李处长也好，张参谋也好，他们都有他们的缺点，但他们也都有他们的优点，上级领导重用他们，肯定有上级领导深层次的考虑。而我，如果连他们这些人都容不住，那我还能容下谁？

现在回想起来，龙添翼觉得自己过去，有些过于刚正不阿了。还是该坚持原则的时候坚持原则，该适当灵活的时候适当灵活吧。在与上级的关系处理，与平级的关系处理上，还是要很讲究艺术的。如果总是单打独斗的话，做不成大事业。

“呜——呜——呜——呜——”警报不住地在响，激起了龙添翼紧张的神经。

“有敌情，潜入水下。”302一边说，一边迅速地让袖珍潜艇下潜。多耽误一秒钟，就多一份牺牲的危险。

“这里是捕鱼区，敌人怎么敢？”龙添翼不相信敌人敢进行攻击，我们又不是进入了别国的领海，又不是侵犯了别国的主权。

“你不能用水面舰艇的思维来思考袖珍潜艇。”302边操纵，边耐心地说道：“水面舰艇上是悬挂国旗的，表明是这个国家流动的国土。所以你如果攻击这艘水面舰艇的话，就相当于对这个国家宣战。而世界上没有哪个国家，敢轻易地和中国宣战。可是袖珍潜艇就不一样了，你又没有悬挂国旗，天知道你是哪个国家的潜艇？别人攻击你，自然不用承担挑起战争的罪名。所以我们的航行，才叫充满危险与挑战性；所以我们才常说，战争从来就没有停止过，只是它出现在大家意想不到的地方。”

“我明白了。就像别人可以不顾忌地攻击我们一样，我们也可以不顾忌地进入别人所禁止的区域，来完成我们的任务。就像这次的截取光缆任务，M国虽然暴怒，却也无可奈何，因为他没有证据，他也不知道这到底是谁干的。袖珍潜艇，袖珍潜艇，静静地来，静静地走，不留下任何痕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