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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遇险

“哧——”的一声，渔网钩划入了龙添翼的大腿。海水沿着伤口浸泡，钻心般的疼痛油然而生。
是偶然，还是必然？奋力游泳的龙添翼，陷入了沉思。按理说，编队成海上游泳队形前行，处在前边的战士，边游泳边手持匕首开路，不应该触碰渔网啊，怎么会？——

“舰长——”虎子靠了过来，“编队中有不少人被渔网划伤，看来有人故意把它们布在这里。”

“恐怕布的是可移动的渔网吧！”龙添翼强忍住痛苦，使劲地向前游去。“渔民在海上捕鱼时，常用的做法，就是在两条渔船之间架起一面大大的渔网，这样随着渔船的前行，渔网可以活动性的捕捞。这就像恶狼扑入羊群，无往而不利。如果我估计的没错，蓝军这次学聪明了，既布下固定的障碍物，更布下可移动的阻滞品。其实渔网钩到底会漂向哪里，蓝军也不知道。他们关心的，只是海面上有多了一道可移动的堡垒，阻止红军先头部队的到来。”

“舰长您是说，这类似于蓝军感应灵敏的水雷防线，它最大的威力，就在于敌人不知道水雷到底会漂向哪里，又会在哪里爆炸，所以它就具备了很强的威慑力。”跟龙添翼干久了，虎子早已具备了举一反三的能力。

“你很聪明。”尽管疼痛难忍，龙添翼还是尽量保持微笑。将是兵的主心骨，尤其是在这个时候，他不能让编队的其他人员看出他的异样，否则会军心不稳。“能把威慑用到极致的人，才配拥有最先进的水雷。到那个时候，你即便告诉敌人，你在这个海区布了十颗水雷。那么只要有一颗水雷没有被扫掉，由于它的可移动性，所有进入该海区的敌方舰船，都会因胆寒而小心而忙碌，从而削弱了舰船的机动性，为我们的攻击提供便利。”

“我明白了。”虎子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舰长，下命令吧！”

龙添翼沉着冷静地命令道：“鉴于该海区情况复杂，我们必须将力量集中在一点，快速通过。命令编队放弃对左右翼的探路，疾速沿中路向岸上冲击，等到了岸上以后，伤员迅速包扎伤口待命。”

“是——”虎子领命而去。他的蛙泳腿部动作极好，而且还具备长距离疾速潜游的能力，因此被任命为编队航行的传令官。

龙添翼的心里很清楚，这里活动渔网密布，说明前面的岸边有重要目标，可以作为编队上岸的直接突破口。否则目标岛屿的海岸线这么长，哪里来得及到处布置活动渔网？所以尽管伤口痒痛无比，发现突破口的判断还是让龙添翼兴奋异常，“乖乖，哪里的防御严密，哪里的人就松懈，正所谓备周则意怠，常见则不疑嘛！看来老子这回，是要吃到肉了。哎呦——”

突然的一阵疼痛，让龙添翼险些翻将过去。看来腿部的伤口已经开始溃烂，蹬不了水了。龙添翼扭头看去，编队中受伤的人员已经被旁边的人架帮着前进，尽管没有落下一个人，但明显地放慢了编队的前行速度，而速度一慢，是要出问题的！

龙添翼的这次突袭，讲究的就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否则无论多少人冲到岸上，也经不住蓝军重火力的打击。而一旦编队的速度减慢，不能趁着雾色正深时在涨潮的最高峰冲上岸边，那么暴露的可能性将无疑是巨大的。现在如果丧失了隐蔽性，那就意味着平时的失败，战时的死亡。龙添翼不允许这个结果，这支部队不允许这个结果！

借助周围船只雾号的掩护，龙添翼轻声吹起了口哨，声音虽然极细极微，但已足够周围的人听见。大家都知道，这是舰长在发起冲锋的号令，在这种情况下，大家必须放弃身边游得慢的同志，以最快的速度冲向岸边。哨声就是命令！周围的人迅速把舰长的命令传达下去，编队即刻解散，所有的人以最快的速度冲向岸边。

龙添翼一咬牙，发了疯似地向岸边游去。伤口已经开始溃烂，但龙添翼已经顾不得这些了。在他看来，这是他军旅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战，也是这支部队最重要的一战。他要让基地的首长们看看，他们心目中即将报废的舰艇，还能爆发出如此的青春活力；他们心目中等待解散的队伍，还有如此的刚劲凶猛！

伤口越裂越大，海水腐蚀的剧痛让新兵小吴冷汗迭出。小吴出生在富裕的温州地区，父母都是生意场上的能人。由于生性柔弱，小吴的父母一直觉得他是个丫头命，所以处处总让着他，没让他受过什么苦累，他也由此养成了娇滴滴的性格。但自从当兵以后，自从跟了龙添翼以后，小吴变得越来越坚强，越来越能吃苦，越来越能拼搏了。此时此刻，针扎似的疼痛，刺挠着小吴稚嫩的心灵。

尽管不理解舰长冲锋的号令，但小吴知道，龙添翼一定有他充分的理由。为了整个任务的进行，为了这个集体的荣誉，小吴死死地按捺住内心狂哭的冲动，咬牙前行着。“收——翻——蹬夹！”“收——翻——蹬夹！”小吴在内心深处，一遍一遍地默念着蛙泳腿部动作的诀窍，一次一次地努力向前漂浮。海水拍进了他的嘴里，一口沙子一口盐。小吴抿了一抿，海水是咸的，宛如体内即将喷涌而出的泪水。小吴受伤的部位在脚踝处，渔网钩深深地扎入了他的骨头，突然的剧痛差点让他的全身痉挛。小吴不知道自己将来这条腿能不能保住，但他知道，此时此刻，他必须奋力冲锋，这，是军人的职责！

风乍起，一个浪，又一个浪地拍打着小吴那瘦弱的身躯。目标岛屿就在眼前，可为什么总是靠不了岸边？难道这种天气也有海市蜃楼，还是我本身视觉错乱？前进中的小吴，明显地感觉到自己逐渐地神情恍惚了，疼痛就要使他的神经麻木，而麻木是坚决不能允许的危险状况。为了保持隐蔽性，小吴不能放出声来，但他必须使自己的意识清醒。他在心底，一遍一遍地哭喊着：

“妈——我疼啊！——”

“妈——我能坚持！——”

“妈——我疼啊！！！——”

“妈——我能坚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