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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领奖

星期一，张晚成跟阎主任请了一天的假，大清早就现身在彩票中心。
张晚成戴着一副深色的墨镜，穿着从地摊上买来的T恤，一走进彩票中心的大厅，立即戴上口罩。

他把那张彩票递进了领奖的窗口里，窗口里面是一个年轻的姑娘，她接过彩票往验票机上一扫，“哇”地张大嘴巴，急忙用手捂住，免得叫出声来，惊动旁边领奖的彩民。

“先生，请跟我来。”姑娘轻声地示意道。

张晚成从网上大概知道了领大奖的流程，还带着身份证和银行卡。

张晚成跟姑娘上了二楼。

二楼是一个很安静隐秘的地方，看来彩票中心早等待着他这位大奖得主的出现，工作人员如临大敌一般的严肃，毕竟这么多年来，能中如此巨奖，历史上还是第一次出现。

张晚成也不说话，只是默默地递上了身份证，坐在一旁。

工作人员给他端来了一杯水，张晚成也没说谢谢，接过水，抑止着内心的兴奋，一边镇静地喝着水，一边看着一个中年女工作人员重新给他验票。

“是这张机选票。”中年妇女微笑着对张晚成说，“请麻烦你摘了口罩，我们要核实一下你的身份证。

张晚成把口罩和墨镜都摘了，露出还算清秀的脸庞来。

中年妇女点了点头。身边另一个工作人员重新又慎重地核对了一遍，开始给张晚成计算奖金来。

从周边的人对这位中年妇女的称呼，张晚成听出她是彩票中心的主任。主任亲自为他验票，办兑奖手续，足见彩票中心的重视程度。

“张先生，支票需要中午才能给你，到银行转账的话，我们可以派人陪同前去。”

“好。”张晚成惜字如金地回答。

一亿多元的钱，光填写所得税的单子近三百张，花了将近三个小时。他缴了二千多万元的税。

记者和媒体因为事先并不知道领奖人的突然袭击。所以赶来的时候，已经快接近尾声了。

“张先生，你有没有捐款的打算？”彩票中心主任小心谨慎地问。主任小心谨慎的态度，表明真有人拒绝捐款的。

“一千万吧，给希望工程的。”张晚成在最后的一张税单上签上大名，平静地回答。

这是他早计划好的，原本他还想再多捐一点，但不太放心，自己的捐款会不会真正用到点子上，他心里还有疑问。因为他看过报道，也听说过彩票中心购买游艇的事。所以这一千万，还是他助人的天性使然，才肯拿出这么一大笔的数字。

主任看到了年轻人的大方，不觉也有点肃然起敬，动容道，“谢谢，我代表希望工程感谢你的无私奉献。请问，张先生，要不要请媒体来个见面会？记者已经在楼下等着，同时，我们将把捐款的支票制成样板，那种很大的……”

“不，”张晚成摇摇头，坚决地拒绝道。

“你是本市最大的一次大奖，媒体关注的热情已经大大超出往常几次的大奖。你看……”主任怀着希望，再次探问。

“不。”张晚成再一次断然拒绝。

主任不无失望地看着张晚成，“好吧，我们尊重张先生的意见。”

张晚成不吭声，默默地接过现金支票，问明了银行的地址。主任倒客气地派了二名男性工作人员，要陪张晚成一起去指定的银行。

张晚成又拒绝了。

他避开媒体记者，向东走了约五十米路，张晚成进入了银行。他在取号机前犹豫了一下，然后才小心地取了VIP贵宾号，立即有大堂经理走上来问询需要什么样的服务。

张晚成随大堂经理进入贵宾室，里面有二位银行人员笑容满面地请坐，沏茶，这茶还是上好的碧螺春。

张晚成坐下后，银行人员态度恭敬地说，“先生，我是小费，她是小王，很高兴能为您服务，……”

张晚成平淡地看着这一男一女，“帮我办快点，我有事，要急着赶回去。”

“先生，我们已经为您准备好了中餐，不会打扰你很久的，再说了，还有什么事比理财更重要的，……”

“我什么都不懂，给我存款就行了。”张晚成知道他们要推销理财产品，或者是保险业务，便愤愤地站了起来。

“行行。先生，你坐着。”二个工作人员有点慌了，储户发火了，后果很严重，满以为今天能大赚一笔，无奈到手的大生意跑了，他们只能失望地跟着站起来，陪着笑。

“你只要说如何储蓄就行了，这里就能办。”一个女的坐到电脑前，男的拿着支票，开始操作起来。

“九千万，都定期一年，打九张，每张一千万。”张晚成递上该银行的银联卡，“剩下的三百多万，都打在这张卡上。”

“开通网上银行吗？”

“开。”张晚成回答。

这一男一女满脸是失望之色，看着张晚成一脸的冷漠之色，也不敢再多问什么，心里连呼可惜。

办完了存款手续，设好密码，看到所有的奖金全部转移到自己的名下储蓄卡，张晚成才彻底地松了一口气。

出了银行，张晚成叫了一辆出租车，在中途跳下后，又立即另叫了一辆，直接回到家。

张晚成关紧门，把存单和银行卡全部倒在床上。象欣赏艺术品似的，摊开存单，望着这些数字，慢慢地欣赏起来。

张晚成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的钱，心里也根本没有什么理财的概念，刚才银行工作人员虽然想在他理财的同时，赚点钱，但帮他倒也是真心的。

张晚成一个普通劳动者，哪里会理解？

他欣赏了数字后面这么多零，觉得不够爽快，便取出以前的存单。

他家里的所有存款加起来只有二万元，他每个月总会取出一千元，塞给他的外婆。

外婆显得老态龙钟，坚决不肯要，喊着张晚成的小名，“成成，你要找对象，娶老婆，正需要钱的时候。外婆年纪大了，退休金还花不完呢。”

张晚成则骗她说，“外婆，我已经赚了大钱，老婆不用愁，我还打算买房呢。”

“好好，成成，有了女友，你一定早点带来，给外婆瞧瞧，外婆可准备了很多见面礼。”外婆知道张晚成的生命快走到了尽头，冒着泪花说。

张晚成觉得外婆是天底下最好的女人，所以他赚到的第一个月工资，给外婆买了衣服，还买了许多吃的。因为外婆为扶养他，节衣缩食，付出了太多，这一切，他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所以，浑然不知病情的张晚成，为了在外婆面前装出很有钱的样子，穿的是仿冒名牌的衣服，都是为了瞒骗外婆，每月省下来一千元，也给了外婆。

因此在同事的眼里，这个小伙子的节约是出了名的。

而今中了大奖，张晚成却犹豫着是否要告诉外婆，外婆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他有点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