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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终至洛阳

洛阳雄踞黄河南岸，北屏邙山，南系洛水、东呼虎牢、西应函谷、四周群山环抱，中为洛阳平原，伊、洛、瀍、涧四水流贯其间，既是形势险要，又风光绮丽，土壤肥沃，气候适中，漕运便利。
故自古以来，先后有夏、商、东周、东汉、曹魏、西晋、北魏、隋等八朝建都于此。所谓河阳定鼎地，居中原而应四方，洛阳乃天下交通要冲，军事要塞。

故而瓦岗寨要极力打下荥阳城，借此来作为进攻洛阳的跳板，若能一举攻下洛阳，天下再难有与之相抗争者。

但若是陷在与洛阳的争战泥潭中，久久不能攻下，必定会声威一落千丈，之前千辛万苦打下的基础也要功亏一篑，所以这步棋亦是双刃剑，就看瓦岗寨能在多长时间内攻下洛阳了。

剑无双踏入洛阳城的时候适逢破晓时分，城门刚开不久，但来往的商旅仍是众多。

他甫一进城，各方势力遍布下的探子便得知这个消息，立时将其到来的消息传了回去，一时间还未完全亮开来的街道暗处不时响起衣袂破空声。

数个时辰前铁勒第一高手飞鹰前往相试剑圣，被剑无双轻易败退的消息早已经被探子传回，此时定然已经摆在各方势力来到洛阳的主事人的案头。

涉及和氏璧此等瑰宝，谁也不敢轻视任何可以带来变化的举动，尤其是这种大宗师级的绝代高手，一言一行都要备受关注。

瓦岗寨俏军师沈落雁俏立在城墙上，身边只有一位李密手下的高手“野叟”莫成。

沈落雁目光望向洛阳城的方向，脸色平静，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莫成踏前一步，来到沈落雁身后，恭敬道：“那两个小子看来早已经逃出城了，出城前去追捕的各路人马也都没寻着二人。”

沈落雁嘴角逸出一丝苦涩的笑意，淡淡道：“我虽没有低估他们，但没料到他们竟能在我们眼皮子底下偷听到我们的计划，还偷走了我府中的名单册子。”

莫成冷哼道：“不管怎么样，迟早要宰了那两个小鬼。”

沈落雁冷静道：“莫要小看他们，这二人出道短短数月武功才智均突飞猛进，而且身后还有剑圣撑腰，没人敢杀他们，谁也不知道剑圣会不会因为他们的死做出什么举动来。”

莫成有些不服道：“我们瓦岗寨百万大军也不是吃素的，何必怕那个什么剑圣？”

沈落雁冷喝道：“成叔，你动气了。”

莫成愕然，不过他也是高手，很快就平复了自己因为屡屡在寇仲和徐子陵手中吃瘪而生起的怒气。

沈落雁苦笑道：“你我其实都很清楚，若是硬拼，大宗师再厉害也拼不过大军，但是若是惹怒了他，他每日前来杀几人，谁也拦不住，所以万事还要从长计议。”

莫成有些气闷道：“那该怎么办才好？”

沈落雁道：“除了剑圣你也别小看那两个小鬼，从今次他们再一次轻易逃过我们的追捕便知道这二人有多么难缠，如今唯有前去洛阳，趁着剑圣和佛门杠上的时机，寻隙抓住他们，此事还要从长计议，我等先点齐人马，速速赶往洛阳，和氏璧的重要性不比杨公宝库差多少。”

莫成叹道：“如今，两样东西齐聚于洛阳，加上各方群雄尽皆到场，不知道会闹成什么样子！”

沈落雁唇角微微一动，绝美的玉容上露出一个神秘莫测的笑容。

洛水是洛阳城极富盛名的景致，其直穿洛阳城，水势浩渺，帆樯林立，岸柳成荫，芳草鲜美，长桥卧波，人车熙攘，独占洛阳八大景之二，向来为文人骚客或是武林群雄所青睐。

剑无双静静沿着洛水河岸走着，由于是天晓不久，此地人车寥寥无几，若是再过一时辰，立时便要迎来各处人士的游玩欣赏。

剑无双忽然露出一个微笑，倏然止步，双目望往桥上。

一个修长优美，作文士打扮的人，正负手立在桥顶，凭栏俯眺在桥下来了又去的洛水。

一叶轻舟，刚好驶过——

此人只是从背影便显得修长优雅，透出一股飘逸潇洒的味儿，束了一个文士髻的头发乌黑闪亮，非常引人。

或许是感应到剑无双目光，这文士打扮的人转过身来，迎着洛水送来的夜风，一袭淡青长衫随风拂扬，说不尽的闲适飘逸，从容自若。背上挂着造型典雅的古剑，平添了她三分英凛之气。

这女子如川岳般起伏分明的秀丽轮廓，有若钟天地灵气而生，在剑无双见过的这个世界的女子中，唯有石青璇那般空灵幽雅的气质可相媲美。

这气质若清水净荷般的女子脸上动人心弦的笑容，以甜美的声线柔声道：“妃暄见过剑圣大驾。”

剑无双微微一笑，她虽未说明自己的来历，但只需一眼，他便知道此女乃佛门传人，不出意外，便是佛门两大圣地之一的慈航静斋传人。他虽然不愿意理会不相干的事，并不代表他连自己此来赴约的对手的底细一点都不了解。他自然有各种自己的方式去了解对手。

剑无双仔细瞧着这静斋传人师妃暄，眼中也不免露出一丝惊讶，这女子剑道距离宗师级只有一线之隔，随时可踏入其中，而且她的心境亦能始终保持通明如水般的境地，若是和刚来找过自己的那个曲傲相比，只怕曲傲宗师级的修为仍要败在其剑下。

只可惜，剑无双微微一叹。

“剑圣大人为何叹息哩？”师妃暄檀口微启轻轻道。

剑无双悠然道：“你来见我所为何事？”

师妃暄微微蹙眉，似对剑无双始终对自己不冷不热感到一丝不喜，正欲开口，突然心中悚然一惊，竟觉适才心境竟出现别样情绪，与平日的自己大不相同。

师妃暄默念佛门心法，重回古井不波之境，心知自己因为对方的态度而心境微乱，大生警惕。

这静斋的超卓传人略微思索了一会，已知是因为这几日耳中尽听闻此人消息，竟以比自己还小的年纪便晋身大宗师级无上境界，心中不免产生了很大的好奇和不服，加上此前佛门与剑圣的约战，才打定注意先行前来相见，若是能打消对方主意自然最好，即使无法做到也要尽力探知对方对佛门的真实态度，毕竟如今正是佛门替和氏璧挑选明主之时，容不得丝毫意外。

如今两度话语皆被剑圣置若罔闻，芳心不免微生怒气，自己无论到了哪里，不管是自身原因还是师门原因，向来都被众人捧在手心，何曾受过如此冷落。

师妃暄心中想明白后，才会生出警惕，自己的慈航剑典已经初步跨入了剑心通明之境，纯以境界论，已经是静斋中最高之人，竟仍在眼前这人的数下举动面前便告失守，可见对方何等之厉害。

剑无双再度一叹，他感应到对方的心境变化了片刻才恢复平静，这就是他为何叹息了。同样的境界，他的剑心无尘和寇仲徐子陵的井中月心法皆是从无数生死决战中自行领悟创造出来的，而师妃暄的显然只是学之前人绝学，且未经历任何磨难，稍有波折便要心境失守。

剑无双微微一试，便立知对方便是同样的大宗师级修为亦非自己数剑之敌，故而才两度叹息。

师妃暄自然是不明剑无双叹息之意，还以为对方只是不想理会自己，虽是重回剑心通明之境，仍是不免余有些许怒气，幽幽一叹道：“既然剑圣今日不愿开口，那妃暄他日再前来拜见，妃暄此来只想禀知剑圣，佛门与阁下并无仇怨，何必平白无故的生起厮杀呢，互不相扰，岂非各自太平？”

师妃暄仍是不甘此行铩羽而归，欲要说服剑圣放弃与佛门之战。佛门此次邀约天下群雄齐聚洛阳，对未来佛门的发展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实在不想因此战而生出任何意外变化来。

剑无双淡然道：“你走吧，只要战过之后，自然再无任何事情。”

师妃暄见对方面容平静，已知此事无法再商量，心中虽有不甘，仍只好作罢，檀口轻启道：“既然如此，那妃暄只好告退，还请剑圣大人仔细思量，佛门只有与阁下交好之心，并无恶意。”

说罢，师妃暄飘身离去。

剑无双目光有意无意地扫了远处洛水中游荡着的许多船只中一眼，里面藏着一位武功比师妃暄只高不低的真正宗师级高手，对方显然清楚剑无双已经发现了他，自师妃暄安然离去后，便远去不见，自是心中不放心，前来保护师妃暄的。

剑无双心中微哂，他若是要出手，宗师级便能拦得住么？

不过只从对方轻易便出动两个超凡高手来，便可窥其底蕴之深，加上他据闻的中土第一人散真人宁道奇亦与对方交好，自己此行确实凶险极大。

不过，凶险越大，代表着突破己身极限的可能性便越大，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