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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去滨海

两人来到楼上，敲响省纪委副书记、监察厅长饶文清的办公室房门，里面很快传来一声低沉凝重的声音：“请进！”
进屋以后，见饶文清正伏案疾书，陶冶显得很是随便，走到沙发边，大大咧咧地坐下，周景由于和领导不熟，就显得拘谨了些，很客气地打着招呼：“饶厅长，您好。”

“好，稍等，马上就好。”饶文清没有抬头，批过文件，才起身绕到沙发边，递给两人沉甸甸的牛皮纸信封，轻声道：“这里有几封举报信，反应了滨海市的一些问题，你们拿去看看。”

“好的，饶厅长。”两人赶忙接过信封，从里面取出举报材料，皱眉看了起来，这几封举报信里的文字，都不是电脑打印的，而是手写完成的，是实名举报，那手漂亮的钢笔字，能够让人本能地对举报人产生好感。

然而，看了举报材料之后，里面的一些内容，却让人心情变得沉重起来，这几封举报材料是滨海市的一位退休干部写的，他叫徐正雄，原本是滨海市政法委的一名副书记，他举报了该市数名领导有严重的经济问题，其中，不但有几位重要领导，还隐约涉及到市委书记宗钦明。

举报信里提出的涉案金额，初步统计，至少有三千万元，而且涉及到行贿受贿，男女不正当关系，国有资产流失等诸多问题，只是信中的很多细节，都很模糊，像是没有掌握到确切的证据，因而给人种捕风捉影的感觉，周景认真地把信发言，并没有开口，而是等待陶冶表态。

陶冶yīn沉着脸，仔细地看了几遍，把举报信叠好，重新放到茶几上，摸出一颗烟点上，狠狠吸了几口，漫不经心地道：“饶厅，这个徐正雄可是上访专业户，隔三差五就过来闹，他反应的问题，好像很难处理，五处和四处的人都去过滨海，可每次都没有解决，是这个情况吧？”

饶文清点点头，端起杯子，喝了口茶水，微笑道：“是啊，这个老徐其实也很不容易，因为写举报信，搞上访，得罪了市里的主要领导，被提前清退，到现在都没有领到退休工资，每天就靠着到街上摆摊，卖些干果杂货维持生计，最近每个月都要跑省里闹，闹得我头都大了。”

陶冶听了，淡然一笑，摇头道：“闹也没用，宗钦明后台多硬啊，还护犊子，他们滨海都快成dú lì王国了，谁都碰不得，前段时间，五处的老李可都讲过了，去那边半个月，案子没有进展，却被停水停电，办案被盯梢，不是大伙跑得快，差点被公安铐走，回来还得先做检查，那跟头栽大了，饶厅，您可别挖坑yīn我，这案子原本是谁的，就是谁的，我们三处是不接！”

饶文清面sè一沉，怫然不悦地道：“老陶，你讲话可要负责任，我什么时候挖坑yīn过你？”

“是没有，不过弄不好，捅出篓子，黑锅还得我扛！”陶冶皱眉吸烟，表情很是无奈，能够看得出来，他对去滨海查案子，有种本能的抵触情绪，以至于不惜当场发火，硬顶上级领导。

饶文清咳嗽一声，若有所指地道：“老陶，不要担心，这次滨海的举报材料，传到一位老领导手上了，他很关心，专门写了条.子，让我们把事情查清楚，有老领导当后盾，不会出任何麻烦，更何况，咱们这几个部门里面，就数你们三室兵强马壮，战斗力最强，到了关键时刻，还得你老陶带队顶上去，旁人我信不过嘛！”

陶冶皱眉吸烟，没有言语，寻思半晌，才把香烟熄灭，丢到淡蓝sè的烟灰缸里，起身回绝道：“饶厅，您啊，也别给我往头上戴高帽，这个案子我办不了，您还是另请高明吧！”

饶文清听了，有些恼火，表情变得极为严肃，语气不善地道：“陶冶同志，你这是什么态度？”

陶冶苦笑了一下，轻声道：“饶厅，您也知道，我上个月就在家里呆了七八天，刚刚回来，还没休息够呢，这次再出去，只怕老婆都会跟旁人跑了，您这是鞭打快牛，这不科学！”

饶文清听了，也有些于心不忍，就叹了口气，妥协道：“这样吧，不行就让周景同志带人去，他刚到三室，也需要在实践过程中，积累下经验，让他带队去滨海试试，怎么样？”

陶冶稍作迟疑，就点点头，神sè轻松地道：“好吧，那就让小周去练练兵！”

饶文清轻吁了口气，让陶冶离开，拦住周景，用商量的口吻道：“小周，你留下，谈谈思路。”

周景面sè凝重，拿着举报信，大略地谈了自己的想法，很干脆地道：“饶厅，我想目前最重要的，是先下去摸清情况，只有到滨海市，找到徐正雄同志，和他面谈，掌握到第一手的资料，才能因地制宜，确定突破方向。”

饶文清基本同意，但想起前两次的失败经验，就委婉地提醒道：“小周同志，你这次带人下去，要注意工作方式，也要和下面的同志搞好关系，要增加合力，尽快把工作搞好。”

“好的。”周景拿着黑皮本子，认真做着记录，把饶文清的指示当场记下来，这本身就是一种工作态度，而良好的结果，总是发端于一丝不苟的工作态度，这是他最大的优点。

饶文清端起杯子，喝了口茶水，继续道：“这个案子，有些复杂，可能牵涉到滨海方方面面很多人，尤其是宗钦明同志，他是咱们省内一颗冉冉升起的政治新星，深受领导器重，因此，这个案子要办得干净利落，还不能激化矛盾，给滨海市的工作造成困扰，这个尺度要把握好。”

周景表情严肃，健笔如飞地做着记录，心情有些复杂，他非常清楚，饶厅长这番补充，其实是留下伏笔，一旦案子出了麻烦，黑锅就要由他来顶，这也正是陶冶如此厉害的人物，都不敢贸然接手这个案子的重要原因，周景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再加上要想把握机会，就得敢啃硬骨头，给领导留下迎难而上，锐意进取的好印象，因此，对于此次滨海之行，他还是充满了希望，这种希望就是一种燃烧的战斗**，一旦点燃，就难以扑灭。

离开饶文清的办公室，周景回到三室，先去综合办公室看了下，准备挑选合适的人才，进屋后，发现孙祥正站在墙边，身上光着膀子，手里拿着哑铃，卖力地挥动着，挥汗如雨地锻炼身体，而旁边不远处，张巧兰坐在桌边，吃着瓜子，正用极为异样的目光，盯着这个年轻帅哥，现在虽然还没到下班时间，可大家手中的工作，基本都忙得差不多了，正是休闲的时间，纪委的工作就是这样，忙起来几天几夜得不到休息，轻松时却又无事可做。

“周副主任，你来了？”孙祥看到周景，忙把哑铃放到墙角，快步迎过来，而办公室其他人，则各自翻看材料，或随意地闲谈，没人把目光投向周景，很显然，陶冶之前某些做法，在这些人中起到了示范作用，大家对这位新来的副主任，都抱着敬而远之的态度，不敢过于亲近。

周景微微一笑，轻声道：“有任务了，准备一下，两天后就出发！”

孙祥吃了一惊，也很是兴奋，好奇地道：“周副主任，去哪里？”

“去滨海，这里有几封举报信，拿去看下。”周景把举报信递过去，又信步向西侧走去，看着孙佳孝和人下棋，半个小时后，才出现机会，把孙佳孝请到办公室，将举报信递给他，和孙佳孝商量案子的事情，对于初次办案，周景不敢掉以轻心，就端正态度，虚心向前辈请教。

孙佳孝抽出信封，只扫了几眼，就微微皱眉，沉吟道：“不太好办，滨海的宗钦明不好惹，连省委大佬都很给面子，咱们纪委的人，很少敢去找麻烦的。”

顿了顿，又望着周景，小声道：“周副主任，这位好像铁定是下届的省委领导了，谁有这样大的胆子，敢去老虎嘴里拔牙，那不是自讨苦吃吗？”

周景听了，也不禁有些头痛，却笑了笑，低声道：“开弓没有回头箭，不管怎样，这是初次办案，总要办妥帖了，困难再大，都要克服。”

孙佳孝点点头，起身道：“好吧，周主任，这些信件我先拿回去，明早再把方案给您。”

“好，如果没其他事情，这次和我一起去吧！”周景笑笑，起身送他，孙佳孝在三室里面资格很老，办案能力很强，还会处理人际关系，极有人缘，确实值得尊敬。

可一想起隔壁那位，他就有些头痛，接下来的时间，周景整理了办案思路，又拟定了一份名单，去了陶冶的办公室，陶冶看过方案以后，也很是吃惊，不禁对周景刮目相看，觉得眼前这位年轻人，倒有些想法，并不像表面那样简单，不过，出于某种顾虑，在周景没有完全表现出臣服之意前，他还是要有所保留的，于是批准了计划，在办案人员方面，却设了限制，只给周景三个人，其中还不包括办案经验丰富的孙佳孝，这就有些令人为难了。

和以往一样，周景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满之sè，离开主任办公室，就又去了孙佳孝那里，和他说明了情况，两人随即展开讨论，在下班之前，就基本敲定行动方案的细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