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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第四节

日头越来越毒了，背上的羊皮水袋早已瘪得连一滴水都滴不出了。接连三天都没遇到水源，甚至连一户人家都没看到。肉干放入干巴巴的嘴里，立刻变成了利刃，咬起来又如同石头。若不是饥饿到了极点，谁又会咀嚼这样的食物呢？
马超离家十多天了，尚未看到西凉城传说中的高大城墙，已被饥渴折磨得苦不可言了。此次行程的艰难远超他的想象，他还以为会像上次去摩天岭那样，一路都可遇到清冽的水源，打到充足的猎物。可这一路上，水源难找不必说，连猎物也少得可怜。刚离开家，在松潘草原上时，原本遇到很多猎物，他还怕过早打上猎物是累赘，就没有下手。可等他飞奔出松潘草原，发现猎物越来越少时，再想打为时已晚，他又急着赶路，不可能返回去打猎。因而，一路走来，他只打了五只野兔而已。这种猎物他在草原上，都懒得打。偏偏这次出行，他非得打些猎物不可。因为他这次跟上次去摩天岭一样，又没带一枚钱币。他原以为这次比上次有经验，可以尽可能多地打些猎物，到西凉城里换成钱币作为盘费。可谁曾想又遇到了没猎可打的窘境。

原本，他母亲丹落要将自己的一对儿金手镯给他当盘费的。他知道这对儿手镯是父亲送给母亲的定情物。他当然坚决地拒绝了。一方面，他觉得现成的猎物就是自己的盘费；另一方面，他觉得自己已长大成人了，一切问题都要自己解决。即便到了现在，他遇到了没有预料到的困境，他也不为没拿那对儿金手镯而后悔。他坚信办法总会比困难多。

他胯下的马行进的速度越来越迟缓。他又想起了父亲以前给他讲的故事，说他们行军打仗遇到了断水断粮时，会杀战马解饥解渴。他当时听后，觉得不可思议：人怎么会舍得杀自己胯下的战马呢？而他现在却切实地感觉到，那样做是唯一的选择。他还一度想那样做，可他咬了咬牙，还是想坚持下去。

再往前行了一里地，就来到了一个岔路口。马超不知该从哪条路走，只好下了马，站到了路边，等着询问过往的行人。

可在毒日头下，等了将近一个时辰，他身上最后一滴汗水也快被榨干了，仍未遇到一个过路人。他更深切地体会到了行路人的艰难。正在这时，忽见一只野兔跑了过来，他心中大喜，想到既然有这种动物出现，附近一定会有水源。即便一时半会儿找不到水源，还可以拿这兔子血解渴。他急忙弯腰捡了一只石子。猎捕这种动物，对于他来讲，手头有石子的话，根本用不着弓箭。他举起石子正要掷向兔子头，就见一支箭飞向了野兔，却射偏了，而从这支箭飞行的速度判断，即便射中兔子，也仅能擦破点儿兔皮，根本无法射倒兔子。马超心想，这样的猎手在松潘草原会被活活饿死。但他心里还是十分高兴的，终于碰到了可以询问路径和水源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