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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世子殿下

一念至此，突觉眼前一花，只见那个大胖子青年揉身向前，一拳就砸在杜欢的鼻子上。
“直娘贼，老子好意告你，竟敢陷我于不义之地！”手上打着，他嘴里还不住地骂道。

杜欢猝不及防，被打了一个正着，一张肥脸血流满面。

“好杀才，竟敢殴打朝廷命官，难不成吃了熊心豹胆。”杜欢心头火气，挥拳反击。

“朝廷命官，你这样下贱的东西也敢枉称朝廷命官？就是马顺亲来，老子也要打他个满地找牙。”

于寒闻听此言，不觉心中一动。马顺是谁？那是锦衣卫的都指挥使、是大太监王振的红人。满朝文武，闻听此人谁不变色？寻常百姓别说辱骂，就是提及名讳，被其党羽知道，也是要被治罪的。这个青年一口的京城口音，又敢出此狂言，难道还真是大有来头之人？”

于寒在这边沉思，其他人却是看得好笑。两个打斗之人都是胖子，又都没有什么武功。拳来脚往，还算得上是市井无赖斗殴的行径；可那扯发撕脸则完全是泼妇的手段了。

于寒决定再赌一回。这一次，他把宝全押在了这个大胖子青年的身上。毕竟杀害朝廷命官的罪名一旦坐实自己这一生都会成为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逃犯。为了今后，押上这一宝还是值得的。就算死了，自己来到这世上杀了几十个倭贼，也不枉这一遭了。想到这里，他就让雷五等人将二人分开了。

“好奴才，把本···本少爷的脸抓出了血。这辈子，除了我爹还没人敢对老子下过手。狗奴才，待到了县城小爷再与你理会。”青年人被拉开嘴里兀自叫骂着。

于寒心道你这话说得就不客观了，刚才你不还被倭寇绳捆索绑搭在马上。

“哼！进县城！逆贼，你们一个也别想逃了。”杜欢也在那边跳着脚骂道。

出了酒坊，杜欢找到田奇，把事情说了一遍。田奇说我刚才伤重昏迷，只见到于寒火烧倭寇却并不见他私藏银两。于是杜欢要田奇下令，让囚犯们将银两背到县城去。人赃俱获，看他有何话说。

“要背，你自去背。”说完这句话，田奇把眼一闭，不再开口。原来于寒见田奇伤重，便让仆从从酒坊里找来竹竿等物给他扎了一副担架。

“你······”杜欢被噎得说不出话。这厮也看出那青年有些道行，心想拿了证据回去自己便有了九分胜算。没想到田奇竟不站在自己这边。不过转念一想，再大的道行还能跳的出王振王公公的手心？现在的朝廷还不是他老人家说了算。自己的姨夫刚刚送上去一万两银子，也算是搭上他老人家这艘船了。还有田奇这厮，不就是跟着刘勉和徐恭的老人儿嘛，摆什么谱？等回了京城少不得须在马指挥使那里念叨念叨······

这边于寒嘱咐雷五等人收拾酒坊，藏好银子。就随着那青年出了酒坊大门。倭贼留下了上百匹高头大马。于寒在那青年的一再邀请下，把心一横，飞身跃上了其中的一匹，与他并肩而行。

“于兄弟，刚才锦衣卫与倭贼血战之时，怎没看见那个杜总旗？”行了一里路之后青年问道。

“杜总旗留在土坡之上负责看守我等。”

“哦，那他可曾是倭贼攻上土坡，力战之后才被擒获的？”

“这个吗···这个···”于寒故意做出了迟疑的样子。

那青年果然急不可耐了。他压低声音说道：“于兄弟，我给你透个底，我姓朱。”

于寒大惊刚要说什么却被他用眼神制止：“回答我刚才的话。”

“杜总旗一见倭寇攻上来，就打马而去。估计是搬救兵去了。”

“哈哈哈···好一个搬救兵去了。兄弟，看我怎么治他！”

折腾了这一遭，待赶到县城之时已是黄昏。却见城门紧闭，吊桥高举。杜欢来了精神头，纵马上前高喝道：“我乃锦衣卫总旗杜欢，速速打开城门！”

“把腰牌传上来。”随着一声喊，一个竹篮子从上面城上垂了下来。杜欢往腰间一摸却发现腰牌在被倭寇绑在马后拖拽之时早已不知丢到哪里去了。

“腰牌因故丢失，我却是总旗杜欢不假。”

“你说你是总旗，我还说我是都指挥使呢，万一你是倭寇的探子，谁来担着干系？”也难怪，此时的杜欢披头散发，一身脏污，哪里还像一个锦衣卫的总旗。

杜欢又理论了几句上面只是不理。没奈何他只好向躺在担架上的田奇借用腰牌。正此时，那个肥胖青年跃马上前大吼一声：“开城门！你家爷爷回来了，竟被关在城外，不想要吃饭的家伙了吗？！”

就在这个时候，县衙之内灯火通明。一个面色阴沉得差不多滴出水来的中年文士坐在衙堂的侧座上一言不发。而身材矮胖的庐江县令邝世奇此时哪还敢坐在正座上发号施令。他陪在文士身侧，垂首肃立也不是，来回踱步又不妥，比肩而坐更是不敢；当真是手足无措，坐立不安。

“娄大人，还是先用些饭吧。这一天了，您还水米未尽······”

“吃饭？邝大人自去用饭吧。娄某也不知道这吃饭的家伙还能保留几时，多吃一顿少吃一顿都无所谓了。”

“这······”邝世奇张口结舌，无言以对。一回头，却见刚才进来禀报的那个衙役还愣在堂前，不由勃然变色。

“混帐东西，还愣在那里干什么？去找！去找！找不到世子殿下，尔等就不要活着回来！”

“罢了，罢了。”娄大人摆摆手道：“邝县令也不必难为这些下人了。这几天，他们也是极其辛苦。把天台山，以及通往天台山的几条道路都仔仔细细地梳理了一遍。世子一行人数虽说不多，也有十个八个。倘若留下了踪迹也早就应该有消息了。不是娄某丧气，我怕世子凶多吉少啊。”言罢，两行泪水，沿着娄大人沧桑的面颊滚落下来。

“世子吉人天相，陪在身边的也是王府的一流侍卫。怎么会···难道大人是担心世子殿下遇到了倭···”

“不错，我的担心就在这里。这几日，不断有倭寇在江浙两省出没，世子锦衣快马，出手豪阔，难免惹人注目啊。”

“这可如何是好。”邝世奇忽然身子一软，呆坐在旁边的一把椅子里。这位世子殿下的来头他是清楚的，那可是仁宗皇帝的孙子，淮王朱瞻墺的嫡长子，当今皇帝陛下的堂弟朱祁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