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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大难临头

出得房门，于寒才常常吁了一口气。心下却暗自得意：小娘皮，哥哥再怎么说也是两世为人的主儿。陷我于不义之地，妄想！
这时张长河、庞铁等人纷纷围拢过来。

“我告诉你们，”于寒立即面沉似水：“从现在起，不要说进那间屋子，就是进这个院都不行。否则，小心你们的狗腿！”于寒没有说得过多，也是怕变化太大引人怀疑。

“是。”几个人俯首听命。别人倒还好些。张长河一颗心却沉到了谷底：“少爷这是怎么了？非但不打赏，还一副老大不高兴的样子。”

“张长河。”

“小的在。”

“你告诉小娥，带上两个婆子搬过来，好生侍候。”说着于寒指指房门。

“小的明白了，这就去办。”

“等等。”张长河刚转身欲走却被于寒叫住。

“那姑娘还没用过饭吧。”

“回少爷的话，下晌送过一次。可她压根没动筷子。”

“准备些精美可口的，让小娥在送进去。另外多准备些果脯蜜饯点心之类的小吃。女孩子就爱吃这些个。”说罢，于寒倒背着手快步离去了。

“少爷这是咋的啦？”张长河与庞铁二人面面相觑。

“依我看，少爷这是放长线钓大鱼。”冯十一捻着嘴角的一缕鼠须缓缓说道。和张长河、庞铁一样，冯十一不到三十岁的年纪。他体型枯瘦，面色微黄，素以智谋自诩。曾在一次酒醉后，称待诚伯百年之后，这于府的总管就是他的了。这三人自小就被卖入于府，可以说是一起长大的发小。

“亲君子，远小人。”于寒回到房里一时睡不着觉，就铺开宣纸挥毫写了几个大字。前世的彼于寒经过于怀德请人辅导下书法虽然谈不上章法，外行看了倒也挑不出什么毛病。现在又继承了此于寒的记忆，走笔龙蛇之后他倒是对自己的字迹颇为满意。

“明天就让人把它裱好挂起来。”

明天，明天是什么日子？于寒突然想到自己所处的年份是明正统十年。而土木堡之变就发生在正统十四年，按西元纪那是1449年。而不久之后发生的北京保卫战，正是老祖宗建功立业名垂青史的时刻。再过八年之后，也就是1457年，在石亨、徐有贞等人的策划下发生了“夺门之变”。刚正清廉的于谦却成了皇家内部政治斗争的牺牲品。十二年，留给自己的时间只有十二年。可是自己目前的身份只是一个十七岁的乡间秀才。十二年后，于寒也还到不了而立之年。三十岁的自己能有什么本领能改变这段历史？这，似乎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于寒万万想不到，不要说拯救别人连他自己也差一点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就在此时，百里之外，一匹快马载着一名信使正在朝着于家大院疾驰而来。

就在此时，千里之外的京城皇宫内的净身房里。崔四根刚刚悠悠醒来，突然又爆发出一声惨叫。太疼了，太他妈疼了。和于寒不同，崔四根根本就没有一点穿越的思想准备。以至于他醒过来后，立即就感觉到了裆下的异样，不由得伸手一摸，却触处在伤口上。别说崔四根，就是于寒、于怀德、以及为了于寒的穿越而诵经做法的道人们也想不到，由于于寒和崔四根在同一个地点同日同时死，竟搞得二人同时穿越了。

“没见过你这样的孩子，真是该打！告诉你了手别抖手别抖。你瞧瞧，再偏一点，怕是连他的肚子也割开了。这点胆量也没有还想吃这碗饭！”

崔四根斜眼望去，只见一个鬓发斑白的无须老人正尖着嗓子大声训斥一个小孩子。那小孩望着崔四根的下身浑身发抖。而他手上分明握着一把滴着血的弯月形小刀。

崔四根不愧是一条汉子，他明白了怎么回事之后，一咬牙，忍住疼痛竟从铺上一跃而起，一把就卡住了那小孩子的脖子，一边大声叫骂着一边往死里掐。

“来人啊！快来人啊！崔四郎疼得发了疯！”那老人尖声喊道。立刻从外面奔进来几条身强体健的壮汉。其中一人狠拍了崔四根的背部一掌；崔四根立刻感到浑身酸软、一点力气也发不出来，那掐着小孩脖子的双手也不由得松了开来。几个人刚把他抓小鸡似地提将起来。恰在此时，门帘一挑，一个面目清秀的年轻人在几个随从的簇拥下进得房中。

“怎么回事？大呼小叫的。”

老人似乎对这年轻人极为忌惮连忙躬身施礼道：“回曹公公的话，河间府崔四根自愿净身入宫。想是疼得狠了，一时之间迷了心窍，竟对属下的小徒弟小满下了手。”

曹公公闻听此言不由得上下打量起崔四根来。这时他的一个随从进言道：“公公，像这样的蠢人如果留在宫中，万一哪一天再失了心智要是惊到了皇上可就非同小可，依属下看不如赶出去算了。”

曹公公轻轻摇了摇头，他围着崔四根转了一圈才说道：“那就不让他留在宫中。我看这厮身强体壮还颇有些胆色。圣上不日即会令我等前往云南监军。不如让这厮跟着我好了。不过崔四根这个名字真真是大煞风景，不如咱家就给他重新起一个，叫个什么好呢······”

崔四根这时忽然感觉另一个人的记忆如潮水般进入自己的大脑。他环顾四周发现屋内众人无论黑白丑俊都有一个特点——那就是脸上没有一根胡须。他不由得眼前一黑，再次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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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寒是三更时分被叫起来的。出于事情紧急老管家于诚点起一只灯笼，带着风尘仆仆的信使直接进到了于寒的卧房。

“少爷，出大事了。”

看到于诚如此焦虑不安，于寒不敢怠慢连忙翻身从床上跃起。

“怎么了诚伯，别着急，慢慢说。”

于诚本来打算就是拎着耳朵也要把这小子拎起来。可是眼前的于寒机警从容，好像跟先前大不一样，不由一愣。不过此刻也来不及他多想便回身一指信使。信使立刻将一封书信呈了上来。

“抄，抄家？不会吧。”于寒看完书信，竟然没有相信。

“少爷，这信是老爷亲笔书写。而且小人在老爷面前听差也有些年头了，万不敢诓骗少爷。”

于诚在一旁不住点头，意在证明自己也熟识此人，断不会有假。

原来，于寒的父亲于道恒在前不久遭到了言官的弹劾。具体原因信中没有细说。只是说圣上动了怒，当朝宣布将于道恒削职为民。于道恒久历官场怕生变故，就急急离了京城。可没想到，还是有一些搬弄是非的小人在朝中做下了落井下石之事。圣上再次震怒，已着令锦衣卫不日出动前往于府抄家充公。于家之人将悉数发配至边疆充军！亏得于道恒在朝中还有些故交。得知消息后，命人快马追上于道恒将此事告知。

“还有，就是老爷他······”于诚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我爹他老人家怎么了？”于寒一把揪住信使的衣领厉声问道。不管如何，于寒的新记忆里还是有相当深厚的父子之情的。

“老爷写完这封信，突然喷出一口血来，便人事不知了。小人出发之时，老爷尚未醒来。”

于寒松开了手，胳膊无力地垂了下来，那封信笺也飘落在脚下的方砖之上。

“少爷，少爷。这个时候你千万不能······”此时的于诚已经是老泪纵横。他哽咽片刻，忽然收了泪水，语调不但回到了先前沉稳而且又多了几分昂扬和坚定：“少爷，老奴跟随老爷也有大半辈子了。沟沟坎坎也着实过了不少。不管前路如何，老奴会始终陪伴在少爷身边的。”

“多谢诚伯。”于寒抓住于诚的胳膊用力点了点头。“不过，当下之际，我认为绝不可以走漏半点风声。这位大哥怎样说称呼？”

于寒知道此人敢于送信那是担着天大的干系。可以说，父亲和他那位朝中好友的人头此时就系在此人腰间。因此这是绝对可以信赖的人。

“少爷折杀小人了。小人雷五任凭少爷驱驰。”说罢雷五纳头便拜。雷五三十多岁年纪，黄面短须，一脸精明强干之色。

于寒一手搀扶雷五，一手将信笺拾起，就着灯笼点燃了。

“五郎跟随老爷也很久了，只是多年未回。少爷年幼时也是见过的。”于诚言道。

于寒拱手言道：“于家马上就要大难临头了。诚伯、五哥，你们追随家父多年。对于家忠肝义胆、天地可鉴！于寒感激涕零。”说罢于寒深深一揖。

“使不得、使不得。”二人连忙将于寒扶住。

“事关紧急！这样，我明天就派诚伯前往西北采买批货。你二人多带银两速速离去，走的越远越好。”

果然不出于寒所料，此话一出顿时遭到二人一通埋怨。雷五只急得面红耳赤。于诚则是再一次眼泪汪汪。

“好，既然如此，于寒就不不说什么了。只是有一个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