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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血渐冷

余青青带人伏击了胡风之后，一个人静静地坐在办公室里。她相信柳俊言很快就会找上门来的。自己这次要跟他好好谈一谈，不能再让他这么胡闹下去了。一想到马上又能见到柳俊言，她心跳不由就开始变快，有些期待，又有些气恼。这个男人，就不能老老实实地爱着自己就好了？怎么这么不让人省心。
正在办公室里枯坐，房门打开，苏茹慌慌张张地跑进来，一边跑还一边叫着：“组长，组长，胡风他……他突然变了一个人。”余青青“霍”地一声站了起来，跟着苏茹冲下楼去。一边走，一边听苏茹叙述事情经过。胡风好端端被拷在审讯室里，就等着转移去一个秘密囚室，但突然之间人就没了，椅子上坐着的变成了柳俊言。苏茹一直坐在审讯室里警戒，眼睁睁看着这个变化在她面前发生，她甚至以为是自己太累，以至于睡着了正在做梦。

余青青心中暗自觉得不妙，隐隐察觉柳俊言似乎变了一个人，他这次招呼也不打一声，就直接动手了。什么时候他也开始这么杀伐果决了？自己今天还能说服他吗？

打开审讯室的门，柳俊言一脸笑容地坐在椅子上，看着余苏两人走进来。余青青却从这笑脸上看到了冰冷，一瞬间，她有夺门而出的冲动。

柳俊言也不起身，笑眯眯地道：“余警官好，苏警官好，都吃了吗？”

苏茹喝道：“老实点，这什么地方，由得你嬉皮笑脸的？”

柳俊言笑容不变着道：“什么地方？这地方我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你奈我何？”

苏茹大怒，伸手就去掏腰间手铐，却被余青青拦住了，摆头叫她离开。苏茹悻悻瞪了柳俊言一眼，转身出去了。

余青青缓缓坐了下来，看着柳俊言道：“你一直不肯告诉我你这些所谓魔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

柳俊言道：“就像你不相信男人会不花心一样，我也不相信女人能守得住秘密。”

余青青点了点头，继续道：“是不是我们抓一次胡风，你就会救一次他？”

柳俊言不答反问道：“你说呢？”

余青青被柳俊言这种无所谓的态度激怒了，双手猛地握紧，手指因用力而有些发白，她沉声道：“你是不是以为这是你一个人的事情？你是不是觉得我是在害你？你知不知道，现在马家的势力在借此事发力，利用这件事质疑邻海警方的能力，矛头直指我爸的弟子李伯年，想赶他下台？如果这件案子不尽快平息，事情就会越来越麻烦，直到不可收拾。”

柳俊言冷笑道：“李伯年关我屁事，你们余家又关我屁事，我上次就跟你说过，谁动我兄弟，我跟谁急，可你还是动了。”

余青青道：“所以你要跟我急吗？”

柳俊言沉默地看着余青青，良久，才摇头道：“我不会跟自己心爱的女人急，我只会失望。”说完他站起身来，目视余青青道：“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说完低头看了看自己手腕处，打开门走了出去。

余青青追出来，还没说话。一边苏茹已经拨出枪来，大喝道：“柳俊言，你给我站住，别以为我不敢开枪。”

柳俊言轻蔑地看着她笑了笑，继续往前走。苏茹转头看向余青青，却只看见一张苍白的脸，她一咬牙，瞄准柳俊言手臂开了一枪。

子弹“穿过”柳俊言的手臂，打在他身后的墙上。不对，是子弹穿过的位置早已没有了柳俊言的身影，他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余青青双目紧盯着柳俊言消失的位置，神情并没有什么变化，仿佛早已知道这个结果。只剩下过道里的几个警察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过了好一会，余青青仿佛才回过神来，她转身走进审讯室，关上门，拨通了电话。等她慢慢将事情的经过讲完，电话里传来余乃谦大笑的声音：“有意思，不管他了，让他自己去闹吧。”

余青青皱眉道：“爸……”

余乃谦道：“丫头，要想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就不要去管住他的身。是龙是虫，丢进水里才知道，让他去折腾吧。想做我余家的女婿，要看他有没有这个资格，可不是光会哄我女儿就行的。”

余青青又叫了一声：“爸。”声音却轻快了许多。

余乃谦感叹地道：“老柳还真是生了个好儿子呢。这件事就这样吧。”

余青青放下电话，走到窗边，怔怔地望着外面，脸上神情一时伤心，一时骄傲，一时又有些惆怅。

窗外，路边树下的阴影里，柳俊言也在看着窗子上的影子，那熟悉的线条，曾经离自己是那么的近，如今却渐行渐远了。

此时已是深秋，寒夜里，有风吹过，血渐冷。

柳俊言背着灯光站在那里，影子长长地伸了出去一直到马路中间。不时有车驶来，从上面压过。

自己如果还是这么浑浑噩噩地过下去，不也像这影子一样，在权势面前，被一辗而过，毫无抵抗之力。

除非，自己才是那掌权之人。不知不觉中，柳俊言居然又想起了朱洁的话。他赶紧用力摇了摇头，想把这个想法甩出脑海去。

又站了一会，他才转身离去，在一间小面馆里找到胡风。两人拦了一辆出租车，前往龙井重新安排的另一个藏匿地点。路上，柳俊言一声不吭，他早预料到自己和余青青之间会因为立场问题产生越来越多的矛盾，可事情真的发生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难过。

胡风问了几句，见他脸色不对，也猜到了一些，便不再说话。等到了地方，柳俊言要胡风先回去，说自己想一个人出去静一静，胡风也没说什么，拍了拍他肩膀，就下车了。

柳俊言让司机带着他在市区里到处乱转，过了好久，却依旧不能平复心情，他突然觉得自己很累，浑身发冷。在这寂寞的夜里，他在车上发了很久的呆，最后回到住所附近下了车以后，还是不想回去，就在附近找了间酒吧。

此时已是深夜，这间叫“闪点”的酒吧却依然有很多人。

柳俊言现在什么也不想，只想喝酒，他要用酒让血液燃烧，让烦恼燃烧，最好都烧个干干净净，再也不会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