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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绝代风华

“在哪里听过？”周灵易等人几乎是不约而同地大声问道，引得周围部分顾客好奇的目光投来。
服务员很少有受到关注的时候，很不自然地挠了挠头，道：“我小的时候和伙伴们最喜欢听陆老爷子讲的故事，陆老爷子好像有个故事就提到过这两种东西，可那都是小时候的事情了，是不是真的有提到，我记得不是很清楚了。”

周灵易皱眉道：“陆老爷子？那这位陆老爷子在哪里？还健在么？”

“陆老爷子当然健在啦，他老人家可是村里年纪辈分最大的一位了。”服务员道：“呶，那不就在里面歇着么。”

众人顺着方向望去，只见一位头发胡须雪白得无一丝杂色的老人坐在柜台内吸旱烟，张口吸烟时很容易令人发现他那满口牙齿全都掉得精光。

周灵易问道：“那位就是陆老爷子？他是这家冷面馆的老板？”

服务员道：“是啊，但他早已不是老板了，以前才是呢，您看他那么大的年纪，哪劳得了这份心呐，他有三个儿媳妇，其中二儿媳妇和三儿媳妇主要来经营这家店的，就算是老板了吧。”

服务员突然神秘地侧身附在周灵易耳边小声道：“您可千万别在他老人家面前问起大儿媳妇的事，否则会令他伤心的？”

“噢？”周灵易纳闷道：“这是为什么？”

服务员道：“陆老爷子的大儿媳妇失踪了！”

“什么！失踪？”周灵易十分不解地望向服务员，问道：“怎么会失踪？”

服务员叹了口气，道：“您也看到了，我们这个村子很贫穷，维持营生的主要有两项，一是依赖这长白山能招徕很多游人，村里人做点小生意赚些游客的钱，另外就是去山上狩猎和采集草药来换钱了，陆老爷子的大儿媳妇前些日子到山上碰运气，要是能采到野山参啊、红景天啊什么的，那可是一大收获，可是自从去了以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程致远等人早已附耳来听了，这时程致远问道：“难道大家就没打算去找找么？”

服务员道：“当然有打算啊，这些天来集结了很多人呢，明天就会出发，你们如果是想走后山的游客，那可真是来对时候了。”

叶宏来却道：“找他的大儿媳妇，还要集结很多人？至于这么大张旗鼓么？看来这位陆老爷子在村里的地位很高啊！”

服务员道：“那您可真说错了，陆老爷子在村里就是年纪大辈分高而已，根本没什么地位，您有所不知，这次集合的这些人不只是要找陆老爷子的大儿媳妇，还要同时找其他失踪的乡亲。”

程致远不可思议道：“还有其他的人失踪？”

服务员道：“有的，这三年来，已经失踪过十八个人了，现在乡亲们已经很少有人敢独自上山了，陆老爷子的大儿媳妇仗着胆大体壮才私下里上的山，可谁知还是一样的失踪了。”

周灵易奇怪道：“那你们为什么不报警？”

服务员叹道：“嗨！到山上狩猎是明令禁止的，山上的工作人员同情我们这个村子贫困，平时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报警的话万一把事情闹大了那可不得了，对大家都没好处，何况我们村子与外面来比也算是闭塞了，很多事情都不愿被外人插手的……”

正说到此处，忽然有人高喊道：“服务员，面汤洒了，拿毛巾来擦一擦。”

“哎——来啦！”服务员大声回应，又对周灵易等人道：“我要做事了，那两样东西的事情，你们还是问一问陆老爷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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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老爷子真的很老，双目微闭，身体干瘦而佝偻，干枯的手掌托着长长的旱烟袋一口接一口地吞吐着烟雾，也许这早已成为他晚年的习惯或享受。

周灵易等人已来到柜台前，但绝不是来看他吸烟的，所以周灵易干咳了一声，便要开口相问，还没来得及出声，陆老爷子已睁开了双眼，也许是大家的身体遮挡了大部分光线，令这位老人家察觉到了。

“几位年轻的客人有什么事吗？”陆老爷子的笑容安详近人，声音沙哑，满口牙齿的脱落使得他吐字不清，却还是能令人听明白他在说什么。

周灵易忙道：“陆爷爷您好，听刚刚那位服务员说，您讲过的故事里好像提到过五叶云莲和六色雪蛤？”

“噢？”陆老爷子想了想才点头道：“他们一直都当作故事来听的，所以我也一直当作故事来讲了，那都是很多年前给孩子们才讲的故事了，想不到还有人记得。”

周灵易道：“如果不是当作故事来听呢？”

陆老爷子笑道：“是不是故事不重要，重要的是听的人信还是不信。”

周灵易凝重道：“我信！”

陆老爷子又笑了：“你虽然信，可是我自己却都有些不相信呢。”

周灵易道：“哦？这是为什么？”

陆老爷子答道：“因为我曾经也是当作故事来听的，而给我讲故事的人，是我的爷爷。”

周灵易不语，他实在不知说什么好。

陆老爷子居然也是听说的而已，而且还是他的爷爷。

陆老爷子的年岁实在已经够老了，那么他的爷爷不知要比他还要老多少，而且不需要怀疑的是，他的爷爷绝对早已经过世了。

知道的人都已经不在了，那么还要向谁问起？

可是周灵易又不能不问，他沉默片刻，还是问道：“故事中是怎么讲述这两种东西的呢？”

陆老爷子道：“五叶云莲，一千年出现一次，正常消亡时间是六个小时，服食者可长生不老，被誉为圣药；六色雪蛤的血液珍贵异常，有活死人肉白骨之效，被誉为圣兽。”

周灵易问道：“五叶云莲长什么样子？它和六色雪蛤会在哪里出现？”

陆老爷子摇了摇头道：“不知道，几乎没有人知道。”

程致远早已按捺不住，发问道：“关于这两种东西的故事是怎么讲的？”

陆老爷子笑道：“我年纪大了，就连故事也记得不是很清楚了，只记得故事中提到过五叶云莲的正常消亡时间是六个小时，而在非正常的情况下，只有在被圣山的女儿持有下，才可以永不凋零，而那圣兽六色雪蛤，也只会跟随圣山的女儿才会出现，唉呀，关于圣山的女儿那段传说好像是很长呐，我已经记不起来了。”

“圣山的女儿？传说？”周灵易略微失望道：“说来说去，也只不过是些故事传说？”

陆老爷子道：“我小的时候听爷爷说起时，相信这都是真实的，可是随着年纪越大，就越把这当作故事传说了。”

小孩子总是充满幻想，认为一切梦幻的色彩都终有一天会看到，可越是成长，那幻想便越是幻想，那梦幻的色彩便越是暗淡，也越是明白自己永远也不会有真正看到的那一刻。

这些周灵易都明白。

陆老爷子问道：“小伙子，你现在不是小孩子，听到了这圣药圣兽的事情，是信，还是不信呢？”

周灵易面无表情地道：“信，也不信。”

陆老爷子似是蛮有兴趣地问道：“你信什么，不信什么呢？”

周灵易道：“我相信的是圣药和圣兽应该存在的，不信的是它们不应该有那么神奇。”

陆老爷子道：“圣药和圣兽的名称，知道的人可是越来越少了，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周灵易道：“听别人说的。”

陆老爷子道：“别人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周灵易道：“不知道，也许是在典籍上看到过吧。”

陆老爷子道：“典籍？这倒是有可能。小伙子，你难道是要去寻找么？”

周灵易道：“是的。”

陆老爷子道：“那是不可能找到的啊，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周灵易道：“治病救人。”

陆老爷子道：“你们几个是要一起去找？”

周灵易等人纷纷点头。

陆老爷子道：“你们几个是我第一次见到是要去找圣药和圣兽的人，虽然我知道那是不可能找到的，但我还是希望你们会有所收获。”

沈佩一对父亲的病情最为心切，听到后不由心生感激，道：“谢谢您，陆爷爷！”

陆老爷子又道：“如果你们打算上山，最好明天再去。”

周灵易道：“我们知道，明天村里会集结一些人一起上山的。”

陆老爷子道：“那就好，别忘了，时间是明早六点，地点在北村口，带队的是紫仙子。”

周灵易一怔，却没有多说什么，只道：“谢谢您，那我们先找地方休息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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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馆内。

叶宏来仿若无力地躺在床上，道：“终于可以休息一会儿了，真是累死我了。”

程致远道：“能找到地方住就不错了，你没见到这里一共也没几家旅馆，而且基本上都人满为患的样子么？”

周灵易道：“真没想到这边旅馆的生意会这么好，难道这个季节到这边旅游的人特别多？”

叶宏来道：“那谁知道呢，哎呀实在太累了，我可要睡一觉了啊，不和你们俩聊了。”

吁了口气，程致远道：“真没劲，我到隔壁逛逛，嘿嘿，你去不？”

周灵易道：“不去了，我想到外面再走走。”

程致远道：“沈佩一可就在隔壁，你不带着她，打算自己去？”

周灵易道：“让她和孟莺歌作伴，我还是自己去吧，反正很快就会回来。”

周灵易说完便打开门走了出去，他所在的房间位于旅馆的第二层，而旅馆也仅是两层格局的木质小楼，有些类似于古代的客栈。

周灵易开门走出来时，从另外一间也走出一个人，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时间又想不起来，只见那人体型发胖，左摇右摆地向洗手间而去，走路的样子说不出地有趣。

走出旅馆，便迎来了外面的风雪，虽然风很小，雪不大，周灵易却忧心忡忡，毕竟之前担心过下雪的情形还是发生了，微微一声叹息，周灵易继续向北村口走去。

乌拉村范围其实很小，所以走到北村口花去的时间很短，不远处的山道就可以通往长白山了，抬头仰望上空山顶，长白山在雪中显得雾气蒙蒙，看不真切，使人感到充满了神秘与虚幻。

东侧不远处还有一个小山丘，高不过百八十米，周灵易鬼使神差地向上面走去，也许站在上面一览整个乌拉村的风景也是不错的感觉。

走到一半，不小心被脚下的雪一滑，险些摔倒，幸好用手撑了一下，结果沾了满手的雪土，周灵易拍扫着手面，摇头轻笑，暗想自己的忧患意识是不是太重了，如果人人都活成这个样子，那人生岂不是太累。

继续向上走，丘顶即将到达，周灵易拍了拍两臂与身上挂着的雪花，抬起头来，随后他就看到了一个人，女人。

天地苍茫间，雪花薄似雾，雪花虽薄，依然明显的是花的形状，在淡淡清风的轻拂下缓缓斜落，女人就在丘顶飘雪间。

女人穿的是白色的貂裘大衣，雪花因过于薄，而略显黯淡，这就愈加显得那貂裘大衣比雪花还要洁白，那是一种圣洁的白，这种白与她那乌黑发亮的筒靴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女人的发丝密如云，随意地由后向上盘起，形成了扇形，显得是那么地大方、简练，可是她的眉却既不黑，也不密，而是有些淡，这种清淡的眉一定会令很多女人苦恼而时常描画，可是她却不同，因为她的皮肤。

她的皮肤细白、光滑而晶莹，任何细微的瑕疵都会在这晶莹细白中格格不入，这就衬得她的淡眉是那么地突出醒目，犹如人们所形容地眉毛如画一样。

眉毛如画，自然是指山水画，可是这样清淡的眉毛，又怎么会如同山水画的泼墨重彩呢？

周灵易本来不知道，现在却知道了。

山水画最中要的是什么？意境！

意境不是浓重的笔法，更不是视觉的强烈，而是那朦之又朦、胧之又胧、道不明、说不尽的玄机。

而周灵易此时才明白，所谓的眉若画，并不是浓眉，而是淡眉，至少周灵易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美的眉。

女人不但眉独特，唇也与众不同，她的唇没有樱桃小口的红润，也是略淡之，比粉更红，比红更粉，光润、洁亮，如同她整个人给人的感觉一样，清清淡淡、云淡风轻，仿佛任何人或事都无法拨动她的心弦，感觉是那么平易近人，深一体会，却又遥不可及。

女人已知道有人来到了这里，可是她看到周灵易呆呆的样子，如水的双眸轻轻一眨，不觉地侧头笑了。

这侧头的一笑，又是那么地婉约，使原本的云淡风清中仿如忽然闪出一道亮丽的彩虹，是如此令人绝伦惊艳、倾国倾城、心潮澎湃。

这一刹那的绝代风华，周灵易如电流袭身，僵木一般立在原地，已是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