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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咨询病情

开原市东，千幢楼区。
千幢楼并没有上千幢，甚至连上百幢都没有，之所以叫千幢楼，也许是因为这片楼区的建造设计十分巧妙，纵身其内，仿佛眼前高楼林立，不尽其多，至少周灵易刚刚走进这片居民楼时的感觉就是如此。

沈佩一的家在十三栋第六层，踏上楼梯，周灵易不免有些紧张。

沈佩一道：“没必要紧张，自然一些就可以了，我爸妈不喜欢表现得太生疏的，记得沈方第一次来我家时，就像回到他自己家一样，往床上一倒，竟然睡上大觉了，我爸爸当时一点都没生气，反而不停地笑。”

周灵易道：“我会尽量自然一些的，另外，我也没准备什么礼物，总觉得不太好意思。”

沈佩一道：“不用准备什么，何况，你不是陪我在杭州挑选了几把当地三大特产之一的王星记扇子吗，只要准备这个就足够了，他们会很高兴的。”

二人正说着，便已走到门前，周灵易的紧张有些加剧，可是打开门，闻到了满室的药物气息，不禁眉头一蹙，心情立即变得沉重。

沈母闻声而出，望见二人，眼中流露更多的是喜悦与关切，连忙上前帮忙提拿行李，并再次有意无意地打量着周灵易，口中同时道：“你们回来啦，在那边住的时间不长，怎么这么多行李？”

周灵易问候道：“阿姨好。”

沈佩一关心父亲，问道：“妈，我爸的病好些了么？”

沈母未作回答，沈父便已从卧室内行出，面色虽是红润，却红得异常，

周灵易道：“叔叔，我们回来了。”

“在那边是不是吃住都觉得不习惯？回到家就好。”沈父又对沈母道：“去给孩子们做些好吃的吧，路上一定是累坏了。”

坐在客厅中，周灵易与沈父闲话家常，也许是因为很少与长辈接触的缘故，他难免有些拘谨不安，不过还好，在沈佩一的协助下，沈母很快便做好了饭菜。

望着桌上的饭菜，周灵易忽然难抑心中之情，忍不住落下泪来，不是因为饭菜多么丰盛，不是因为饭菜多么可口，而是因为，忘了有多久、忘了究竟有多久，都不曾体会到与亲人团聚并坐在一起就像现在这样地吃个便饭是何滋味了，也许对很多人来说，这根本算不上要求，可是对他来说，却连奢求都不敢想象。

沈父见此情形，疼惜地伸出手来抚摸他的头部，道：“这孩子，好好地哭什么，这里就是你的家，都是自家人，不要见外，来，吃饭。”

沈母虽然寡言少语，对周灵易与自己女儿之间不置可否，此时眼神中也是充满了爱惜之情，缓缓道：“不要想太多，年轻人身体是本钱，快吃饭吧。”

沈佩一对周灵易了解最多，心疼得不得了，悄悄地把手抚在他的手上，另一只手不断为他夹菜。

周灵易不想因自己导致大家的情绪低落，连忙拭着眼眶，寻找话题道：“对了，我很早就听佩一说过家里养了只猫叫虎子，怎么没有看到呢？”

还未有人来得及回答，门外忽然传来奇怪的声响，沈家三人都露出了淡淡笑意。

沈佩一起身道：“虎子回来了，我去开门。”

虎子的确回来了，也许是嗅到了家里面饭菜的香气，门刚打开，便“噌”地窜了进来，见到周灵易这个陌生人先是一怔，仅一会儿功夫便把注意力集中在桌上的饭菜上了。

周灵易却是一直观察着曾经在沈佩一口中屡次提起过的虎子，他发现这的确是一只狸猫，体形较大，只不过出奇地胖，于是惊讶道：“虎子怎么这么胖啊，尤其是肚子更胖，好像与身体的比例都失调了，真有意思。”

沈父哈哈笑道：“它这不是胖，是怀孕了呀，再过不久，我们家就要多几只小猫咪啦，哈哈……”

在谈论虎子的话题中，气氛逐渐变得融洽，一家人其乐融融地用起餐来……

次日。

也许是受“拉尼娜事件”的影响，午后的太阳在近几日难得地高悬当空，阳光迎空洒下，照射进沈佩一的家中，抚在周灵易的背上。

此时沈父已在沈母的陪同下出去散步，沈佩一坐在镜前默默地梳妆。

周灵易问道：“叔叔和阿姨经常这样出去散步么？”

沈佩一答道：“只要天气好，他们一定会散步的，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尤其是我爸爸最近身体不好，散步时不但可以呼吸新鲜空气，还可以适当地锻炼身体。”

周灵易道：“我觉得这不只是习惯，还是一种浪漫，真的有些羡慕。”

沈佩一笑道：“这有什么可羡慕的，我可没觉得。”

周灵易凝神道：“如果我们也到了他们这个年纪，你愿意陪我就这样简简单单地散步么？”

沈佩一停止了描眉的动作，望着镜像中的周灵易，抿嘴笑道：“只要你喜欢，我当然愿意呀。”

周灵易背对着阳光，脸上流露出不自觉的笑意，双手轻搭在她的肩上，轻道：“不知为什么，我觉得你即使不化妆也越来越好看了。”

沈佩一笑道：“那只是你觉得，别人可不一定这么认为。”

周灵易笑道：“怎么？你打扮得这么漂亮，难道是要陪我出去散步么？”

沈佩一道：“那才不是呢，我们一会儿去见一个人，我找他有事。”

周灵易问道：“去见谁？找他做什么呀？”

沈佩一稍微犹疑，才道：“嗯……他是……沈方的一个朋友。”

周灵易怔道：“噢？”

沈佩一又道：“他是沈方以前在社会上认识的一个朋友，是一个医生，自从和他认识以后，我们家人身体生病了经常去他那里，而且每次体检的时候也都去找他，我想，我爸爸这次的病情他一定很清楚，我想去问个明白，你……不会不高兴吧？”

周灵易微笑道：“怎么会呢，叔叔的脸色看起来确实令人很担心，我就陪你好好地去咨询一下吧。”

沈佩一高兴地随手拿起随身携包起身道：“那我们现在就去。”

这是一家小型医院，虽然规模不大，位置也不在闹区，来这里看病的人却着实不少。

周灵易就是在这里见到了沈佩一口中所说的那个沈方的朋友。

他叫俞篼，约有三十岁年纪，身材适中，戴着一副眼睛，头发整整齐齐，身着的白大褂干净整洁，显得十分斯文有礼，一入眼便会令人觉得这是一位有技术有德行的医生。

俞篼似乎并没有为周灵易是沈佩一的男朋友而感到不解，只是礼貌性地与对方彼此问候了一下，表情很快便严肃起来。

沈佩一不禁面露忧色，问道：“我爸到底得的是什么病，难道很严重么？”

俞篼郑重地点了点头，道：“很严重！”

沈佩一急道：“什么病这么严重？”

俞篼却摇头道：“不知道。”

沈佩一道：“不知道？什么病都不知道，你还说严重？”

俞篼确认道：“就是因为不知道，我才会说严重。”

是的，如果知道具体是什么病，就可以对症下药，也就有法可医，而今却什么都不知道，即使想医治，又从何着手？

沈佩一似乎明白了，不禁语结。

周灵易安慰道：“佩一，先别着急，听他慢慢说。”

俞篼向周灵易礼貌地点了下头，道：“起初，我给你父亲做检查，只是体温偏高，当时以为只是发烧了而已，可是吃过几副药后，他的体温不但没有恢复，反而增高了，我又和几位同事对你父亲做了彻底的检查，结果发现你父亲的身体状况十分正常，怎么也找不到是由什么引起的高烧不退。”

沈佩一问道：“这么说的话，我爸爸不就是没什么病了？”

俞篼否定道：“不，是有病，只是检查不出来而已，我们经过仔细地观察推断，认为如果这种高烧持续不退的话，就会破坏身体的免疫系统，随时可以导致各种病情的产生，后果不堪设想！”

沈佩一已变了脸色。

周灵易注视着俞篼，眼中带有疑问。

俞篼又道：“后来我们建议你父亲到更好的医院去检查，结果得知居然都检查不出病因，真是奇怪！”

沈佩一焦急道：“那、那该怎么办？俞大哥，你可要帮我们想想办法啊！”

俞篼无奈地摇头叹气。

沈佩一喃喃道：“那可怎么办？那可怎么办？”

俞篼似乎忽然想起了什么，犹豫了一下，才道：“我知道一个人，也许……他会有办法，只是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到了。”

沈佩一不假思索地问道：“是谁？”

俞篼道：“不认识。”

周灵易奇怪道：“不认识？”

俞篼道：“虽然不认识，但是我还保留着地址，我这就去拿给你们，然后再对你们讲一点以前的事情。”

周灵易与沈佩一仅在开原逗留了两日，便告别了沈家父母，因为俞篼交给他们的地址居然恰好就在他们就读学校所在的城市，怀着期待迫切的心情，他们向长春市前往。

而俞篼所说的“以前的事情”，却已是他的祖辈所经历的一桩奇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