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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是情是惑

平时无所不谈的两个人经过了一夜的尴尬相处，突然间没了话语，彼此间都产生了奇异而微妙的心理，茫然地漫步在红云街头，竟然忘记该走向何处。(看小说到网)
天气特别的好，阳光明媚，万里无云，仿佛突然间变成了春天，红云街头依然繁华喧嚣，密集的车辆几乎首尾相连，不时传来一阵阵鸣笛。

不觉间又来到了小吃一条街，各种令人食欲大振的香气扑鼻而来，蒸得柔软雪白的宫廷御膳包，烤得又浓又熟的麻辣排骨串，包得精巧诱人的荷叶包饭，制得香酥细脆的盐酥鸡块……每一种都吸引着路人的目光，两人早已抿起了口水。

周灵易道：“我想我们应该先找一家店吃顿早饭。”

沈佩一笑道：“确切地说，应该是午饭。”

周灵易问道：“那么我们应该去哪里吃呢？”

沈佩一指向身边的一家日本料理，周灵易摇头，沈佩一指向旁边的韩国拌饭，周灵易还是摇头，沈佩一指向前方的方精品匹萨，周灵易继续摇头，最后指向附近的一家汉堡店时，周灵易才勉为其难地点头，沈佩一暗自带着赞赏的目光带着他走了进去。

这一顿饭两人真是没少吃，五个汉堡、两包薯条、一盒鸡翅、两杯可乐，邻桌的两个英国人不时送来惊讶的目光并窃窃私语，两人彼此相视一笑，暗忖老外真是大惊小怪。

沈佩一问道：“我之前说的那几个店你为什么没有同意？”

周灵易诚实地道：“太贵了，我没有钱。”

沈佩一道：“很多男孩子都喜欢在女孩子面前装大款充大头，你不是。”

周灵易道：“我的确不是。”

沈佩一道：“其实那样并不讨女孩子喜欢。”

周灵易道：“我却反倒希望自己能装大款充大头，那样做至少可以说明自己有那个资本，可惜我没有。”

沈佩一道：“总有一天，你会有的。”

周灵易道：“即使有那么一天，你也看不到的。”

不知为何，沈佩一生出一种莫名的伤怀，只是道：“饭已经吃完了，我们回去吧。”

公交车缓慢地行驶，沈佩一的手轻搭在腿上，默默地微垂着头。

周灵易望着那双柔美白皙的手，久久没有移开目光，不知心里在想什么。

她有所发觉，悄悄地把手放在紧摒的双腿中间，轻声道：“我的头发是不是很乱？”

他微微一怔，随后看了看，道：“好像有一点。”

她轻轻抬起手梳理着秀发，梳理后又将手轻搭在腿上。

望着她的手，他突然有种想握住的冲动，他有些不敢，越是不敢，这种冲动越是强烈，他的心跳得厉害，气血似乎不停地上涌，他的紧张使他的呼吸也变得有些急促，紧握的手心已攥出了汗液，他非常的矛盾，思想斗争也十分激烈，他偷偷地把手移向了她的手，又偷偷地移了回来，反复了好几次，当他最终还是咬着牙握住她的手时，他的心脉仿佛都已绷断。

她没有缩回自己的手，任凭着他的紧握，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她的脸有些红，白玉般的牙齿咬着下唇，咬得不是很重，仿佛有些紧张，她清楚地感觉到他的手传来的温度和湿度，她知道他也在紧张。

公交出行驶得缓慢异常，整个车身微微晃动，人们的身体也随之轻轻摇晃，他的手始终没有松开她的手，就好像再也不会松开，两个人就这样沉默着，很久都没有说话。

很久以后，她还是说话了，她的声音很轻，语气有些迟疑：“我……我想在前面下车，我想去看沈方。”

他的声音有些低沉与无奈：“恩。”

她似乎带着解释的语气道：“我……我觉得很对不起他。”

他沉默地收回了手，悄悄地放在身下紧攥着。

车停了，她走了下去，他望着她的离开，不知在想什么，随着车子的缓缓移动，她的身影越来越远，终于消失在视野中，他的目光变得黯淡，神情也变得黯然，他的目光始终凝望着她离去的方向，久久未曾移开。

傍晚。

傍晚并不算晚，自从回来以后到傍晚，时间也并不算很长，周灵易却觉得这段时间度过得很艰难，很艰难地熬着，很艰难地熬到了傍晚，他突然发现自己对沈佩一竟然已念念不忘，他的脑海中始终是她的一颦一笑，望着窗外天空中孤寂的天狼星，他也觉得很孤寂，他涌起了久违的孤独感，久违了的深刻的孤独感。

我为什么会这么想她？

我是不是爱上她了？

不会的，我和她一直是朋友，何况她已经快要嫁人了，这种事是不会发生的。

她有没有想我？她有没有像我想她一样想我？

都这个时候了，不知道她回来了没有？

难道她还没有回来？她是不是不回来了？

我应不应该给她打个电话问问呢？

不行，她有男朋友，即使不回来也是正常，我打电话又算什么？

可是，她如果回来的话会不会告诉我？

他苦恼地点燃了一支烟，却没有吸，只是静静地望着缓缓升起的烟雾。

烟雾飘渺，萦绕在他的身旁，望着手机中显示出的她的号码，他有些矛盾。

只要轻轻一按，就可以知道她的消息，是按，还是不按？

他始终反复不定，就在这时，手机响了。

望着上面显示的号码，他立刻接道：“沈佩一？”

沈佩一的声音传来，啜泣的声音：“周灵易，到校门口来接我。”

听到她的啜泣声，周灵易十分焦急，却没有多问，只是道：“好，我马上就到。”

收起电话，他立刻就走了出去，他的步伐很慌乱，也很急，他以最快的速度来到了校门口，他看到了沈佩一。

秋夜，秋风，冷风。

秋风冷，冷风吹。

冷风吹拂着秀发，秀发在冷风中飞扬，飞扬的秀发拂在脸上，脸上已满是泪痕，沈佩一轻轻地啜泣，轻轻地把手抚在身旁的出租车上，仿佛力不可支。

周灵易关切地问道：“沈佩一，出什么事了？”

沈佩一啜泣道：“我的身上没钱了，先帮我把车费付了。”

周灵易道：“恩。”

出租车缓缓离去，沈佩一扑到周灵易的怀里，大声地哭泣，泪湿了他的衣襟。

看到她的样子，周灵易的心都碎了，轻轻地把手抚在她的肩上，低声问道：“沈佩一，怎么了？怎么了？”

沈佩一道：“我受不了了，我真的受不了了。”

周灵易迟疑道：“他……欺负你了？”

沈佩一道：“他在他的朋友面前骂我，我很生气地离开，他来送我，上车的时候，他狠狠地摔上了车门夹到了我的腿，我的腿都要断了，他一定是故意的，我真的再也受不了了。”

周灵易的目光充满了疼惜，轻道：“让我看看伤得严不严重。”说完便搀扶着她坐在了马路边。

她的腿在秋夜的路灯下白皙而美，可是上面却有着刺眼的紫青色瘀伤，周灵易仔细地查看，轻蹙着眉头道：“最好是包扎一下，万一肿起来就麻烦了。”

沈佩一轻轻摇首道：“我哪里也不想去，你陪我坐一会儿吧。”

周灵易道：“可是你的腿……”

沈佩一打断道：“我的腿没事，何况，我实在没有心情。”

周灵易坐回了她的身边，她轻轻地依偎在他的怀里，他轻轻地拥着她娇弱的身躯，默默地看着她，目光中满是深情与温柔。

路灯清冷，清冷昏暗的灯光映在两人的身上，却映出了温馨与安详。

秋夜清冷，天空中有星无月，星光也清冷。

一阵秋风吹过，白杨树沙沙作响，未曾留意间，已是落叶满天。

满天的落叶在秋风中飞舞，秋风如此萧瑟，萧瑟得枯黄了绿叶，枯萎了花朵。

为什么秋风总是如此萧瑟？

是不是因为人心萧瑟，才会在眼中满是萧瑟？

人心若已尽是温暖，是不是眼中的萧瑟会尽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