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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初至京城3

（4）
多日的漂泊之后，阿吉心中总算是有了一丝活下去的希望。

在经历挣扎痛苦煎熬之后，阿吉在一种自己也不知道的心情的驱动下，走入了京城。这里的生活远比他想象的要难熬得多。

虽然京城店铺多，需要的工人多，但每一份工作都有工人自己组成的一帮人，做这个工作的，只能是自己帮里的人，外来的工人，碰都别想碰。

但是，因为这些地头蛇叫价太高，许多老板都暗地里找其他便宜些的工人。

而阿吉就是凭借着自己低廉的劳力费用，为一个木材铺的王老板拉了一车货。

一路上走向货物的目的地，王老板不住低声对阿吉嘱咐着，“等下车夫那儿你就说你是我表侄，来京城帮我忙的……”车夫就是这条街上负责所有搬运的工人活动的老大。王老板虽然很畏惧车夫和他手下那些打手，但是阿吉低廉的价格有着绝对的诱惑，他愿意冒险。

阿吉点头应了王老板的话，斜视身边这个看起来神气活现但心中却畏畏缩缩的土财主，忽然想问自己，在往后的时间里，他是不是会成为很多老板的表侄？

“喂——”一个拖长音的招呼打断了他的念头。阿吉不得不立住，因为说话的人就那样大咧咧的挡在他正前方。

他还没有抬头，却听身边的王老板谄笑问好的声音，“呀，这不是车夫大哥，您好啊！”阿吉淡漠抬眼，眼前立着个汉子，还有汉子身后不到半丈处的两个笑嘻嘻的，打手。说他们是打手，大概也就是一眼就看见了他们各自挥着一根有人手臂粗细的棍子。

车夫那双倒三角眼放出嘲弄的目光，在阿吉脸上打了个转儿，“这小子，脸生啊！”阿吉喃喃正不知如何开口说自己这个表侄，旁边的王老板已经迫不及待的说道：“呵呵，车夫大哥，您真是好眼力，他是我表侄，昨天才道京城……”

车夫回头看看王老板堆笑的脸，“原来是王老板的表侄啊……”他一脸笑意的出拳狠狠击在王老板腹上，“咯”王老板只来得哼出一个音，人已痛翻在地。

“表侄？”车夫冷笑，“今天是表侄，明天大概会是表弟，后日你是打算认个表爹吗？”王老板在地上打滚，“车夫大哥饶命啊，我再也不敢了……”

车夫冷笑，想要再让他记得明确些，阿吉已然出手拦住。“车夫大哥，小弟刚来京城不懂这里规矩，你大人大量就放过我们这一回吧。做完这一趟，绝没有下次。”

“做完这趟没有下次？”车夫看着阿吉的脸重复，下一刹，他已提脚踹翻了阿吉身后的车子，“你还想做完这趟？”他狰狞着脸，而他身后那两位小兄弟也不用大哥开口命令，直接挥棍向阿吉扑杀。车夫道：“不懂规矩？没关系，很快你就懂了！”

阿吉已顾不上其他事了，拔腿逃命才是第一要事。

即便他没有亲自经历过这样的“教育”，但也知道这“教育”的结果至少会让人在床上睡足一个月。

阿吉在前头狂奔，后面的人哪容他逃脱，喊得杀声震天，追的也是步步紧逼。

他在一个拐角口脚下踉跄，身上的伤口好像撕裂一样疼痛。回头瞟一眼已近在咫尺的追兵，阿吉没来得及注意路况，一头撞上挡在路中央的木推车上。

车子被他的冲力掀翻，放在车上的大木桶跟着翻到，里头的东西统统倾倒出来，弄得阿吉一身。同时，一种令人作呕的臭气四溢开来。

阿吉撞翻的是一辆倒粪车！

追着阿吉不放的三人此时忙不迭的收住脚步，使劲用手在鼻前煽动。车夫看着阿吉一身秽物，捂住鼻子道：“小子，今天是你走运，要有下回，小心你的命！”

不用回头看身后的情况，阿吉也知道车夫带着他的小兄弟像逃难一逃开。他可以起来了，不用再趴在这粪水里面，只是，他起来做什么？

“喂，小伙子你是打算在这里过夜吗？”一个笑音打断了阿吉的颓废。

阿吉怔然抬首，眼前是个大概五六十岁的老汉，一脸笑意，但却没有嘲讽之意。那老汉见自己还不起来，说道：“年轻人，难道你要我这个老头子拉你起来吗？”

阿吉咬咬牙，起身。那老汉退离他两步，将翻到在地的木桶搬回车上，口中笑道：“你小子运气不赖，撞翻了我这桶‘黄金水’捡回一条小命。”阿吉一呆，便知那个“黄金水”。看看一身臭气的自己，他有些尴尬。

老汉看出他的窘意，说道：“小伙子，你这样子不行，去我家换身清爽衣服吧。”这是一个诱人的建议，阿吉实在拒绝不出口。

（5）

跟着老汉走回他住的地方，阿吉知道了这是一根干挑粪活的老苗子。和一批一起干这份活的人同住在快乐居。几间简单到不能再简陋的茅草房，和在一起便是快乐居。

被老苗子推进卧室，听着外头“砰砰砰”的修桶声，阿吉总算可以换下那身脏衣服。

一个方方正正的硬壳子从他怀中险些跌出，阿吉随手抄住搁在桌上。这就是那本令天下武林人士眼红不已的《殇》。

里头的内容阿吉已看的烂熟，俱是些普通的乐音，他研究了无数回始终看不见所谓的“杀人音”。大概，一定要等足二十五年吧……阿吉想着，又将它塞回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