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爱文学

手机浏览器扫描二维码访问

第九二章 蔡府愁云

汴京腹地有一处极为庞大豪华的庄院，规模之大，几不输于大内皇宫，它的主人便是三起三落的一代奸相蔡京。这天一大清早，蔡京按往常一样，早早起来，吃了些精美的早点，练了一个时辰的书法，然后慢慢地踱到后花园，呼吸着空气中的清香，观赏着那绚丽的花儿，这习惯还是上次致仕时候养成的。
他年纪渐老，但雄心依然不减，这一次的仕途波折，他并没有灰心，他坚信官家是离不开他的，而他的实力依旧强大，东山再起那是迟早的事。不过现在他只能静下心来，调养好身子，岁月毕竟不饶人呀。最近一段时间，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身子是一天不如一天了，正好借官家东巡，汴京朝内近于瘫痪的时机，好好休生安息。

足足游玩了近两个时辰，他才慢慢地踱回屋中，不过他奇怪的是，儿子蔡倏今天居然没过来和自己请安。说起儿子却是让他心中隐隐作痛，大儿子蔡攸聪慧，可谓才高八斗，是自己一直栽培的对象。而这大儿子也颇为争气，深为官家喜爱和重用，这次出征辽国，他竟然已被任命为副帅之职，建功立业，封侯甚至拜相也指日可待。作为父亲的他，自然是感到骄傲和自豪。但可惜这儿子急功好利，锋芒毕露，一点也不听他的忠言，说多几句，居然和自己的政敌王黼混到了一起，公然和他对着干了。这让他感受到了锥心裂肤之痛，但大儿的羽翼已壮，他也无可奈何。

二儿子自幼体弱多病，三年前已让他这个白发人送走了黑发人，让他心痛不止。四儿子英武，也是难得的人才，可惜身为附马，那锋芒已给公主磨砺得难见踪影了。至今他心中还在替四儿子惋惜，可惜这是必须的，只能苦了他……

如今自己跟前的三儿子蔡倏倒是稳重，就是虽然步入中年，做事还是有些冲动，看来还得再加以磨砺一番方才能成事。要知道大儿子对他可是极为忌恨，甚至还挑拔官家欲杀三儿，要不是他的人脉广，面子大，几乎就演成了兄弟阂墙的惨剧。随着大儿的权势日益坐大，为防万一，这三儿的培养力度也得加大才行。他心中暗自打定主意。

他随口问了管家，答复却是三儿砌夜未归，这让蔡京极为恼怒：什么时候了，还不长进？难道忘了自己的教导：做事稳重而且要谨慎，不发则已，一发则要致人于死地的篾言了？四十几岁的人了，竟然还做出后生的所为，留恋于烟花燕地？

蔡京气不打一处来，便冷冷地让管家去把他找回来，他得好好跟他谈一谈。他气乎乎地回到书房，按往日的习惯，他还得再练半个时辰的书法，不过他今天可没这心情了。他呆坐了一会，好不容易才心平气和下来。

过了不久，一阵匆匆的脚步声传来，应该是三儿来了。嗯？什么味道？蔡京鼻子中闻到一股极为难闻，嗯，应该是极为熟悉的味道……那是自己未发迹之前，寒窗苦读的时候经常接触到的气味呀……

蔡京还没反应过来，那蔡倏却扑了进来，扑通跪倒在他面前，他几乎是声嘶力竭地哭道：“父亲……”蔡京吃了一惊，却见眼前的蔡倏，衣衫破烂，肮脏不堪，隐隐有血花沾衣，还有一大堆“零碎”，那恶臭便是从这些“零碎”发出来的，也不知是猪屎还是鸡屎？

出大事了！多年的仕途生涯的历炼，蔡京很快就平静下来，他匀好呼吸，平静地问道：“倏儿，出什么事了？”蔡倏痛哭流涕地道：“父亲……完了完了……”神情极为恐慌。

蔡京淡淡地道：“倏儿，你父亲还没完！不要急，站起来，慢慢说。”他慈祥的脸容，很快就让蔡倏平定下来，他站了起来，哭丧着脸道：“父亲，微水楼……微水楼……出事了。”

蔡京身躯一震，他忽地站了起来，神情激动，不过很快就平复下来，他缓缓又坐了下来，问道：“倏儿，微水楼出了什么事情？”蔡倏道：“昨晚……昨晚……一晚之间，钟万训全家被屠杀殆尽，还有……还有，知情堂的正副堂主以及三位舵主都遭了毒手，还有……”

听到这样的恶耗，蔡京几乎晕倒，好一会儿都没缓过劲来。只听那蔡倏又道：“孩儿也几乎……几乎……要不是守情堂主俞万春，孩儿再也无法见到父亲大人您了……”他又失声痛哭起来。

蔡京强忍着心中悲愤，问道：“那守情堂……”蔡倏答道：“守情堂口也遭受袭击，留守的副堂主以及两位舵主遇难，俞万春拚命救护孩儿，也受了重伤，也不知能不能活过来。”蔡倏渐渐恢复了平静，不过表情却是极为沮丧。

蔡京再次弹了起来，随即又软坐回去，他问道：“你知道这是谁干的吗？”蔡倏欲言又止，好半天才叹了口气道：“可能是……是……滇南那边的人……”蔡京一愣：“滇南？大理国的？他跟我们有何相干？倏儿，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清楚点……嗯，蔡定，你去请真淳过来。”

那管家应了声，慌忙出去，不久一个中年文士匆匆而至，他便是蔡京的亲信霍真淳，原本是个落弟秀才，十年前偶遇蔡京，便蔡京赏识，便聘为西席，一直在为蔡京出谋划策，可是他最得力的助手。

蔡京道：“真淳，你来得正好，此事还得好好计量。”蔡倏便把昨晚发生的事详细地说了出来：昨晚他到万胜楼去和友人喝酒坐谈，半夜出来打道回府，却在半途僻静处，冲出三个黑衣蒙面人来，幸好他带去的四个家丁武艺不弱，抵挡了一阵，虽然是全军覆灭，但了让他逃了出轿，不过那些蒙面人武功极为了得，很快就追上来了，幸好今天值勤的正是守情堂主俞万春和两个手下，他护着蔡倏一路逃避，两个手下自然都遭了黑衣人的毒手，这伙黑衣人实在是强悍，也幸亏了俞万春武功颇为了得，带着他一路逃，当然其间是钻鸡笼，走猪舍……看他身上的污垢就知道昨晚有多艰险。

俞万春也对付不了那三人，也幸亏他的路熟，还一路嚷嚷，奈何那一带官军少至，一干居民又怕事，即使是亮着灯的，都是急忙灭火消灾，两人可算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偏生那伙歹徒好像跟他有十冤九仇般的，不置他于死地便是毫不罢休。

力战之下，那俞万春背部中了一刀，伤势极重，也多亏了他悍勇，鼓起最后的气力，把他拉起，利用熟悉的地势，左钻右窜，还叫蔡张撕下一块衣料，裹住流血不止的伤口，以防黑衣人循血迹寻来。

最后俞万春拉着他潜进了一家荒废的后院类似马棚中，总算没给那伙黑衣人发现。不过那伙黑衣人还是不肯罢休，四下追寻。最危险的时候那脚步就在他们眼前，还好那是黑灯暗火，俞万春又用干草堆身，没让他们发现。

当时那三人百找不见，就在围墙边上商量，当时有一人在说：“三哥，那两个王八蛋大呼大叫，恐怕引起了官军的注意，我们是不是……”其中一个却道：“大哥那边应该也得手了！两位兄弟，你们马上过去汇合，天一亮时就出汴京。”口音赫然便是汴京的口音。

另一人问道：“三哥，那你……”那人却道：“我与蔡贼不共戴天，绝对不会放过他。那两个贼子有一个受了重伤，肯定走不远，我就在附近转转，看能不能找到这个恶贼。”另两个自然不同意，但那汴京口音的却是坚持，只说人多目标大，他自已留下见机行事，反而不会引人注意。

那三人争论了一番，这才散了开去。但那汴京口音的果然在四下奔走，一会又好像就埋伏在附近的一间草房中。

蔡倏吓得不敢动坦，再看伏在他身后的俞万春已经昏迷过去了，他心惊胆颤，慌忙轻轻地摇醒了他，俞万春身边带有金创药，这已是守情堂的习惯了，这还是蔡京以前定下了规矩，只怕万一蔡家成员有人受伤，便能立即进行救治，因此守护在蔡氏成员的值勤人员身上都带有上好的金创药，也多亏损俞万春严格遵守，倒是让他拣回了一命。

蔡倏把情况悄悄向他说了一声，俞万春便决定他们就一直隐藏在此地，等天亮了再作道理。蔡倏也没好办法，万一时此时出去，遇到那黑衣人，在俞万春深受重创之下，恐怕他了难逃那人的毒手的。

蔡倏足足在马棚里隐伏了一宿，天色放亮时，谨慎的俞万春依然不敢出动，直到二三个时辰后，听闻外面有一队官差搜索过来，他们才蹦了出去，并在官差的守护之一回到了蔡府。

途中蔡倏打听到微水楼楼主一家三十余口昨晚全遭了毒手，此外还在周围的地方，发现了微水楼几个堂主的尸体，势力雄厚的微水楼竟然在一夜功夫几乎土崩瓦解了……楼主身死，两大堂主一死一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