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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芙蓉帐暖

缺月挂疏桐，漏断人初静。
这又是一个夜凉如水的**，一轮残月行至中天，推窗而望，似乎它恰好挂在那棵如同枯木般却又逢春使劲勃发的老梧桐的枝梢上。微风出来，勾起沙沙的叶语声伴着不知从谁家传出来的捣衣声。间或几声犬吠也在宁静的夜空中盘旋着。

在一个装修一新的房子里，一灯如豆闪耀着昏黄的光亮。那点烛火忽而因着从缝隙中挤进来的流风而跳着炫舞。灯前一个脸色有些苍白的少年正拿着一本有些发黄的书籍看着。这少年虽然脸色不佳，但是瑕不掩瑜，即使穿着薄薄的春衫，发髻未束，依然能看出那是一个很是俊俏风流的小郎君。他的神情专注而认真，显然昏暗的光亮并不曾减弱他的兴致，读到尽兴处，嘴角还会在不经意间轻轻上扬，露出几分淡淡的笑意。

在离书桌不远的梳妆台前坐着一个少妇装扮的妙龄女子。不过在这样夜深人静的时候，她自然不会是在对镜添花黄，恰恰相反，她正缓缓地卸着装。只是她的神情却并不如那看书少年郎认真和专注，因为她会一会儿又一会儿地回头看，偷偷地瞄几眼那灯前的少年。似乎有贼心却又没有贼胆，瞥了一眼后她又很快就会转过头去。如此这般重复几次，不知不觉中少年郎中的书页已越翻越少。

渐渐地夜色变得愈加浓厚，天上的那钩残月已淡不可见，捣衣声也不复听闻。卸下妆后的女子现出一张素净柔和的俏脸，她焕然就是萧家的新媳妇郑润娘，而那端坐于灯前的少年郎自然是萧逸了。郑润娘见夜色深浓，而看萧逸依旧没有停歇的意思，便走至窗前轻轻地去关上窗户，几个动作下来几乎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就在窗户即将完全被关紧的时候，一丝冷风趁她一个不注意穿缝而进，跑到了她的衣袖之中，使得她禁不住打了个冷颤。

郑润娘蹑手蹑脚地走到衣橱边，拿了一件比较厚实的长袍走到正在看书的萧逸身边，看了一眼萧逸手里正阅览着的书籍，便把厚实长袍轻轻地披在了萧逸身上。这一动作竟然没有惊醒正聚精会神的萧逸。之后郑润娘便回到了依旧装扮喜庆的新床边，缓缓地脱了绣花鞋，而后又退下了外衣裳，只留一件薄如蝉翼的亵衣。那一对如雪峰玉兔般的饱满自不会被那薄薄的亵衣所禁锢，活脱脱撑起了一片天。只见她慢慢地掀开暖和地被子缓缓地躺在了靠近床沿的那侧，然后朝萧逸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便静静地闭上了眼睛，再没有发出一丝的声音。

郑润娘的这一系列动作本就极为小心，而萧逸又全神贯注于手中书籍，所以自是不曾被萧逸所发现。萧逸手中看的书是一本关于唐朝建立宗庙百余年来的朝野轶事的集子。萧逸在苏醒的这两天来虽然一直借着被摔而头脑受到一点影响，对有些事有些迷糊的借口，不断旁敲侧击地试图了解他现时所在的时代。虽然郑润娘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地回答了他的提问，但是毕竟郑润娘所知有限且有些东西不宜开口相询，所以萧逸还是托郑润娘去借寻了这么一类的书籍，尽可能地熟悉这些东西。只有这样他才能更好地融入这个时代，才能稍减离别孤独双亲和其他亲朋挚友的痛楚。所以知晓这些，就不应过于苛责萧逸心无旁鹜了而冷落了郑润娘了。

通过从郑润娘口中听闻和从书中获得的东西，萧逸已经对这个世界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了。这使得萧逸对于这个新的世界不再那么地惶恐了。突然从21穿越到盛世唐朝，还是让萧逸知道了一些之前所不曾接触过的东西。不过最让他惊讶的是，他灵魂寄居的这具躯体的原主人竟然也姓萧名逸，有所区别的是这个世界的萧逸年龄不及弱冠，方才十五实岁。当然还有一点萧逸永远不会承认的是，这个世界的萧逸比之于原先的他，要英俊倜傥了许多。之前的他顶多了也就算得上清秀，却是放在茫茫人海中不会被人注目的存在，而现在这副躯体的主人虽未最终定型，但是从现在的基础和趋势来看，长成之后定然是属于那种不寻常见的俊美男子，虽不至于说貌比潘安，神胜宋玉，但绝对是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的存在。这在他驻足于方才郑润娘卸妆的铜镜前的第一时间就明白了。只是他万万不会同意这个从心里冒出来的观点罢了。

在红烛即将燃尽之前，他终于看完了手中的书，等他收书时才陡然发现自己的身上多了一件暖和的长袍。他不禁转头看看了安详躺在床上的郑润娘一眼，眼里有了些许的湿意。

他放置好东西来到床边，退下衣裳，想要跃过郑润娘的身体睡到床里面那侧的时候，郑润娘突然睁开了眼睛，然后抬手轻轻地阻止了他的行为。

“你醒了。”萧逸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嗯，我一直没有睡着，你睡外面吧。”说完，郑润娘不容萧逸拒绝身子已滚进了里头的那一侧。

“还是我睡里面吧，你都睡在外面这么久了，我……”萧逸想要让郑润娘睡她方才躺着的地方。

可是话还未说完就被郑润娘打断了。“不，男主外女主内，你睡外面吧。”

听到郑润娘这么说来，萧逸便不再争论，躺了下去。感受着哪温暖的床被，萧逸心里的某一处有些东西被融化了。他缓缓地闭上了眼睛，静静地嗅着那散发在柔枕、暖被周围，以及源源不断从里侧飘来的淡淡的馨香，情不自禁地陶醉了。

许久之后，萧逸从沉醉中回过神来，悄悄第睁开眼睛，却发现郑润娘的身体猛地一动。

“怎么了？看什么呢？”萧逸问道。原来方才郑润娘并为闭上眼睛，而是一直侧着身子静静地看着他。

“没……没什么。”郑润娘有些慌乱地回应道，一片红晕很快就又出现在了她的俏脸上，如同喝多了的醉酒红颜。当然在这黑暗之中萧逸是无福观赏的了。

“哦，是吗。”萧逸也不再追问，又闭上了眼睛。

可是不一会儿，萧逸又睁开了眼睛，因为她感觉到了郑润娘的身子有些颤抖，显然不像在准备入眠的表现。

“究竟有什么要说的呢，润娘？”萧逸盯着郑润娘的一双张开的大眼睛问道。

“没什么，睡吧……”郑润娘的表现有些异样。

“哦，那就睡吧，天就快要亮了，明天还要回娘家呢，可不许没有精神。”

“嗯。”郑润娘低声应到。可是不会儿，她的一支秀手却惊惊颤颤地接近了萧逸的身子，然后轻轻地落在了萧逸的胸膛。不过就在她的那只秀手刚刚接触到萧逸的身体，就被一只宽厚的大手握住了。惊得她下意识地想往外抽，可是使尽浑身力气都没能成功。

“润娘，你今晚一直都很不正常，到底怎么了？就请你告诉我吧。”萧逸直到润娘的手不再挣扎了才柔声问道。

郑润娘忽然侧过身来，睁着那双仿佛能养育水仙的眸子，然后嚅嚅地说道：“我们还……还没有那个呢？”

“还没哪个？”萧逸一片茫然。

“就是那个呀。”

“到底哪个呢？”萧逸耐心地问道。

“就是……就是圆房……”郑润娘羞涩地低声说道。尽管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尽管躺在面前的是已经定下白首之约的夫君，可还是把她羞得不行，到念最后几个字时已快速地用被子掩住了发热的脸庞，同时心里暗恼道：“这个呆子！”

萧逸明白过来郑润娘的意思，安静了一会，然后正声说道：“润娘，你听我说。”听到萧逸的话，郑润娘掀开了盖住头的被子，睁着一双大眼睛定定地看着萧逸。

“润娘，我的这条贱命是你捡回来的，你对于我的恩情我无以为报。你先别说话，听我说完。”看见郑润娘张嘴想要说什么，萧逸马上阻止道，等郑润娘乖乖地闭上了樱桃小嘴才接着说：“你是我的结发妻子，是我永远的伴侣，我一定不会负了你。可是我现在却不能和你圆房。”

“为……为什么？”郑润娘听闻道萧逸说不能和她圆房马上询问道，那声音甚至有些惊恐。“难道你嫌我……可是我可不曾乱来，我的身子依旧是清清白白的。”

“我知道润娘是个好女子，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为什么不和我——难道你的心另有所属？如果是这样的话我，我愿意……”

“想什么呢，傻丫头！”萧逸发现郑润娘越想越离奇，不禁哑然失笑道，然后理了理郑润娘那因激动而弄乱的刘海，柔声地说：“我岂会舍你而去呢，我发誓，”萧逸把右手举起来说：“要是我萧逸今生负了郑润娘，必叫我遭受五雷轰顶，经历十八层……”誓言尚未说完，便被一只柔夷给封住了嘴。

“不要说了，我相信，我相信！”

萧逸掰开郑润娘的秀手说道：“我之所以现在不和你圆房，是因为你虽然是我的妻子，却是别人代我拜的天地娶进来的，要是这时就和你圆房了，我于心不安呐。”

“可是我不在乎……”

“可我在乎！我一定要重新给你举办一个隆重的婚礼，以弥补你的遗憾。等那时你就是想逃走，我也不会放过你了。相信我，等我！”

郑润娘回味了一番萧逸刚才的表白，然后才认真地说道：“我相信你！我等你！可是……”

“还可是什么呀？媳妇？”

“可是明天去见爹娘怎么办呀？”说着郑润娘从身子底下抽出一张大大的白色布绸。原来，当地有个习俗，当新娘三朝回娘家的时候，要把沾有落红的布绸带回去，以示新娘是以清白之身嫁入郎君家的。如果没有的话，后果则会比较严重。

“额，这个我来想办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