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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破军

日渐黄昏，天色渐晚。
立冬后的阴马川凉意阵阵，因为此处水气湿重，地上也下了一层薄薄的寒霜。

五百精骑深夜集结，躲在帐中换好铁甲装备后出发，张乘风亲自带着身手最好的十几个部下，悄无声息拔掉了敌营派出来警戒的几个前哨，引导全军牵着战马潜伏到靠近敌营三里处，才趁着夜色掩护展开阵势。

两翼箭手占住左右两侧高处，并没有使用火箭而是仍使用暗箭。两百精骑，百名武者在张乘风手势下纷纷上马，默默注视着灯火通明的敌营，夜色之中双刃大斧散发着森森寒气，让人不寒而栗。

刚好一块黑云挡住月亮，张乘风沉喝一声：“冲！”

同时人已经一马当先冲出己阵，后面三百精骑看见主帅如此勇武精神大振，铁甲战阵在经过了一段加速之后终于达到全速，在漆黑夜色下展开冲击阵型，张乘风一马当先胸中豪气万丈，距敌营半里远处长剑出鞘狠狠一夹马腹，仿佛夜色下突然爆起一颗暗红色的炮弹，全力冲向敌营正门巨大的木栅栏。

原本十分寂静的饮马川，突然之间被整齐的马蹄声打破沉寂。

蒙军大营栅栏之后数百守卫，眼睁睁看着巨大的栅栏被一名铁甲骑士，如同玩具一般撞破，诡异的森森热浪弥漫之中，惊天动地的惨叫声接连响起，数百目瞪口呆的守卫眼睁睁的看着一团暗红火焰，劈飞几名守卫后径直杀进大营深处。片刻之后整齐的马蹄声渐近，铁甲战阵随后杀到，森森巨斧如切菜一般砍翻了还在发呆的数百正门守卫。

铁甲战阵只稍一停滞，就再次加速紧跟在主帅身后，直取敌营中军大帐。

混乱，惨叫，突然之间席卷了蒙军大营。

张乘风一路杀入敌营锐不可挡，所过之处伏尸处处，他的暗红色身影就是身后铁甲战阵的指路明灯。极火烈剑道本就是战场所创，尤其适合马上砍劈，张乘风感受着体内极火烈劲蠢蠢欲动，突然对修炼玄功又多了一重理解。

战场，只有惨烈的战场，才能让极火烈劲发挥出最强的威力。

面前敌人给他的压力越大，体内极火烈劲就越发强盛，剑势威力就越是无坚不催。

也不知道劈翻了多少来阻拦他的敌军，面前压力突然陡增数倍，迎面一支劲箭带着呼啸声射来，张乘风剑气暴涨堪堪劈飞来箭，却有一阵寒气透体而入，极火烈劲稍一凝滞又如常运转，替他把寒气驱逐出体外。

同时张乘风也感动到了数百步外，一名白衣女子的内息。一名身材娇好的白衣女子，手持一柄造型古朴的长弓，一脸惊讶正在呆看着他，显然也没料到必中的一箭会被张乘风挡掉。

张乘风本来无坚不催的冲刺势头，也被这透着极寒内息的一箭挡了下来。

他还是首次遇到能把内息凝集在箭矢上的高手，心知又遇到了塞外来的劲敌。

他冲刺的势头被人挡了下来，身后三百精骑自然也慢慢拉紧缰绳，也跟着他缓了下来。

张乘风心里大叫可惜，一场奇袭现在变成缠斗了，再一个手势打下去，身手三百铁甲精骑领命展开阵型，每十骑组成一个独立的小战阵，杀进周围密密麻麻的帐篷，六七名铁甲骑士中混着三到四名大斧武者，完全就是一个战斗班的编制。

漆黑一片的混战之中，这种战斗班编制的战术再次发挥奇效。

三十个有组织的铁甲骑士战斗班互相掩护，在混乱中轻松劈砍着刚从帐篷里爬出来的敌军士兵，如同砍瓜切菜一般容易。双刃巨斧发挥了极其恐怖的杀伤力，劈砍在人体上如同劈砍草人，中斧者大多死无全尸。

张乘风，却在忙着应付异国白衣女子远距离射来的劲箭。

白衣女子接连射了两箭，都被张乘风无坚不催的剑气化解，女子脸上露出惊讶又很无奈的表情，转而射向其他人。接连数箭，箭无虚发，劲箭准确的穿透铁甲，数名骑士从马上落地倒毙。

张乘风瞬间被激怒了，暴喝一声劈飞两名敌人，拍马加速去找白衣女子拼命。

那白衣女子战术却极为聪明，借着乱军的掩护行踪飘忽，张乘风一边追她，还要忙着应付身边敌军，一时半会倒拿她没什么办法。转眼之间，又有几名铁甲骑士被这持弓白衣女子所伤。即便这白衣女子箭法如神，战局也并非她能挽回，在极短的时间内，蒙军大营已经被三百铁骑冲击的土崩瓦解了。

死伤惨重的蒙军开始四散逃跑，白衣异国女子见势不妙，又深深的看了一眼张乘风后，很快收起长弓消失在乱军里。

同时乱军之中，张乘风终于找到了李秋道。

神色慌乱的李秋道在数十名卫士保护下，正在狼狈后撤，张乘风精神大振一声呼哨，左右战斗班纷纷聚拢过来杀向行刺目标，蒙军军心涣散无力阻拦，铁骑在张乘风手势指挥下分左右包抄，很快把李秋道围在铁甲阵中。

又一阵惨叫声过后，李秋道身边最后剩下的几十名卫士纷纷倒毙在大斧之下。

张乘风轻轻把剑架到李秋道脖子上，看到这蒙军统帅鼻涕眼泪一起流的窝囊样子，心里叹了一口气，这摆明了是个假货。他虽然没见过李秋道本人，也知道这是个蒙军精心准备的替身，李秋道本人应该还在蒙国。起码有两处疑点可以证明这是个假货，其一蒙军主帅李秋道擅长用兵，他身边防卫力量绝对不应该如此单薄，贴身侍卫也绝不应该如此窝囊。

其二那箭法如神的白衣女子趁乱逃了，证明她根本不关心这假货的死活，此战胜的也太过轻松容易了。

倒不是他被李秋道骗了，而是大昭朝廷上上下下，连昭宁皇帝在内都被骗了。李秋道根本就没来过大昭，来的是他的替身，在大殿上三跪九叩，接受赏赐的也是这个替身。反手一剑砍翻了假李秋道，张乘风心里一阵无奈，打出撤退手势。

三百精骑掉转马头重整队形，带上阵亡受伤的同伴，踩着蒙军大营里无数具尸体扬长而去。

清晨，辽远城。

朱贵脸色涨的通红，气到狠狠一拍桌子：“大胆贼子李秋道，欺我太甚！”

张乘风反倒认了，若他是李秋道恐怕也不会来大昭以身犯险，只不过是对手骗术太高明了，把大昭上上下下所有人都骗的团团转。若不是他冒险行刺，恐怕也没人会知道来大昭的是个假货，这骗术当真是极高明的。

张乘风这时想到的却是那名箭法如神的白衣女子，异国玄境高手。己方虽然几乎人人带伤，阵亡的却是只有区区二十几个人，二十几名阵亡铁甲骑士倒有一大半是这女子的杰作，如此高手应该不会是籍籍无名的小卒吧，总要想办法打听到此女来历。

朱贵看他脸色阴沉，还好心安慰：“四公子勇武盖世，以区区三百精骑大破蒙军三千精锐，这一仗，也足够让李秋道那奸贼胆寒了。”

张乘风在心情恶劣的情况下勉强一笑，满脑子想到的却都是温婉儿，归心似箭。

有关饮马川一战的消息，在昭蒙两**方的默契下被严密封锁了起来，两**方各有苦衷不得已而为之。大昭军方所作所为固然见不得人，吃了大亏的蒙**方也有天大的苦衷，也怕李秋道替身的内情败露激怒了昭宁皇帝，这种欺君大罪就等于逼迫两**方立即开战，再无半点缓和余地。

消息在大昭被严密封锁了，却让蒙国朝廷大为震动。

一夜之间，蒙军三千精锐在敌军铁甲精骑亡命冲击下简直不堪一击，死伤过半，当场阵亡者多达八百余人，逃散者多达两千之众至今仍无下落，能回到蒙国的只有两百多名体无完肤的伤兵，等于是全军覆没了。

蒙军付出了如此惨重的伤亡，居然还搞不清楚敌军的来历，番号，甚至连敌军的人数都弄不清楚。李秋道也是不世帅材，先下令将陆续逃回蒙国的溃兵通通斩首，又信口胡乱编造一套说辞，把袭营敌军的实力夸大十倍，认为敌众我寡才会败的这么惨重，总之是编造出种种借口理由稳定军心，也成功把蒙国群臣的嘴给堵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