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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凶险

张乘风喝到有了几分醉意，突然被一个美貌少女找上门来。
一个侍女打扮的美貌少女，盈盈一礼：“张骑尉，我家小姐有请。”

张乘风刚认出她是梁婉儿的帖身侍女，周围同僚们已经大吹口哨趁势起哄，弄到场面极其混乱。张乘风也是借着几分酒意哈哈一笑，起身随着仕女穿街过巷，去见一街之隔的温婉儿。

片刻之后，幽静雅致的小院子里。

张乘风还是首次进入温婉儿的闺房，心里还是有那么几分雀跃的，这佳人的闺房里脂粉味倒是不重，清雅气息扑面而来，让人自然联想到女主人的品位，清雅里透着那么点与世无争的味道。

端坐在窗边正在抚琴的温婉儿，在月色下有如人间仙子，迷人不可方物。

让张乘风自然产生一种羞愧感觉，好象他身上酒气玷污了这里的清净。

温婉儿反倒不以为意，仍是淡然自若：“公子可是心情烦闷？”

张乘风自然想要否认：“这话从何说起？”

温婉儿看着他满脸通红的窘态，忍不住抿嘴轻笑：“你身上酒气这么重，不是心情烦闷为何要借酒浇愁。”

张乘风身处佳人香喷喷的闺房里，知道这佳人应该是最受不了酒气熏天的男人，抽一抽鼻子嗅着自己身上酒气，更觉惭愧。

不自觉的抓抓头发，有点泄气了：“我还是走吧。”

温婉儿这时神态反倒有点嗔怪：“才刚来就嚷着要走，你这人真是……”

张乘风被她这样嗔怪了，心里一时受用又呵呵笑了几声，稍一犹豫还是搬了把椅子，离她远远的坐着。坐在佳人闺房里，感受着两人之间有意无意的暧昧，心脏不受控制的剧烈跳了几下，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他虽然缺乏恋爱经验，也知道这佳人对自己是有意思的，两人大有发展的余地。偏偏他平时在府里俗事缠身，每天要忙着负责训练亲兵卫队，还要保持着苦练玄功的好习惯，实在没什么精力来跟这佳人谈情说爱，以至于两人之间关系渐渐冷淡，这也是没什么办法的事情。

温婉儿倒还温柔似水，亲手泡茶递了过来：“茶能解酒，公子慢用。”

张乘风把茶杯端在手里，心里一动环顾四周，赶紧夸一夸这闺房之中种种清雅的布置，也让自己少点尴尬。两人平时闲聊也是这般如此，只聊一些无关痛痒的家常闲话，倒是真的有些无趣。张乘风这时候倒恨自己不是个花花公子，不会那些甜言蜜语，哄的佳人芳心大悦，他是真的没有这方面的天分。

好在温婉儿是极有耐心的人，倒也没有表现出不耐烦。

转眼已经到了初更时间，张乘风看看天色也该告辞了，温婉儿一路把他送到百香楼正门之外，一路上也不知道看呆了多少男人的眼睛。

临分别之前，温婉儿又盈盈一礼定下相会之期：“奴家新做了一首曲子，公子若是有闲，半月之后可来百香楼一叙，到时公子只需报上名讳，会有下人领公子在上院占个听曲子的好位置，公子可不要忘记了。”

张乘风难掩砰然心动，又十分尴尬，半月之后他应该已经在刺杀李秋道的路上了，无论如何也是赶不上了。偏偏佳人一片好意他又无法拒绝，突然之间僵在当场，两世为人也从未如此尴尬。

温婉儿看他脸色纠结，也惊奇到睁大眼睛，惊讶问道：“公子，你……”

张乘风鼻子里嗅着她身上淡雅体香，索性咬牙抱拳，把话说开了：“姑娘好意，但是恕难从命。”

话一说完狠心走人，差点被温婉儿幽怨的眼神给融化掉了，这时才知道什么叫儿女情长，英雄气短。

深夜，侍郎府。

张乘风刚回侍郎府，就被张凌云叫到书房议事。

张凌云上下打量着他，还出言调侃：“我以为你今晚不回来了。”

张乘风一时招架不住，举手投降：“大哥放过我吧，婉儿是洁身自好的清白姑娘，小弟可不敢坏人名节。”

张凌云也就是随便开个玩笑，看他这样也忍不住哈哈大笑了几声。

笑闹过后两人才商量正事，事关重大两人不敢怠慢。

第二天清晨，张乘风放下一切带上亲兵卫队，开到城外秘密地点演练奇兵斧阵，张凌云则带着亲兵侍卫赶去国宾驿馆，暗中观察记录李秋道随行马队的兵力布置，两人各司其责倒也合作愉快。

数天之内，刺杀计划逐渐制定完成。

书房之中，张乘风重重的指向地图上一点，沉声说话：“地点我选在饮马川，此处地势开阔无险可守，最适合铁甲精骑冲击敌阵，攻击午夜发动，只要能在天亮之前冲散敌阵，斧兵奇阵就能发挥近身作战的威力，我有十成得手把握。”

张凌云听到精神一振，又很怀疑：“李秋道此行护卫有千人之众，其中多是蒙军精锐，从午夜到天亮只有两个时辰，你如何能全歼护卫马队？”

张乘风仍是沉声给他解释：“刺杀之道，不在全歼而在于制造混乱。我已将李秋道画像发给所有人熟记在胸，只要能制造出足够的混乱，全军不计伤亡也要诛杀此人，至于事后能不能脱身都不在考虑之中，若是没有必死的勇气，这次不去也罢。”

张凌云体会到其中惨烈之处，听到忍不住连打几个寒噤。

此人也被激发出男儿血性，咬牙说话：“我已秘令沿途驻军给你提供方便，掩饰行踪，斥候探子明日出发先行替你打点一切，饮马川，此处距北军重镇饮马城只有百里之遥，还要当心饮马城的北军搅局。”

张乘风沉吟过后，更加坚决：“这是无法避免的事情，赌一赌吧，大哥，除非北军统帅谢诤真是个无可救药的蠢材，不然他总该明辨是非，这是军国大事不计私人恩怨，谢诤是堂堂北军统帅，他再糊涂总不至于出兵援救蒙军主帅吧，李秋道被人刺杀了，他应该只有拍手叫好的份吧。”

张凌云权衡再三也只能点头了，这确实到目前为止最好的计划。

两人商量完大事，嘱下人温了两壶好酒送上几个菜色，对坐小酌。

张凌云喝了几杯酒，又诚恳起来：“乘风，此事太过凶险，成就成不成就罢了。”

张乘风靠在椅背上，逐渐陷入前世惨烈的回忆，一座熊熊大火燃烧中的边境小镇，小镇被远程炮火完全摧毁了，又被Y国主力部队占领了，熊熊大火中失去双亲的孩子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而大批Y军士兵毫无同情，任由孩子哭到声嘶力竭，又被一辆军车压到了车轮下面。

而就在当时，张乘风和他的整支斩首分队只能躲在高处山坡上，用望远镜默默看着这一幕惨剧发生，从头到尾没有说人说过话。战争的残酷对于张乘风来说，是永远难以磨灭的记忆，在战争中遭殃的，永远都是手无寸铁的百姓。

前世的边境小镇百姓是如此，今世的大昭北疆百姓也是如此，都是同样的无辜。

一片沉默之中，张乘风突然幽幽的说话：“大哥，若是我能斩杀了李秋道，北境应该还会安稳很多年吧。”

张凌云被他说到一呆，认真点头：“北方七国里蒙国最不安分，军力也最强，若是能除了李秋道此人定能震慑北方外族群丑，我大昭北境应该还会有数十年平静。”

张乘风端起桌上酒杯一饮而尽，心里默念，这就足够了。

两人又沉默起来，安静的喝酒，黄英突然抱着静儿从外面进来。

黄英闻到房中酒气，忍不住小声埋怨：“你们两人在搞什么鬼，婉儿来了，在外面等半天了。”

张凌云又是哈哈一笑，这时任谁都能看出来这对年轻人之间，是有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