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爱文学

手机浏览器扫描二维码访问

第九回 张从复都军鳌山渡 下

这军中事务，只有这都粮军中事务杂多且乱，账目繁多，数军中最为忙碌之地。
都粮军常设兵卫有三千人，其要务是护卫粮草安全。似现在太平之时，军中每次押运粮草之人不会超于五百人。东南水利交通便捷，所需人力更少，只是在码头渡口那里，须大量人力，但多由民间闲散人士来此赚些银钱过活。

两位主薄去往外郡调运粮草，没人带有一百多人。都是走水路，行程倒是无需担心，没有听闻这两条水路上盗匪有劫掠官船之事。

其余两千八百人便留在营中，按例若无事务，便要训练军力，以备不患。这都粮军虽不参与战斗，却是要护卫粮草安全，不可太过散漫。古时征战之时，多是有精锐之兵运粮。

段颖既是领了这都粮中郎将之职，便不敢轻忽。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粮草之安，关乎全军之安危。这首先便是要治军，治这些都粮军。

东南虽是偶有动乱，却不须大军全动，所过之地，也都在境内。这都粮军参与战斗极少，风气也是极其散漫的。所谓杀鸡儆猴，正是拿着都粮军来的。

都粮军有一都尉，专司统军，今日也没有到来。因为这统军都尉与他们主管行政的互不统属，这都尉具体行踪如何，孟朔也不知晓。

留下孟朔一起用餐，段颖席间向孟朔细细询问了诸多事务，虽不能一下明了，却也可以稍微了解个大概。待询问起来，也不至什么都不知晓。

关于这都粮军，也是孟朔在席间说的，初始段颖便是认为三千都粮军都是些杂役，受孟朔他们支配，谁知还另有都尉理军。包括自家职位也动了许多。

镇南将军府所发的任命书，只是委任职位，代理诸事。却多是些大的方面，许多小的细节，便是问其他人也不知道。也只有孟朔在军中待的时间久了才能通晓明了。

比如，他们这些都粮军，虽是同归都粮中郎将帐下，却因军务繁杂，这理缮政务人士要比兵士重要许多。多半人也把兵士当做杂役来做了，实是上，现在营中也是如此。

其他事务段颖暂时没有时间理缮。兵者，国之大事，生死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查也。对段颖来说，这理缮都粮军，也是紧要之事。

镇南军虽是都有可能兵发富阳郡，他若不震慑住这都粮军中诸人，被人使了小道，却要耽搁了军事。

他知晓因为自己年纪幼小，一来便领中郎将之职，这等着看其丢颜面的不在少数。军中一下去了三个主薄，不管是去往何处，这没有十来日的功夫，怕是赶不回来。若不加紧稳定军心，立时营中便要出现骚动，再有人暗中挑拨，只怕炸营也是可能的。

这打算他便按照最坏的来做，先令几个亲信人物掌着军中要害，便是防止下面兵士不明所以，随波主流。

吃了午饭，他便令孟朔通令全军，在校场列队，却是散散漫漫将近半个时辰，军中诸人才都到来。有些兵士还眯着双眼，神魂不醒之相。

段颖坐在奉令台上，周围张行、董逢几人护卫左右，那些参令郎也站在下首。段颖身体不好，使不得多大力气，便有张行代为说话。

张行脸色不好，几人在这里站了半个时辰，便是等候这些兵士到来，自己还没有什么，却是折了公子的颜面，传了出去，被人添作笑柄之谈。

“今日我奉都粮中郎将之命，召集诸位，有话言于诸位知晓。”张行看了看下面见这些兵士好似在听，又好似在神游一般，心中冷笑，大声道：“某张行暂领都尉职，便是诸位上司，可看的分明？”

这些兵士虽是散漫，却不是白痴，来的将军虽是一小儿，但人家也是将军，不是自己可比的。今日点校来晚，却是每日里散漫惯了的，夏日炎热，此时正是困乏之时，他们多半都在睡觉。

听到张行这么一说，兵士们俱是心中一凌，去了困意，强打起精神，列队站好。他们也是来此讨饭吃的，不会为了几人暗中煽动，便和自家饭碗过不去。

这段将军一来，便是把都尉给撤了，直接让一外人领任，他们心中虽是不服，却不敢多说什么。此一时彼一时，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相对于这些将领来说，也是适合的。

“拜见都尉。”稀稀拉拉的几人先是跪倒，然后其他人都跟着跪倒在地。几个不甘心的也在别人的拉扯下跪了下来。

“这位便是都粮中郎将、睿乡伯，公子颖。”张行侧身让开，躬身对段颖拜了一拜说道。

“拜见段将军。”这次声音要整齐了不少，听上去也悦耳许多。

“起身吧。”段颖声音不大，张行又喊了一遍，众兵士才起身。

“可有人知晓前都尉平舆何在？”张行按照段颖事先交代过的问话问道。

下面众人面面相觑，都不知晓。这都尉每月里能来上两日便是好事，不然他们也不会如此散漫。

张行见下面无人应答，便从旁拿起花名册，点道“何昌！”

“属下在！”其中一人出列应声，单膝跪地，听候张行问话。

“你为典军校尉，可知晓平舆何在？”

“属下不知。”何昌老老实实回答，他确实不知，这平舆来去不是他能管得了的。

“当真不知？”张行身子向前压了压问道。他之前被段颖任命校尉，执掌武卫，这几日也养出了气度，这说起话来，自然带着威严。

“属下确实不知，都尉……平大人每月或来或不来，不是我等管得了的。”何昌为张行气势所压，急忙双膝跪地，磕头道。

张行皱了皱眉头，这何昌不似说谎，应该是确实不知。便不再追问。接着朗声道：“既不知其踪，不来也罢！今日我奉都粮中郎将之命，为都粮都尉，尔等明了便好。所谓‘军无法纪，其力必衰’，今后再容不得尔等肆意妄为。每日点校两次，早晚训练，不得懈怠！”

顿了顿语气，环顾台下众人，张行接着说道：“尔等可有异议？”

这些兵士为张行气势所摄，俱是拜服于地道：“不敢。”

张行点点头，道：“那便点名。”张行把花名册交给一名武卫，让他在上面点名。自己到段颖身边耳语道：“公子，下面要如何处置？”

段颖刚刚在旁观看张行作为，心中甚是满意。观其言语，颇有大将之风，心中也甚是放心，便赞道：“如此大善，从复，吾之将才也！”

张行心中欢喜，却谦声道：“为公子执犬牙，不敢当此誉也。”

“嗯，以后每日操练，不可中断。治军之要，在严在勤，严者赏罚分明，不坏军纪；勤者练军不堕，始有战力。这些都粮军，关乎粮道安全，不可不治，从复可自专也。”段颖淡淡说道。眼睛却看向台下众兵士。

这些人太过散漫，便是现在治军，断不能一蹴而就，也只是收敛军纪，不至耽搁军务。若真要令其作战，那是想也不要想。只是以段颖之意，这做了总比不做好。

“谢公子教导。”这是段颖首次为其讲授治军之道，当下跪倒在地拜谢。

若是别人，定是不服一黄毛小儿教导，但张行却甚是恭敬的接受。他自家也不知何时起，便再不把段颖作为少年看待，自觉自家公子说的便是对的，惟命是从便是。且刚刚段颖说的这治军之言，甚是在理，他之前并不知晓，或是不甚明白。被段颖这一提点，说的透彻了。再加之前面所说“吾之将才也”，怎不令张行激动？

“维稳维固，张弛有度。从复，这些兵士疲怠这许久，加之其中有许多老弱之人，断不可等而视之！各种玄妙，却要你把握。”段颖提点他说道，也是在考量其能力。

这些兵士疲懒，若是太过严厉，只怕引起哗变，却要徐徐图之。张行明了自家公子的意思，大声应道：“诺！”

段颖起身，对董逢道：“子期，你领众武卫配合从复行事，若有不服、不从、违令不尊、扰乱军纪之人，视其轻重，以作惩戒，不可姑息。张行，你作军纪条文，报与我知，然后全军散发，必熟悉之。之后若有违纪，便可遵循此文。”

“诺！”张行与董逢躬身领命。

“公子此言大善，此谓先礼后兵。”赵顼在旁听着赞道。

“呵呵，我们便散了吧，留下张行，他应有诸般话要说。”段颖笑了笑，对众人说道。

新官上任三把火，张行若要树立威严，统帅全军如臂指使，只靠刚刚这些是不行的。

众人躬身应是，便随段颖下了奉令台。那些胥吏，见其手段，心中不安，自家上司走了四人，这位新来的中郎将会不会要拿他们寻事，不得而知。他们无有多大的背景，来这里也是谋生罢了。这些大人们的事，他们管不得，只得暂时收心，各自恭敬离去，忙活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