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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南辕北辙

“抱歉呐，最后的最后，看到太阳的，是我。太阳，为什么你总是那么的温暖呢，就跟那个人一模一样啊。”
烟尘散尽。

黄五龄淡淡的说道。

活下来的是他，老支书死了。

老支书的斩龙已经碎裂，随风而散。

就算是仁义，也终究会有破碎的一天。更何况只是一把刀呢。

老支书的另一只手已经插在了黄五龄的胸前。

但是，他终究是死了。

轻轻推开老支书。

黄五龄摸向自己的胸前，一本发黄的书籍出现他的眼前。这本书已经只剩下了一半了，另一半已经被老支书的一击湮灭了。

握着这书，黄五龄一看，剩下的一半最开始的一页，是陶渊明的《归去来兮辞》。

“归去来兮吗？天意啊！”

他的目光看着书卷，似乎又回到了从前。那一个瞬间。

少年喊出口号的瞬间。

所有的人都跑到了讲台上。少年们的热血沸腾了。

只有黄五龄依旧歪着头看向课桌上的归去来兮。

不是每一个人都有拯救国家的愿望的，说他自私也好可耻也好，他的梦想非常简单。

就是跟自己的好朋友在乡下修几所木房子，然后那样快乐的过完一辈子。他的梦想只是归去来兮而已。

黄五龄是一个孤儿，这里的学生都是孤儿。忽然拥有了这么多朋友，尤其是还有一个最好的朋友，体会到了从来没有的快乐，他很高兴，当别人都渴望长大去实现梦想的时候，他却希望就这样就好了。

可惜，人终究是会长大的。

没错，他答应了那个誓言。并不是为了撑面子装样子，只是，比起梦想来，他更想要的是朋友。尤其是发出那个誓言的是他最好的朋友，当他还是孤儿的时候就一直照顾他的朋友，仿佛太阳一样的朋友。所以他放下了课本，走上了讲台。

只是当他站在讲台上的时候，目光还是仅仅只是盯着课桌上的归去来兮。

那个时候，每个人注视的东西就已经不一样，又怎么可能走上同样的道路呢？

就算誓言是一样的，梦想也是不一样的。

夏松越老师微笑着拿出了刀。

“真的要为梦想歃血立誓吗？那就代表一生都不能放弃了哦。今天晚上是满月，就在桃园立誓吧！你们可以仔细考虑，到底要不要为自己的梦想立下誓言。更要明白，自己真实的愿望是什么。我在桃园等你们。”

到底要不要立下誓言，到底要不要为了朋友放弃梦想？

少年黄五龄的心中充满了迷茫。

拿着课本他走向了桃园。

还是不要了吧，他们的梦想他们自己负责，我的人生我自己走。握紧了归去来兮，他抬起了头。

桃园中有人，松越老师，还有首先发誓的人，他最好的朋友。

“就算是被人讨厌，做不成朋友，我也不能为了你放弃梦想。所以你在正好，我就当着你的面说清楚好了。抱歉，我们看来是做不成朋友了。真的真的一直以来非常感谢你，如果没有你，我根本就活不下来，更不会拥有这么快乐的一段时光。”

黄五龄这样想着，正想走出去，传来的松越老师的声音让他停下了脚步。

“骗不了老师的，你的梦想明明就不是那样，为什么要这样说呢？”

“嘛，我只是帮他们明确了自己的梦想而已，把他们想说却又不敢说的梦想说出来了而已。真不愧是松越老师啊，根本就骗不过你啊。”

“世界上就没有能够欺骗老师的学生。”

“呐，松越老师，你的梦想是什么呢？”

松越老师看着眼前的少年，无论何时这个孩子都是那样的耀眼，如同太阳。并不是那种学习突出的耀眼，明明成绩就最烂了，还是一个捣蛋大王，却总是人群的中心，天生就是那样的温暖。

“我的梦想，就是教会你们梦想。”

“我的梦想，就是守护你们的梦想。”这一刻少年不再是那个顽童，而是一个守护者。一瓣桃花飘落，他伸手接住了它。

黄五龄靠在山石后面，手中的书卷被握的紧紧的。

忽然呵呵一笑，他转身离开了。

原来梦想这种东西，不过如此而已。

手中握着半卷书，黄五龄捡起了地上的半截烟杆，那是老支书的。

“为什么赢的会是我呢？为什么赢了却一点也不快乐呢？这就是厮杀啊，厮杀之后的疲惫，厮杀之后的悲伤。终于明白了这一点，看来我果然是老了呢！”

“为什么要杀了他！”

黄五龄抬起头，那是刚刚在龙卷散去之后急匆匆赶到的陈炎。

黄五龄居然笑了：“那么你又是为什么杀掉黄广呢？”

“那是因为他做了错事。”

“真好，因为做错了，所以死了，这样的世界简单的真好。但是这个世界也是有不简单的东西的，不想杀死的人也要杀死，不想失去的朋友也会失去，不想放弃的梦想也要放弃。这就是我们所在的世界啊。黑与白，善与恶，都无法分清的世界。本来就没有正确的标准，又怎么谈得上正确的方向呢！”

黄五龄的神色忽然变的感伤：“如果要说为什么，那就是因为我们的方向不一样了，走上了不同的道路，选择了不同的方向。道不同不相与谋，似乎不是这样吧。”黄五龄摇了摇头。“他是南方系，我在北方系。所谓南方北方，指的不仅仅是地理上的分割，还有心理上的分割。不过南方也好，北方也好，都只让我想起了一个叫做南辕北辙的故事。我们的方向都是错误的，又怎么可能到达正确的地点呢！”

“可是不管如何，你都伤害了我的亲人。”

“你也是一样伤害了我的亲人呐，虽然他并不是我真正的亲人。”

“所以，我们还是杀个胜负吧。”陈炎已经挥刀冲了上去。

“好天真的小子。”黄五龄连动作都没有做，只是任陈炎挥砍。

但是，仿佛有一层无形的盾在保护着黄五龄，无论陈炎使用怎样的攻击都毫无作用。

这不是他故意释放出来的保护，仅仅是因为他站在这里，存在这里，就自然而然生出的。明白了这点的陈炎感到了绝望。

强大的风压抵挡住了他的所有进攻，然而这风压却不是黄五龄的攻击或者防御，仅仅只是存在，只是气势而已。

就依靠这样的气势，就将陈炎彻底无视了。

“黄广是自己死有余辜。那些找你复仇的也只是他们自行商议的，与我无关。我对你并没有任何仇恨感。所以趁着我还没有想要踩死你这只蚂蚁的时候，不要来烦我，还是赶紧去给他收尸比较好，而且他还有一个女儿需要你照顾呢，你可不能随便就死了。我是不知道他躲在这个山村有着什么样的秘密，我也不想知道。那个笨蛋为了所谓的大义，牺牲了太多了。我说啊，大义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我不知道大义什么的，我只是不想失去亲人和朋友。”

“真巧，我也是一样的。可是终究会失去的啊，一定会失去的，就算变多强，都免不了会失去。”

“但是即便如此，我还是想要变强。想要保护他们。这才是人。”

“那么加油呐，也许你真的可以杀死我也说不定呢！我可是仍旧喜欢着厮杀的快感，你快来吧，因为我已经老了，你要是来的迟了，我就要先被时间给干掉了。”黄五龄双臂一振，将陈炎弹开，夜王凤仙早已经回到体内。他就那样浑身破破烂烂，身上还在滴血，朝着大路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