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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布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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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老爷一张口便是给出了三成份子的许诺，这绝非是他一时心血来潮。

而是他在一瞬间敏锐地捕捉住了烈酒背后蕴藏着的巨大商机，同时迅速地做出了拉拢崔硕这少年的决定。若是连这点智慧和果决都没有，吕老爷这大宅院的家主，便真的是昏庸到家、无能至极了。

崔硕听到吕老爷竟然客气地唤起了他的字，心头大觉诧异的他，忙做出一副谦逊姿态言道：“伯父折煞我也。日后唤小侄崔硕便是。还有这清风楼三成份子太重了，小侄我只要一成足矣！”

吕老爷望着崔硕，目光中又泛出了欣赏之色。眼瞧着这贫寒的农家子竟然不居功自傲、不贪恋钱财，巨大的诱惑面前竟能稳稳地把持得住，他愈发觉得崔硕之成熟远胜同龄人，愈发地庆幸儿子吕蒙所交得人，心头连连感叹感叹儿子端的是好运气。

待抚平心头的波澜后，吕老爷向着崔硕温和地笑了一下，语气坚决地言道：“三成就是三成，崔硕崔世侄，你莫要推辞了。”

听闻吕老爷已经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崔硕觉得若是再推三阻四那就是太过矫情了。崔硕本就是个爽快的人，稍稍考虑了一会儿，便拱手应了下来：“小侄先行谢过伯父了，小侄定当为清风楼竭尽全力，待来日，伯父且看，那‘味占江南第一家’绝非虚妄之言！”

吕老爷依旧温和地笑着，他等的便是崔硕这等语气恳切的表态。混迹商海多年的他，竟是相信了面前这成熟得有些惊人的少年。凭着经验之判断，他觉得此人当是”言必行、行必果“之辈，自己那三成份子的许诺，绝不会打了水漂。

见崔硕爽快地应了下来，吕老爷面带笑意地微微颔首。

吕老爷轻轻捻着颌下略显枯涩的长须，又向崔硕言道：“崔世侄，老夫另有一事相求。若是你不嫌弃，暂且留在我吕家陪蒙儿备考秋闱如何？日后世侄之衣食供应与蒙儿一般无二；夜来休息，我吕家上等之客房，随时为世侄备着。”

吕老爷是个老谋深算之人，他之所以做出如此提议，是想将崔硕和自己的儿子紧紧地捆绑起来。在他料来，有了义结金兰之美，再加上同窗共读生就之情谊，这两位少年相处久了，那还不亲得如同亲兄弟一般。再者，日后吕家和崔硕，谁是谁的靠山还说不定呢！

在崔硕原本的谋划之中，这吕府和义兄吕蒙本就是他在这南宋之世伸展拳脚的初步依仗所在，加之，崔硕和这位新结拜的义兄虽是相识未久，但却觉得吕蒙如同相交多年的老朋友一般。因了如上两点，耳闻吕老爷出此提议，正是中了崔硕的下怀。

于是，崔硕便毫未迟疑地脆声答道：“小侄本为山间农家子，只是略略地识得几个字，承蒙伯父看得起，这和义兄陪读之事，小侄愿意！”

“好！崔世侄果然为让老夫失望！”自以为妙计得逞的吕老爷朗声应着，重重地点了点头。

待看向一旁默然而立、满脸惊喜之色的儿子吕蒙时，他的目光愈发地温柔了，一股慈父的温情在胸中涤荡着，就在这一刻间，他竟是有些不忍心将吕家面临危机之残酷局面告知这未经风浪的独生子。

静默了一会儿，舐犊情深的吕老爷已是做出了决定，此事暂且按下不表，这吕家的危机还是按着自己预定的谋划来解决，将儿子牵扯进来，着实太过残酷了。

吕老爷心下想着：既然今日借题发挥、敲山震虎之策已经雷厉风行般地施为，料来这破局的日子已是不远了。还是让儿子安心备考秋闱为上。

就在崔硕和吕老爷谈话之时，吕蒙默默地听着，目光在崔硕和父亲的面庞上来回地逡巡着。待看到父亲目光那温柔的眼神，难以掩饰的父爱，吕蒙心头的陌生感竟是不知不觉地消失了。

心思精细的他还是觉着父亲有些话没有点破，似乎在刻意地隐瞒着什么。

试想，此时的吕蒙只是一个大孩子而已，他又怎能明白父亲的良苦用心。他隐隐间还是有些担忧，担忧那今日吃了大亏的蒋氏会报复，今日形势如此险恶，她都为将自己的把柄抖落出来，不知那杀手锏她到底打算何时用在自己身上。

然则，此时感受到了父爱的温暖，吕蒙对那蒋氏的顾忌竟是小了不少，只是难免有些担忧而已。这一切的变化都是来源于父亲的突然振作，令吕蒙毫无预料的振作。父亲今日为何如此性情大变，吕蒙对此虽然满腹的疑问，但张了张嘴却不知从何问起。

想了一会儿，吕蒙正要开口时，他只见父亲摆了摆手，示意他暂且退下：“蒙儿、崔世侄，今日天色已晚，早些歇息吧！”

能交代的，吕老爷已经交代完毕，正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崔家摆脱危局、再次振兴，可是急不来的事情。身子疲乏得有些沉重的他，一语未毕，已是长长地打了个打哈欠。

疲惫，吕老爷觉得进日这疲惫的感觉越来越盛，稍微动上一动，稍微用些脑筋，便觉得疲惫得不行。

目送着崔硕、吕蒙二人退下，吕老爷皱着眉头暗暗道：苍天，我这身子骨儿这是怎的了，是谁在害我，那藏在山中的大老虎快些现出形来，老夫好好地与你斗上一斗，敢误了崔世侄妙计振兴我吕家产业的大事，非要扒你的皮、抽你的筋！

黑沉的夜色中，吕蒙唤来了仆人打着灯笼引崔硕自客房后，便也告辞返回自家卧房去了。

这整整一日，崔硕忙个不停，此时才终于有了休息的时间。身子颇为疲累的他，刚一沾着睡塌便扯起了细微的鼾声，渐渐地进入了沉睡的梦乡。

接下来的几日，崔硕一边和义兄吕蒙一起研习儒家经典、偶尔吟诗作词，一边密切地专注着吕老爷亲自监工的烈酒蒸馏器具的打造。

吕老爷那头，趁着忙碌的间歇，利索地安排了贴心的仆人，给崔硕的母亲和兄长送去了雪花银三十两，说是崔硕和吕蒙结拜之贺礼。这三十两白银对此时的崔家来说不啻于雪中送炭，吕老爷此举，彻底解决了崔硕的后顾之忧，也让崔硕小小地感动了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