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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救赎

一望无际的平原被地平线上潜伏在云雾里的高山所围绕，在这片长满高大灌木植物的大地上，一条波光粼粼汹涌澎湃的河流经过几近无边的平原，顺着数百米高的蜿蜒峭壁笔直的向下流去，在震耳欲聋的滔天轰鸣声中，灌入下方那被命名为女神眼泪的幽蓝色湖水里。雄大巍峨的闪耀城，就落座在这延绵数千里、隔断了整个平原的数百米高的岩石峭壁之上。
长满苔藓的巨龙化石依旧从女神的眼泪中盘旋而上，巨大的身躯顺着闪耀城的上方笔直的延伸至云端。月光妖娆，亮丽的景色依旧震颤着人们的心。

春风吹拂，鲜艳的花朵带着种子，带着未来的期望缓缓的落在罪恶的河流，庄严豪迈的圣所在月光照耀下依旧散发出神圣的光芒，那是神的期待，那是洗刷罪孽的最终归宿，圣堂中金碧辉煌，圣之法典缓缓的漂浮在祭坛之上，一袭齐腰的白发肆意飘荡，在月光照耀下呈现出无边的眷恋。恢弘高亢的吟诵声不断，但即使身为天神眷恋的圣女，依旧洗刷不了生灵心中的**，依旧洗刷不了近在咫尺的恶魔，那深深的罪孽。

对于尼克来说，圣女只是一个女人，是他可以亵渎神灵的最佳对象。而晨曦这个拥有黑暗之力的宠物，更像一个高贵不可猥亵的圣洁之花，不过这花却是黑色的。

尼克烦躁的来回在屋子里走动着，他不知那女人究竟在异界出了什么事，但他几乎可以肯定晨曦遇到了危险。晨曦的音容笑貌回荡在尼克的双眼里，久久不散。无论怎么说，她虽然只是自己的宠物，但至少曾救了自己，救了那几个损友一命，虽然说她只是个宠物，但她却和那些阿猫阿狗有着明显的不同。

“该死的！你这娘们赶紧给我回来……”尼克烦躁的来回在屋子里踱步，最终他还是没忍住，双手微一合十，繁复的咒语从口中低沉的吟起。

庞大的黑暗法阵吞吐出无数的黑雾，几十上百个各色的魔法符号虚空漂浮着，屋子里顿时充满流光溢彩。在尼克被亚历山大.佩恩教导之后，他便对魔法的理解和运用又变得精纯了许多，而如今的法阵上那些比之前多出来的魔法符号便是尼克成长的铁证。道道细微的电弧不断的在法阵周围闪烁着，由于身在帝国帝都闪耀城，又紧邻圣所，整个城市中的黑暗魔法俨然没有外面丰厚。此时此刻，屋子内的黑暗元素早已被尼克抽的一干二净了，但法阵却仿佛一个饥渴的少女一般，转眼便开始吞噬起其他元素来。

尼克气喘吁吁的坐在一边，虽然他拥有了毁灭本源的力量，但由于这千古流传的法阵过于精妙，在这紧要关头他还不敢肆意妄为。

法阵完成了，但晨曦却未出现。

“你个贱女人！骚娘们！真他妈能给老子添乱……”尼克低声怒骂着，略微一皱眉之后，快速步入了召唤法阵的中央。

轰然一声闷响，尼克的身体一顿，接着狠狠的被法阵那汹涌的排斥力量摔了出去。

“妈的，看来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繁杂的咒语声再次响起，尼克身体中的毁灭本源力量，快速的在他身体周围形成了一片灰色能量团，紧密的把他包围在了中间。

尼克心中一喜，细眯的双眼透过灰雾甚至可以清晰的看到召唤法阵快速的运转起来。

尼克眼中忽然出现了一片片绚丽多彩仿佛彩带一般的光晕，接着脑袋中传来一阵剧痛，登时晕了过去。

作为帝国不败军师的存在，弥炎帝国为军师阿瑟芬尼建立了一座堪比皇宫的宏伟家园。军师府中火光突起，几盆罂.粟花百媚生开，淡淡的花香围绕在顶楼的观礼台上。一身黑袍的阿瑟芬尼搅动着手中无比鲜艳的红酒，她顺手往里面加了点罂.粟汁。这种东西，仿佛有着魔力一般吸引着阿瑟芬尼，但这种充满迷幻和罪孽的东西，却永远无法到达她的心灵深处，甚至连一丝触动都从未出现过。黑袍之下，那曼妙的身躯仿佛点燃了恶魔的期待，一阵微风拂过，气浪仿佛黑色的火焰一样不住的升腾着。

阿瑟芬尼仍了汤匙，酒杯中的殷红色液体一饮而尽，她抬头看着身前遥望圣所方向的尼古拉斯，道：“他和圣所一样，不会因拷问，贩卖人口，种族屠杀而退缩。他不忠于任何旗帜，国家与理想。他交易血肉来赚钱。如今的他是你新的好朋友……无论你有多么强大，但这会让你搭上你自己性命的。”

“呵呵呵~”一阵绿芒闪过，接着悄声无息的又湮灭了。尼古拉斯表情怪异的笑了两声，回答道：“你也感觉到那股黑暗的力量了吧，在这帝王之都，恐怕也只有他才能敢那么肆意妄为了。既然隆美尔没有杀掉他，我想那就是命运的安排。至此，你也知道我花费了多少精力与物力来把他放在我们的阵营，但是……他也只是一颗重要的棋子罢了……”啪的一声，尼古拉斯捏碎了手中的酒杯：“但是！你也懂得，晓之帝国永远不会让那场失败的战争得不到答复，事情总会变得很血腥的！然而我们无论付出什么，这些东西都比不上我们所拯救的东西！”

“不是我们，是你。”阿瑟芬尼缓缓站了起来，面无表情的顺着楼梯走了过去。她一边走，一边头也不回的道：“他还不属于我们，更不属于你。”

镜之轮回，灰色的天空一望无际，晨曦那瘦弱的骷髅身躯笔挺站立。无数双红色的眼睛如饿狼一样凝望着山坳里的晨曦，成百上千只骷髅暴躁的冲了上来。狼烟滚滚，灰色的大地剧烈的颤抖着，晨曦那空洞的双眸中闪躲一丝决绝，她身体微屈，如半人高的骨盾架在身前，巨大的板斧散发出阵阵寒意，时刻准备最终一搏。

忽然间，天空中电闪雷鸣，虚空之中，一个巨大的黑暗召唤法阵剧烈的逆向旋转着，庞大的黑暗能量四散激射，山坳中林立的山石被这无数道激射的电弧刹那间击的粉碎。

时间仿佛只过了一瞬，数千只骷髅就只剩下了一半，骷髅群的冲势猛然停住了。

“他奶奶的！这是什么该死的地方……”天空中的法阵消失了，一阵烟尘四起，尼克轰然一声坠在了晨曦的身旁。

尼克晃晃悠悠的站起身，他忽然发觉眼前的一切已经变了样子，而远方狼烟四起，一群数不尽的骷髅正汹涌的朝着自己的方向冲了上来。

“你奶奶的你是晨曦！？”尼克陡然回过神，他忽然看到身旁站着一个身材瘦弱的骷髅，然而当他刚要扑上准备把骷髅揍倒在地之时，忽然感觉到骷髅的身上传来一股自己极其熟悉的气息。

“你怎么能来到这里？”空洞的眼神忽然激射出两道金色的光芒，骷髅的下巴动了动，极其怪异的嗓音顿时让尼克愣在了当场。

尼克一惊，他摸摸棱角分明的脸，又摸了摸胸前的几根肋骨，接着向着裆下一掏，什么都没有。“我我怎么也变成了骷髅！？我靠！我的宝贝哪去了！”

“你来和我一起送死吗？真是感人啊，第一次听说主人能对宠物的爱超过那些风流的女人，恐怕你这世界上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和宠物一起死的主人了吧。”

经过简单的叙述，尼克知道了晨曦因连续的战斗已经精疲力尽，无法发动回城的召唤魔法了，而尼克之前在小楼中的召唤法阵也因尼克单方更改法阵的功效，而变成了只能进入镜之轮回的单向法阵。

隆隆的震耳欲聋声快速的由远及近，虽然山坳出口的那群骷髅被召唤阵溢出的威能弄死一半，但如今的数量却不是两人能抗衡的，即使用计，也不能。

尼克和晨曦两人，额不，应该说是两个骷髅摆顾不得许多，快速的摆好了战斗姿势，等待殊死搏斗的来临。

晨曦身上的伤痕开始快速的愈合，她明显感觉到尼克到来之后，他身上那股让自己可以快速成长的能量越发的精纯与庞大了，也许是因为距离的原因，也许是因为空间的原因，谁知道呢。

刹那间，尼克甚至可以看到那些骷髅空洞的双眼中闪现出无数的怒火，他不由分说的抬起了手，晦涩的法咒熟练的被他吟唱出来。

“火球术！”手指虚指骷髅大军，但什么也没出现。

“冰刃术！”依旧什么也没有。

“在这里是用不了除去黑暗魔法之外的魔法的！除非黑暗魔法，或者就贴身肉搏吧！”晨曦一声怒喝，随手从骨盾上拆下一根一米多长的骨刺扔给了尼克。

尼克接过骨刺，他明显感觉到晨曦在用一种失望加无语的神色正望着自己，虽然那只是一双空洞的双眼罢了。

“奶奶的！老子就不相信了！”繁杂的咒语再次响起，点点灰色的光芒如烛火一样瞬间凝结在尼克的食指上，天地间无穷的黑色能量眨眼间在空中凝结成一个巨大的漏斗，被这点点灰色火焰尽数吞噬着。刹那间，天堂的圣歌夹杂着恶魔的咆哮回荡在天际，巨石纷飞，狂风陡然四起，那如烛火般细小的灰色能量如同被吹起的气球一样登时鼓胀开来，变大，再变大……

“五级火系法术，炎爆！”

轰然一声滔天闷响回荡在灰暗的天际，一阵如若实质的冲击波由山坳的出口处刹那间激荡开来，古树连根拔起，碎石纷飞，尼克和晨曦两人咚的一声撞向了身后的岩石墙壁，只剩下骨骼的身体深深的陷入了进去。

扑通~两个骷髅同时倒在了地上晕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漫天的烟尘才渐渐消散。尼克和晨曦的眼中同时冒出了晶亮的光芒，两个骷髅相互搀扶着缓缓站了起来，瞪着空洞的双瞳遥望着远方，棱角分明的下巴动了动，顿时无语了。

晨曦很想骂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尼克擅自进入镜之轮回，擅自运用毁灭性的力量，差点把自己也给弄死，但却不知如何说出口。

尼克很想知道魔王尼德罗连斯这家伙究竟实力几何，一个夹杂着毁灭本源力量的五级法术就让数百上千的骷髅军团全群附魔，他欣喜若狂。

远方的天际依旧时不时的落下道道粗大的金光，让一些奋斗到终点的骷髅进入了轮回。飓风呼啸，山坳的出口已被巨石所掩埋了，地面上显现出来一个深达几十米的大坑，正徐徐的冒着白烟。甚至……连那些骷髅脑袋里的生命精华也没有留下。

乌云滚滚，巨大的召唤法阵再度一闪而没。

黑夜是如此的漫长，尼克觉得晨曦应该感谢自己，感谢自己救了她的命。那身体上的报答就是尼克一直以来想要从晨曦身上获得的嘉奖。尼克也如实的做了。

随着法阵光芒快速消逝，尼克趁着晨曦脱力之时猛的一扑便把她压在了身下，那胜利之后的喜悦，那柔软的触感让尼克顿时忘乎所以了。

“小妞~~你得感谢一下大爷我吧。嘿嘿……”

“你想死我不想拦着你。”晨曦奋力一翻身便把尼克压在了身下，接着挥动着拳头，噗的一声，猛然击打在了尼克的小腹之下。

“额……我的宝贝要断了……**这贱女人跟谁学的……”

“哼！这是真正的一击毙敌，真正的擒拿手段！我虽是你的宠物，但我也是个人！你以后再对我无礼，我一定会斩断你的孽根！”

休息了半夜，天际渐渐亮了起来。尼克和晨曦两人坐在床上大眼瞪小眼的看着对方，各自的心中正盘算着各自的打算。

“算了算了，一命抵一命罢了。你救了我，我也救了你。虽说你只是我的宠物，但我这个人还是有些人性的，我并非你想象的那么邪恶。”

尼克的话却换来晨曦那冰冷中饱含鄙视的目光。

“对了，给你这个，我想你应该好好看看吧。”尼克摸索了半天，在晨曦怒目而斥的表情下，从裤裆处掏出一本略显残破的黑色书籍。

晨曦面无表情的随手翻了翻，转瞬间，书里面苍劲的字迹却深深的把她吸引住了。

“我们与敌人浴血战斗，我们应该知道他们会因此而憎恨我们。历史总是由胜利者来书写。此刻的我，认为我们是胜利者。但每当你放倒一个敌人，他们都会找到一个更糟的来代替他。但如今，地点变了，理由变了，事物也变了……”

“他知道，当一个国家强大的时候，它并不总是公正的。而当它试图去变得公正时，它就不再强大。”

“我也知道，当祖国和人民需要我们的时候，我们无怨无悔的献出自己的全部，乃至青春甚至是生命。当风平浪静，国太民安，花好月圆的时候，我们又默默无闻的消失在人群里。做为一名曾经亲身经历战火的洗礼的士兵，我永远也无法忘记战友间真挚的感情。”

“而在这个世界，除去他之外，我还能有什么期待呢？不过……他的话让我改变了自己的观念。尼克，我以后会跟随你，一起找到他，找到你的祖先。”

“无论我们为魔，还是为神，那真的很重要么？”晨曦走到窗前，凝望着即将消失的月色，清晨的火红阳光渐渐从天边升起，新的一天又到来了。

“不重要，只要存在只依我心，便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