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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Judgment day（下

2262年3月3rì。
HMT－5：00——共和时间

15：40：00

当激光束落下的时候，叶涵羽的身体正好被橱窗中间隔的承重墙所遮蔽，因此像是康布罗纳一样，在LARC天基激光轨道炮的次生光逸散的攻击中躲避下来。[.]

但是，即使被高能激光激发成等离子体的物质，所形成的原子能级跃迁效应导致的二次光源体辐shè光，其自然辐shè的能量密度，远没有面对激光本体直击的那样大，但是瞬间扩散开来的炽烈光辉还是将1公里范围内的一切物质都点燃了。

在将世界化作一片炽白的耀眼光球中，空气被电离，玻璃被融化，金属路灯的表层上闪过瞬间的电光，然后面对光的一面已经赤红，而无光背面上尚还冰冷。

因为加热而升腾的膨胀气流将街道上的路人掀起，然后在等离子爆云的冲击中，像肉泥一样狠狠地撞在建筑物上。

很难分辨将这些像玩偶一样被狠狠地击飞出去的人们掀飞的东西，到底是因为等离子体爆炸的冲击波，还是因为次生强光辐shè导致的空气升腾。

或许二者皆有之。

人飞在空中，皮肤便已经在强电磁辐shè下，瞬间汽化。

黄sè的脂肪，就像是现时代外骨骼装甲上的那层反激光反热能武器的蒸发涂层一样，下电磁照shè下蒸发了一部分，吸收了绝大部分的热量，然后剩余的部分则与肌肉纤维一起，在半等离子化的空气中爆炸、燃烧、碳化。

这个过程是如此的迅速，以至于只有裸露在外的人体组织遭到了破坏，而人体内部的血液甚至还维持着稍低于37摄氏度的温度。

整个攻击只持续了不到十秒。

但是等离子体形成的冲击波却将金融大厦的整个撕裂，然后将它的残骸抛shè到了数公里之外的位置上。

甚至直到LARC被来自地面上的激光拦截网所击毁，垂直落下的镭shè光束猛然消失。

冲击波与残骸依然在以圆环装向远处扩散。

建筑的残骸。

汽车的残骸。

人的残骸。

还有，气球的残骸。

和平的残骸。

有些名为人的残骸在像烂泥一样，被抛飞，摔落，然后整个糊在墙壁上或者街道上，撞在路灯电杆上，变成肉饼，折成肉泥的时候还并没有完全死去。

但是除了无法辨别本能还是有意识地抽搐，这些身上还穿着原本是名为衣服，现在正在熊熊燃烧的残片的黑sè残骸，完全无法用嘶喊来表达自己的痛苦——早在被裹挟在冲击波时，吸入肺部的高温半离子化气体给烧成的木炭。

红sè的鲜血，混合着黑sè的残骸——从名为人类的残片上流淌出来。

前者代表死亡，后者代表毁灭。

从文明的残骸上滋生出来。

火焰舔舐着**，光芒点燃了一切。

文明的造物在毁灭自身，战争，这项古老而血腥的原始仪式，正式拉开了全面爆发的序幕。

2262年3月3rì。

HMT－5：00——共和时间

15：41：31

驻克斯坦国，dú lì合众国第41空中骑兵陆航师，联合王国皇家轻骑兵山地师下属第一与第三旅，高卢外籍军团第3、第4山地旅，以及条顿第一装甲师，同时越过共和西部国境，从天脉山同时进入新境省南疆、拉克苏以及卫藏省尕什地区戎边部队展开激烈交火。

。

燃烧的火焰逐渐烧到了叶涵羽的身边，炽烈的化学火焰在接触的瞬间，就将叶涵羽裸露在衣服外面的手臂上的全部毛发舔舐殆尽。

然而因为等离子爆炸所造成的巨响，直到燃烧的桌子将他的手臂烧得皮开肉绽，麻木的身体上传来的灼烫的刺痛，被震晕过去的叶涵羽这才缓缓地，恢复了意识。

睁开眼睛，入目的，是焦黑的sè斑与炙橙sè的火焰。

然后下一刻，眼睛，以及一切裸露在外面的皮肤上传来的撕裂般的痛苦，让叶涵羽忍不住发出了一声闷沉的痛呼。

叶涵羽忍住剧痛，低头看了下身体。

披在外面的羊毛呢子表面上看上去跟之前一样漆黑。

但是从只是稍一抖动，就噼里啪啦地干裂脱落下来的焦黑残渣看来，它承受了远比表面上看上去的更为残酷的对待。

实际上，叶涵羽不知道，他之所以能以这么一种半轻伤的状态活下来，除了咖啡屋两面橱窗之间的承重墙，替他遮蔽了绝大部分的电磁辐shè直shè与冲击波外，在短暂的高温环境中，没有发生燃烧并且还吸收了很大一部分热量的呢子大衣也居功甚多。

但是即使如此，叶涵羽全部毛孔都被烧掉，皮肤大面积碳化的双手，也间接地告诉了他现在凄惨的样子。

绽开的皮肤中流出鲜红sè的血液，和乌黑的肢体混合到了一起。

叶涵羽看着黑红一片的双手，有些呆滞。

然后他感到额头上有什么东西淌了下来。

迟了数十秒之后，被越来越浓烈的燃烟所激发，店内的自动灭火喷头总于打开了。

水幕喷到到他面前烧着了大半的桌子上，发出嗞啦、嗞啦的声音。

从叶涵羽的额头上淌下来时，已经染上了红sè，混上了黑sè的残渣。

被冰冷的水流所刺激，麻木的伤口处传来的疼痛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明确了起来。

剧痛下，叶涵羽倒抽一口气，虽然因为剧痛，意识还有些模糊，但是他扶着身后还算完好的靠背，重新站了起来。

然后刚迈出的左腿便拌在了什么东西上面，叶涵羽直挺挺地迎面栽到了地上。

被叶涵羽摔倒的声音与冰冷的雨水所刺激，坐在叶涵羽右手靠里位置上的康布罗纳发出一声闷哼，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怎么回事……到底……发生什么了？！”

仅仅是哑着嗓子语气微弱地说了几句话，康布罗纳便忍不住俯下身一身咳嗽。

眼泪混着血液，吐沫合着血水。

虽然因为座位比叶涵羽更靠里的原因，整体上而言，康布罗纳要比叶涵羽要好得多。

但是与叶涵羽不同，毫无准备的康布罗纳在爆炸发生的时候并没有屏住呼吸，所以短短的几十秒钟的时间里，高温气体便已经对他的嗓子造成了非常严重的伤害，虽然刚清醒的时候，因为麻木而没感到什么，但是当知觉恢复了大半之后，康布罗纳只感到，他连呼吸，喉咙都会感到像是被砂纸整个打磨了一遍一样的巨痛，更别说说话了。

然而，相比之下，他与叶涵羽的情况还算好的了。

因为越咳嗽越痛苦，所以康布罗纳好不容易才忍住咽喉中的异痛，抬起头，他的视线跟叶涵羽交汇到了一起。

然后他看到了叶涵羽抱着的，那个在刚才将叶涵羽绊倒的“罪魁祸首”——

已经不chéng rén型的东西还活着。

但是被二次次生光直接照shè，即使被叶涵羽抱着的头颅与后背还很柔软，但是已经完全碳化到骨质的前半身焦黑的开裂中，甚至可以看到干裂出血的内脏在缓缓蠕动与抽搐。

只剩下一半肌肉，而且还碳化了大部分的四肢完全伤势了行动能力。

原本是眼睛的部分已经变成了两个巨大的空洞，眼球不知所踪，大概是在膨胀后涨出眼眶，然后直接汽化了吧。

叶涵羽用颤抖着的手掌，从怀中抽出防身用的匕首。

右手上干裂的伤口中，血液淌出来，滴落下来，掉到他手中还活着，却不能说“还能活着”的“生物”身上。

叶涵羽看向沉默而震惊，沉默着震惊，因为震惊而沉默着的康布罗纳。

被烧得皮开肉绽，须发皆无的上尉轻微地，点了点头。

匕首落下。

锋利的S合金切开了碳化的骨骼，贯穿了神经中枢。

因为用力过于凶猛，持刀的手背上有一条静脉血管整个迸裂了开来。

。

因为距离激光落点的金融大厦只有不到100米的距离的原因，咖啡馆中最终还有可能活下来的人并不多。

其中并不包括被次生光辐shè直接照shè了个正着，又被飞溅的混凝土石块撕去了大半个身子的陈冬青。

康布罗纳将他抱起来的时候，他还活着。但是很快就挣扎着死去了。

对此，康布罗纳与叶涵羽都无能为力。

原本金融大厦所在的只剩下一个巨大的熔岩化深坑，面对着那惊人的热量，幸存的人们甚至不得不从后门绕着离开。

而原本金融大厦最底层影院餐厅的位置，因为贯穿了地壳百余米之深的激光，已经向下凹陷下去了几十米，因为等离子冲击波的原因，承锥状扩散到了地表时，距离那个咖啡馆所在的大楼，只有不到30米的距离。

因为次生光与等离子冲击而死的人，叶涵羽估测了下，大概有近两千人。

而包括傅义博与直子在内，在激光落下的瞬间，便被撕碎、汽化的人，则至少超过万人。

送走了陈冬青以后，激光攻击残留的热效应稍微冷却了些，叶涵羽陪着康布罗纳到那个深坑看了看。

深坑的尽头隐隐可以看到火光，而热浪更是不断地往外升腾着。

很难相信，在几分钟之前，这里还是最著名的人间乐园，商业中心，情侣圣地，旅游地标。

从系统提供的任务信息中，叶涵羽知道了康布罗纳与傅义博的关系。

这在空勤大队里，几乎是半公开了的事情，只是叶涵羽呆在空勤大队的“实际时间”不多，所以才一直不怎么清楚。

傅义博死了。

陈冬青死了。

他们一个人是叶涵羽的战友，一个人是叶涵羽的队长，只是都是些虚拟的人物。

活着说NPC。

叶涵羽的心情是很复杂的。

2262年3月3rì，战争爆发。

叶涵羽很清楚这个时间点。

但是更多的内容，却因为反战教育，反沙文教育的原因，因而不甚了解。

看着康布罗纳站在深坑边，徘徊，转来转去，沉默不语——

不知所措。

叶涵羽突然就产生一种莫名的负罪感。

开玩笑吧……

叶涵羽看着自己被绷带简易包扎过的手掌，神情迷茫。

因为知晓真相，却因为未告诉那些虚拟的NPC而产生的负罪感。

叶涵羽觉得自己有些傻。

无论是在沃斯特战役中一遍遍地去死，还是在下水道中趟臭水，又或者是在花园空降战役中，提出可笑的战术活着最后替NPC战友去死。

说白了，却无非不是一种基于“游戏世界”的心态，而建立起来的浮夸行为。

因为明白世界的不真实，对于自己的一举一动，叶涵羽才可以恣意妄为，选择做事，全按照自己的心情与兴致。

但是……

叶涵羽睁着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手上的绷带，感受着上面传来的真实痛楚，强忍着心中不断翻涌出来的淡淡苦楚。

也同样有些，不知所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