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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应该说,都是我的错!如果我能更努力一些……不是那么懦弱,能更加强大,将所有敌人都杀掉,把所有人都救出来的话!他们就不会死了!”
。
“已经有人牺牲了,还将会有更多人死去,如果让我选择的话,我宁愿选择会死人更少的选择——即使这些可能会死的人中包括我。”
“因为在这个城市,这个国家,有我的家人,朋友,有所有我所爱的人,我宁愿自己的生命受到威胁,也不愿意让这些我所挚爱的人们被伤害。”
。
“那么……在他们的外骨骼冲出去的时候,我们这些还待在1层的人,去负责攻击他们还留在1层的步兵。”
。
“小群,情况怎么样了?”
“不,你帮我从这台外骨骼中弄出来,我亲自跟他们说。”
。
“没错,那是我所相信的判断。”
“但是我没有权利迫使他人,相信我的判断。”
“至少,我想他们有权利选择是相信我的判断,还是选择相信自己的判断。”
“更何况,现在连我自己,都对自己的信念产生了动摇——”
“为了理想的大义,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身边的朋友一个个地死去……抱歉,我做不到……”
“但是我至少觉得,不该让其他人也感受到与我相同的感受。”
“这种感受,我不想再经历一次了,也不想让其他人再经历了。”
“教官,对不起,最后搞成了这么一副虎头蛇尾的样子。”
。
“跟上来真的没有问题吗?”
“可能会死哦?”
。
“小群,我没弄错的话,你的记忆力是不是很好?”
“凌晨!你们先走!”
“带上群青穹,我刚刚做了个计划只有他知道,信任我的话,就带上他一起走,不能让他出闪失。”
“我还有不少火箭弹没有发shè,我来断后。”
“凌晨,记住,现在只有群青穹知道我的计划。”
“如果相信我的话,相信我能为你们带来胜利的话,就别让他出来。”
“至于我,就让我送你们最后一程吧!”
。
群青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昏过去的、
只知道,当自己醒来的时候,跟昏过去时一样,眼睛是生疼的。
揉了揉干涩难耐的眼睛。
群青穹坐了起来。
“这里是……”
群青穹看着身边洁白的床铺,如果不是近在耳边的呻吟声,他甚至会觉得学校中所发生的那些战斗只是自己的一场长梦的错觉。
“护理系教学楼的校保健室哦。”一位正在照看旁边床位上伤员的,烫着钻头卷的金发女生听到群青穹的声音,直起身来回答道。
她身上穿着普通的保暖睡衣,脚上穿着室内鞋,像是突然就有急事从家里冲出来的一样。
外面罩着一件医用长袍的睡衣下,女生高耸胸部凸显出来,非常醒目。
如果是放到以前,群青穹在路上看到这种身材高挑丰满,自信骄傲的女生,一向是低着脑袋绕着走的。
然而,这一次,群青穹并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就像是在跟一个普通的老中医说话般,群青穹的声音平静而毫无起伏:“请问学姐,我的身体没有什么问题吧?我的外骨骼在哪里?”
虽然是尾音上挑的问句,但是对于自己身体的情况,群青穹的语气却是命令式地强硬肯定。
但是烫着金sè卷发的女生却并没有因此感到生气或害怕什么的,她有些好奇地看了群青穹一眼,慢条斯理地说道:“体力透支,加心绪不稳定,不过休息过一阵以后,看起来已经没有太大问题了。”
“当然。”女生补充道,“按照我的想法,你最好再休息一会。”
“因为……”
“巡逻官与城管士兵们已经将学校包围了。”
不理会一脸惊愕的群青穹,金发少女继续说道:“教官,袭击者,武装巡逻官以及城管部队,正在就眼下的形势谈判,无论结果如何,这一切都即将走向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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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后不远处的已经分辨不出原来面貌的瓦砾中,自来水管喷涌出来的水柱积累成了一块块的的水洼。
已经脱下了放逐者的迷彩服,叶涵羽依靠在附高最东侧的防爆避难所的入口隧道远处,看着通道门口站着的两名步兵,纵然是将嘴唇都咬破了,也依然无计可施。
眼看被教官与学员们根据着群青穹一边哭得几yù昏厥,一边断断续续说出来的计划,死死拖住的放逐者们,就将被赶来的巡逻官与城管战士们,如同东南北三个大门处的那些放逐者们一样,团团包围起来。
听到消息的避难所,打开唯一一扇破译成功了的隔离门,准备将近6百多位以女学生为主的避难人员疏散出来的时候,出乎附高与巡逻署所有人的意料之外的事情却突然发生了。
放逐者们在进入学校最开始的时候设下来的一枚暗桩——以一名面sèyīn冷的大龄青年为首的数名放逐者,突如其来地从附近的厕所狭小的水道系统中冲了出来,出其不意地控制了避难所中的所有人。
然后以所有人质的xìng命作为交换条件,要求巡逻官与城管部队释放所有被包围与被俘虏的放逐者袭击者。
看起来是个异想天开的交换条件,却不由得不让巡逻官与城管部队的高层为之仔细斟酌,却是不敢继续攻击残存的放逐者了。
事态就这样僵持了下来。
“叶同学,有巡逻官过来了。”
莉莉丝的声音在叶涵羽的耳边响起——在位于第32层生物智脑戴安娜的关键结构被取出来后,物质本体位于第39层的莉莉丝便出乎所有教官与学员的意料之外,接替戴安娜成为了监控设施的实际控制者,为学员们伏击放逐者的部队做出了极大的贡献。
甚至因为在第32层机房发现生物脑已经取出后,而根本没往这方面想的放逐者们,直到被神出鬼没的学员们打得头晕脑胀的之后好久,才反应过来,学员方掌握己方情报的关键,居然还是出在己方以为已经不用去管的监控系统上。
在莉莉丝的提醒下,叶涵羽看了下远处摸过来的AS-1000“千面人”动态迷彩外骨骼,那几乎跟背景融为一体的隐隐约约的身影,缩回通风窗的窗口后,离开了。
只是,他并不认为,这种简单粗暴的死局,出动城管部队的特种外骨骼,就能成功。
因为简单,所以无解。
就这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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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介感觉自己快呕吐出来了。
以前从来没有吸过烟——即使在游戏中也没有吸过的他,突然无比强烈地,想要吸根烟。
否则他觉得,光是心中的烦躁与无边的愤怒,就能让他发了疯。
不只是宗介。
当罗伊死去的消息扩散开来后。
当明彦卡嘉像罗伊一样,为了断后而牺牲后,当凌晨被从天而降的反装甲导弹炸成重伤,生死不明后,甚至当带着近20多名后悔了学员重新加入了伏击者的队列中的楚轩被狂风生生劈断了左腿,被宗介指使着项椋拼死拼活地从战场上拖走以后,事态便走向了一种已经无法刹车的终结。
同样死伤了大半的教官们还能勉强维持住冷静。
但是学员们的情绪却已经在不知不觉间,酝酿成了一股惨烈无比的倾辄意志。
当恐惧,愤怒,暴虐,绝望,与痛楚麻木了神经与思考。
学员与放逐者的战斗已经完全转变成了一种毫无道理的“为战而战。”
虽然只有短短的20分钟,但是5人小队中最后剩下的3人——宗介,项椋与群青穹几乎毫无歇息与遗漏地经历了每一场最为激烈的战斗。
与那名不知身份的莉莉丝人员(在莉莉丝接替监控系统后,误会就已经解开)一同,四人曾经与蒋教官一起,试图帮助明彦卡嘉带领下的小队脱离战场。
曾经与凌晨一起经历了那场突如起来的AVG洗礼。
甚至在项椋拖着生生痛昏过去的楚轩一路血淋淋地逃离战场后,群青穹为了救另一名曾经在先前的战斗中救过他一命的学员,驾驶着几乎快被撕碎的希望之光,超水平发挥地,在完全脱离希望之光被炸毁的自动平衡系统帮助的情况下,高速撤出了战场。
当城管部队与武装巡逻官终于赶来的消息被莉莉丝通知给学员们时,忙着处理第三次战斗后伤员们的前线学员们,并没有像是他们后方的那些同学们那样欢呼起来。
或者说,是有些怨毒的。
虽然一直站到了最后,但是很多人,直到这时,依然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必须要扛起这些并不属于自己的责任,站到最后。
只是,直到巡逻官的EFP-LS-021与城管部队的主力型外骨骼M1A1“仲剑”一台台地从身边驶过,帮忙处理起伤者的时候,还能站起来的不到40多个学员,这才闲下来了空隙,可以坐在远离战场的地方,细细地品味着这次经历,所带给他们的苦涩与烧灼感。
然而,就在宗介躺在临时充作休息室的办公室里的座椅上,准备听着远处的爆炸与枪鸣声,静静地等待着负隅顽抗的放逐者或者投降或者被歼灭的消息传来的时候。
意想不到的消息突然传来了。
宗介原本已经满含着苦涩渐渐地平静下来的思绪,随着避难所被控制的消息爆炸般地传开,那种苦涩突然强烈地沸腾升华了起来。
那是一种无法言语的肮脏感。
猛地从座椅上站起来的宗介脑海中充溢着强烈的晕眩,因为长时间的作战,体力早已透支的他,根本就站不稳。
这种感觉叫什么?
啊……
神情恍惚着,宗介明白了。
这是因为罪恶无法被制裁,而对世界正义何在的质疑与愤怒。
这种呕吐感,是对这个残酷世间真真正正地恶心与反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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夹在交火边界处的一间小型会议室被充当了谈判地点。
作为附高方面的代表,胳膊吊在胸前的张中尉明白,自己就仅仅只是个代表而已。
手中几乎已经没有任何拿得出来的砝码,连真正的最高指挥官都已经脑部遭受贯穿伤生死不明的附高,在谈判中几乎没有任何的话语权。
己方的谈判主体是武装巡逻官的商楉大队长——虽然城管部队的李chūn雨中校才是真正掌握着在场最大一份武装力量的指挥者,但是对于这名著名的城管部队指挥官的不喜政务的事迹,张中尉亦有所耳闻。
对于商楉这个人,张中尉还是很熟悉的。
为人正派,刚正不阿。
看似严厉,但实际上富有同情心。
最重要的是,就是那看似暴躁易怒,但是实际上却只要一进入状态,就变得理xìng无比的思维模式。
然而,但是就是因为太过熟悉,张中尉才非常清楚他的底线——这个人,或许绝对不会无视附高的学生人质们的xìng命安全,就胡乱发动进攻,或者不考虑避难所的地形,就胡乱发动营救行动。
但是!
他也绝对不会因为罪犯掌握着人质xìng命,就会让依然保留着强大威胁xìng的罪犯就这样脱离包围,隐藏进社会中!
也就是说,如果对方不做出让步的话,这个一旦进入状态,比魔鬼还冷酷无情的男人,即使是附高的所有被俘学生在眼前被shè杀,也绝对不会同意对方的要求的!
想着避难所里的那近6百名师生,手中没有任何能影响双方决断的筹码的张中尉,不由得心情沉重不定地,只能有些苍白无力地,为他们祈祷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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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张中尉心神不宁,不知道谈判将走向何方的时候,放逐者的谈判代表也打开了会议室的后门走了进来。
10多台装甲残损严重的格斗外骨骼缓缓走了进来。
为首的狂风的面镜已经全部粉碎,一张半边脸裹满了绷带的,属于中年人的苍白脸庞裸露在了被某种气氛压抑着的死寂空气中。
看上去的他的神sè很平静,甚至有些悲痛,看不出来有任何的对棋差一着,全盘皆输的附高、巡逻署与城管部队所组成的执法部队的指挥者们的嘲讽感。
当巡逻官抵达的消息毫无征兆地传来,中年汉子这才从后勤医院整个被炸毁,被近50名放逐者伤员,以及5位珍贵的医师全部丧命的震怒情绪中摆脱出来。
在学员们弄得他焦头烂额的死缠烂打中,恍然惊觉——不知不觉间,距离袭击最开始,已经过了两个多小时了。
然后随之而来的,就是以城管部队为首的。持有大量军用对装甲武器的执法部队的猛烈进攻,放逐者的阵线几乎是在一瞬间就被撕裂了。
当按照预定计划,老二负责的偷袭实施成功,顺利地控制了对方在避难所中的人员的消息传来。
中年汉子看着眼前曾经如cháo水般排山倒海地攻过来的城管战士们,亦如cháo水般退去时,心中只剩下一种长久的溺水窒息后,终于呼吸到一口空气的死里逃生感。
再重新整编了一下不足70人的放逐者残部,这种生死一线的感觉更明显了。
早在急救处的爆炸中,正在后方养伤的老三就不知所踪了,虽然他本人与保护他的两台外骨骼的尸体都没有被找到,但是已经发生了不幸,遇难的可能xìng却是极大的。
再想想,几乎是在一瞬间,就折去了一半的属下们,中年汉子这才真正地发现了——
他与他的兄弟们都犯了个很大的错误——这不是他们纵横开阖的放逐区,即使有安先生在背后的帮助,即使他们已经自以为足够高估了巡逻官与城管部队的实力,但是久居地下远矣的他们,依然犯下了夜郎自大的错误。
虽然并不明白安先生承诺的3个小时的信息压制上出了什么问题,不过中年汉子平复了下心中因为兄弟生死不明,属下伤亡惨重,眼看攻入了军械库,却又功亏一篑而产生的各种沮丧情绪,转而仔细地观察起执法方的谈判人员来。
从对方在人群中所处的位置来看,中年汉子看出对方领头人分别为三人——
最左边的那个衣衫褴褛,手上吊着绷带,看起来只是匆匆洗了把脸,就赶过来了的,满身硝烟味的中年军人,中年汉子立即就确认了对方的身份——这个人大概就是那些跟自己打了十余场交道的附高的学员与教官们的代表。
而最右边的那位,板板正正地坐着的黑sè短发的女军人,中年汉子一开始以为她是巡逻官方面的谈判者,但是当一台“仲剑”当着他的面,上前几步,将一套铁灰sè的城市管理部队的军服披到只穿着紧身载荷服的女军人身上的时候,中年汉子这才发现自己原来看走了眼。
然后,再将视线转回中间那位同样穿着外骨骼紧身载荷服的中年男人,中年汉子的态度不由得更郑重了几分。
然而,从表面上看去,代表着巡逻官,却隐隐地压过了城管部队负责人一头的中年男子,大概只有30多岁出头,一张扔到人群中就看不见的普通大众脸,神情上看不出来什么正气凛然或是愤怒不平的感觉。
只是淡淡地翻看着眼前投影面板上的文件。
男人的手指在空气中无声地拨动着。
然后看到中年汉子在充当谈判桌的圆桌对面站定,那名巡逻官抬头看了他一眼,面sè一肃,直起身来,正sè说道:
“不坐下么?”
中年汉子摇了摇头,他并不打算脱下身上的外骨骼:“我想,我们都没什么时间搞这种形式主义。”
说完,他将手中的一枚信息密钥硬件插入谈判桌上的通讯接口内。
圆桌中心上空不到1米的地方,突然出现了一块2x2米的全息投影屏幕。
隐隐传来的压抑哭泣声中,背着投影屏幕,一个身材消瘦的男人正在走来走去,不知道在干什么。
就在作为巡逻官代表的商楉走着眉头想说什么的时候。
像是突然看到了什么合适的目标一样,男人忽然俯下身去,隐没在了影像里——
在突然爆发出来的一片忽然响起来的,嘈杂,惊恐、凄然而刺耳的女xìng尖叫声中。
男人直起腰,转过身来,对着屏幕外的人们露出他口中焦黄的牙齿,苍白的脸上笑意森森——
“下午好啊,诸位。”
“看起来我大哥老弟他们被你们照顾得蛮好的啊?”
“所以,在臭水沟里爬了1个多小时的我——”
“有些生气啊。”
青年手上稍稍一用力。
抬起了他像是纹着身一样,环绕着一圈圈纹路的手臂。
随着什么东西被拉至极限然后绷断的细微声响,一个绒团一样的东西被他拎了出来。
谈判室里的人这才惊觉。
那哪是什么纹身——分明是人的头发啊!
一名烫着卷发的长发女生那涕泪满面的凄然面孔,随着青年的动作,出现在所有人眼前。
张中尉眼角猛地跳了起来——
“混蛋!你他-妈-的在干什么!你到底是不是来谈判的!”
张中尉原本应该说眯眯眼的眼睛,因为愤怒与懊恼猛然间睁得大大的,墨黑sè的瞳孔瞬间收缩成了小小的一点。
似乎是认出来了张教官的身份。
卷发的女生双手扶着自己被人扯得生疼的头发,僵住的身体丝毫不敢挣扎,因为头发被人拉拽的痛苦与心中的恐惧而抽泣着,看到张教官,女生突然动了动,泣不成声,气若游丝地向着张中尉求救道:
“教官我错了……”
“我再也不敢了……”
“求求你救救我吧……”
“我……不想死……”
张中尉的拳头死死攥在了手里,虽然事先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是当真的面对这一时刻,内心深处的怒火,却依然不可抑止地嘭然爆发出来。
在女孩的抽泣声中,商楉站起身来,扶了把因为缺血与愤怒而不由得有些晕眩的张中尉,平静的脸sè清汤挂面:“别搞下马威什么的了,有什么条件就直接开出来吧。”
顿了顿,商楉的语气不知为何,突然带上了丝丝森意:“不过,如果你们敢伤害任何一个学生,我也同样会杀一个战俘作为报复。”
听到这根本就无法说是人们心目中的正义代表——巡逻官可能会说出来的话,在场的绝大多数人都愣住了,中年汉子的眉头也不由得一跳,深深地皱了起来。
“而且……”
商楉抬手做个了手势,继续说道:“要杀的话,我会从这个肥猪开始杀起。”
“如果按照他自己的说法没错的话,他似乎是你们排名第三的带头大哥?”
胖子老三苦瓜着个肥脸脸,被两名巡逻官押了上来。
除了受了点惊吓,看起来人倒是蛮jīng神的。
一看到谈判桌对面的中年汉子与投影里的yīn冷青年,矮胖子立马jīng神抖擞,哭爹叫娘地喊开了:“大哥!二哥!赶紧救救我啊!我不要死啊!”
中年汉子的嘴角猛地抽搐了两下。
他这个三弟智商惊人,虽然xìng格上可能过于yīn毒,但是实际上却是个怕死怕得不得了的人。
要不然,也不会被手雷炸了一下以后,就跑到医院缩着去了。
然而,商楉的威胁到此却没有完——
“当然,既然有第一个,那么就会有第二个,与第三个。”
“这家伙是老三,我原本想将老四排为第二个,却有些不幸地得知,你们的老四已经在抵抗过程中被shè杀了。”
“所以,我没办法,只好拿你们的五哥做第二个人,拿你们的六哥做第三个人了……”
“好……”商楉活动了下有些僵直的颈椎,拍拍手,说道:“好了,砝码亮完了了吧?亮完了就让我们认认真真地谈一下吧。”
“你们究竟想干什么。”
商楉敲打着自己的手腕,重新坐了下来。
“说实话,我真的很好奇。”商楉黑得如深渊般深不见底的瞳孔,在中年汉子与大龄青年身上来回扫视着,“你们搞出来那么大的动静究竟是想干什么。”
“或者说,你们身后的那些人究竟想干什么……”
中年汉子听到这里,眉头猛地跳了一下,终于意识到不能再将谈判主动权就这样毫无保留地放在对方手里了。
“我们的要求已经在一开始就说过了。”中年汉子的声音绵长,但不沙哑,反而隐隐地透着一股厚重的声韵,“交换俘虏,然后让我们安全离开。”
商楉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包括从学校抢来的以及你们身上的那些武装?”
中年汉子听到商楉的询问,虽然心中有些犹豫,但是表面上却很镇定,很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包括武器。”
商楉在中年汉子说完以后,又静静地看了他一会,突然说道:“就这些?不需要运输工具什么的吗?”
正在因为商楉的沉默不言,而有些紧张的中年汉子听到他这样说,眉头皱了下,然后猛地抬起头来,死死地盯着商楉,强装镇定的回答中带上了丝丝的紊乱:“这是当然的,你们不仅要把我们的卡车还给我们,还得提供给我们可以让我们所有人都从共和离开,到共同体去的交通方式”
“当然,必须是安全而快速的。”中年汉子补充道。
商楉突然笑出来了,刚刚开始长皱纹的中年男人动作随意地从怀中抽出一枚香烟,放到鼻子下嗅了下:“直接离开么?”
“包括好不容易才在这个国家得到的军用武器?”
“即使是退役的?对任何国家机器而言,还无用处的退役武器?”
中年汉子的背后,冷汗刷地一下就流了下来,他将视线猛地转向跪在地上的老三,看到他脸上的惊愕,然后再回过头来,看着眼前这位不知名的巡逻官的时候,一口呼吸就这么卡在了嗓子眼里上不来,那窒息般的感觉,几乎快要将他整个吞噬了下去。
强忍着嘴角的抽搐,中年汉子冷眼看着商楉,只是点缀着丝丝鱼尾纹的眼角却在微妙地跳动着。
“少故弄玄虚了,条件我们已经提出来了,到底答……”中年人话语一顿,“到底是你们让步还是一拍两散赶紧!”
“给我们10分钟考虑一下。”商楉闭上了眼睛,回答道。
但是说是“我们考虑一下”,商楉却丝毫没有跟其他两个代表沟通一下的意思。
而张中尉与城管部队的那位李大队长看起来也没有没有准备干涉商楉的意思。
张中尉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死死地盯着依然被大龄青年扯着头发跪坐不得的卷发女孩,每次在卷发女生快要栽倒,然后被青年神情冷漠地又生生拉起来的时候,他的身体都会不由自主地轻轻地抖动上一下。
不知道什么时候,张中尉垂落在身前,死死攥着的右拳边缘处,开始有血滴缓缓地下。
至于那位城管大队的大队长,则一直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冰蓝sè的眼睛看着谈判室中的局面,不发一言。
“希格娜。”看似闭目养神的商楉实际上却在震动着衣领下,喉部与胸腔处的麦克风,跟远在学校东处最底层避难所门口前的希格娜联系上了。
“避难所的情况怎么样?”
利用自动调焦的远视仪观察着避难所门口的情况,希格娜徒劳地想要找出任何可能还没被发现的死角。
耳机里突然响起的来自商楉的通讯吓了她一跳:“是!商队!”
“打招呼就算了,直接说情况。”虽然限于说话条件的原因,商楉的语气如他表面上看上去的神sè的那样平静而毫无起伏,但是希格娜依然能从那些语句中感受得到他隐藏着的不耐烦。
“那我就直说了。”平复了下心情,希格娜开始语气平静地汇报了起来,“根据我和曾副大队长的沟通,我们两人共同得出来了同一结论,那就是‘没有存在突袭以外营救方案的可能xìng’。”
“对方位于近乎半封闭模式下的反核弹级避难所中,只有门口一条近1百多米长的向下隧道作为出入口。”
“虽然有近10米宽,但是出口附近有两名敌方的士兵在站岗。而透过侦察蜂也可以看到避难所的门口也有近4、5名敌方士兵盯着隧道。”
“千面的动态迷彩派不上用场吗?”商楉趁希格娜换气的时候插口问道。
“不行。”希格娜立马就回答道,“隧道的背景sè太单调了,照明灯光线强烈,要从间隔不到10米的敌方士兵中穿过去,距离也太近了。”
“……”商楉沉默了,“看起来,没有营救的可能了?这么说来?”
希格娜犹豫了下,语气有些沉重:“只存在强行营救的可能,100米的距离,以城管战士们的实力,大概能在5秒内冲进去,15秒内解决所有暴露在人质外面的敌人。”
“运气好,对方没有设置爆炸物的话,大概能活下来三分之一到四分之一的人质。”
“四分之一吗……”商楉又沉默了,他叹了口气,关闭了与希格娜的通讯。
直起身来,商楉睁开眼睛,将视线重新投向会议圆桌对面。
“我们已经考虑好了。”
商楉开口说道。
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提供交通工具的要求,我表示这点很难办到。”商楉说道这里,观察到包括胖子,yīn沉青年,与中年汉子在内的三人神sè都没有什么变化,便继续说道:“至于保留包括从附高军械库中抢夺来的武器装备的要求,我很明确得表示这点根本不可能。”
中年汉子愣了下才明白过来商楉话语中的意思——
“提供交通工具”仅仅是难办而已,有商量的余地,但是“保留武器”则是没得商量。
中年汉子面sè一沉,就想站起来。
却不想,yīn沉青年从一开始就看着谈判的主动权几乎从胖子老三被押出来开始,就一直被对方的那个巡逻官掌握在手里,不禁猛然发作起来——
“你妈-的说到底,结果还是一条都不肯答应不是么?!”
“耍我们玩很有意思是不是?!”yīn沉青年爆起发怒,苍白的脸颊上染上丝丝的红晕,“那很好,我现在就让手下的兄弟们把这丫头当着你们所有人的面给玩了!有本事你叫人把老三那个软蛋同样给爆了!”
“啊!”刺耳的尖叫声响起,卷发的女生听到青年的话,突然一下子就拼命挣扎了起来。
“不要!!我的贞cāo是属于罗伊大人的!!不行!!!不要!!”
“你杀了我吧!”卷发女生突然把手伸向青年拿着匕首的另一只手,“如果你想这样侮辱我的话还不如杀了我好了!!!”
“啪!”
一记无比响亮的耳光将卷发少女一下子给打懵了。
“妈的,贱人。”
yīn沉青年的手被少女抓出了道道血痕。
他有些不明白——
“怎么在这种时代,还有这种视贞cāo比xìng命还重要的老古板?!”
大龄青年极为不解地愤怒地咆哮道:“老子10年没回来,年轻人的xìng观念就变了天?!”
“住手!”
张中尉与商楉同时站了起来。
“我说过,你们只要伤害附高的学生!那么我就直接把这个肥猪给宰了!”
“艹你-妈!”yīn沉青年大声地咒骂着:“你既然不打算放我们走,那么还谈什么!一拍两散!三胖子先走一步,老子宰完这些小毛崽子就下去陪他!”
商楉对于这种听话只听半句的脑残是彻底头疼死了,他怒喝着:“混蛋,你会不会听人话!”
“我什么时候说不打算放你们走了!”
场中全静下来了。
啪!
一声脆响。
商楉一巴掌胡在了自己的脸上,丝毫看不出先前的镇定自若,一张老脸上只剩下了懊恼。
该死的,一时情急,把底线说漏嘴了……
中年汉子一时也愣住了,从yīn沉青年发作开始,他就下意识地想像以前那样制止他,但是因为想到他这次发作的对象是自己的敌人,还有把柄在己方手中,便将滚到嘴边的话语吞了回去。
但是结果却没想到,yīn沉青年的一翻插科打诨,让对方那个看起来一直很镇定自若的巡逻官犯了荤。
然而就在这时,中年汉子却在不经意间,看到老三偷偷摸摸地给自己拼命挤眉弄眼,然后恍然——
“光是交换人质的话不行!为了防止你们出尔反尔,我们至少需要一定的交通工具与武……”
嘭!
会议室的门被重重地砸开了。
“放那些混蛋走什么的我不同意!”
群青穹走了进来。
身上只穿着紧身的载荷服。
门口被数枚AVG指着的门卫“仲剑”抬着枪,无动于衷地跟面前的这些伤痕累累的学员们对持着。
但是即使是群青穹将会议室的大门砸开了,“仲剑”们也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
虽然以学员们已经近乎透支的体力,光是将沉重的AVG扛起来,就已经极费力气,但是就像是这些城管士兵们不相信这些学员会在这种相隔不到10米的贴身距离上发动反装甲导弹一样,群青穹也不认为这些士兵会举枪shè击。
甚至连对于击昏自己这些残存的学员之类的想法,大概也在心有犹豫吧。
商楉猛地回头,满含深意地看了背后的那个女军人一眼。
理着很凶的短发的女中校耸了下肩,然后将桌子上放着的,先前一口都枚喝过的水瓶拿了起来,装模作样地喝了口。
看到李chūn雨不准备解释什么,商楉皱着眉头回过头来,看着眼前的这些学员们。
皱起来的眉头,却突然松开了。
商楉看着这些学员们沉默了。
虽然一直忙于指挥的商楉,先前并没近身接触过这些抵抗的学员们,但是听到附高教官与学员们的大致伤亡率,再看到张中尉赶来时,衣衫褴褛,手缠绷带的样子,他原本已经有了一些心理准备。
然后,他发现,自己的心理准备看来是白做了。
群青穹率先走了进来。
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隐隐传来了一片压抑着的惊呼声。
就好像会议室里并非只有这几十人,而是有着数百人的惊呼声在密闭的空间中回荡一样。
yīn沉青年没工夫关注这些,他死死地盯着突然横插进来的这个矮个子少年,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却又闭上了嘴。
跟在群青穹后面的那些人中,既有宗介,项椋这些没有受伤,或只有些微轻伤的幸存学员,也有像是刚刚止了血,从医院坐着轮椅跟过来的楚轩这种面无血sè的轻重负伤者。
这些学员里,有些人受的伤并不比张中尉轻。
商楉亲眼看着一名手臂齐腕断掉,头上缠着的绷带里渗着血的学员,在轻伤的同学搀扶下,轻声呻吟着,在会议室的墙角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或许是因为血腥气真的涌了进来,群青穹接下来的话,让所有人都不由得感到了丝丝的血厉狠气——
“这是我们用鲜血,与同学生命守护下来的学校。”
“这是我们用伤残,与同学生命阻拦下来的敌人。”
“我不知道你们有什么权利,将我们这些人的意见丢在一旁,偷偷摸摸地做出释放他们的决定。”
群青穹将视线转向他第一次看到的袭击者的领导者。
突然就愤怒了。
“为什么!”
“你们为什么打算放了他们!”
“长江被他们杀了!”
“哲学友大哥战死了!”
“罗伊哥、卡嘉哥他们也牺牲了!”
“凌晨与蒋教官连现在都还躺在急救手术车里昏迷着没有醒过来!”
“好多人都死了!”
“我们这些活下来的人,也不过都是侥幸而已。”
“有人的手断了。”
“楚轩的脚没了。”
“林教官与刘教官的结拜兄弟也死了。”
“我想不到有什么理由,可以让我们这些人放弃战斗,放他们离开。”
yīn沉青年听完群青穹简直就像是牢sāo一样的满含着愤怒与不甘的话语,冷笑了下。
“你这6百多名同学的xìng命在你眼里都算不上个理由?”
群青穹抬起了头,冷漠地看着屏幕中的yīn沉青年。
看着群青穹那满眼血丝的幽深深的黑瞳,yīn沉青年不自觉地,背后竟然升起了一丝寒意。
“嗯。”群青穹认真地点了点头。
“不算个理由。”
“……”会议室里的人们震惊万分地看着那些满身硝烟味与血腥味的学员们,沉默了。
“……”被所有人盯着的学员们有人将头低了下去,但是没有人站出来反驳群青穹,气氛上——简直就像是集体默认了群青穹那毫无人xìng可言,不,确切地说应该是过于感xìng,而毫无理xìng的发言,代表了他们全体的意志。
“……”
通讯那头的避难所里,突然有一个声音突兀地响起。
“……罗伊殿下……”
“……死了!?”
卷发的女生站了起来。
一直没敢为自己反抗过的她,突然站了起来,出现在了所有人的视线里。
只是,此时的她的表情茫然,失魂落魄。
混合着她乱成一团的长发,看起来就宛若厉鬼般瘆人。
“怎么可能……”
“罗伊殿下怎么可能会死?!”
“罗伊殿下是无所不能的!”
“所有人死了他都不会死啊!”
所有人都看着这个突然发疯了一样在原地团团转着的女生,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死了死了死了死了……”卷发的少女在原地团团转着,仰头看着避难所银白sè的天花板,嘴中喃喃地念叨着,“罗伊殿下死了……”
卷发少女突然抱着脑袋停了下来,她粗重地喘息着。
然后她突然抬起了头来。
“谁杀死了罗伊殿下!?谁啊!?”
卷头少女惨叫着,把自己两鬓的两小块头皮生生撕了下来!
“是你们杀了罗伊殿下都是你们你们是你们是你们是你们是你们……”
卷发的女生凄厉地嚎叫着,疯狂地念叨着什么,神志不清地向着身边的yīn沉青年扑了过去。
“都是你们杀了罗伊殿下啊!”
“妈的!”yīn沉青年挣扎地给了死死地抱着自己,张口就咬上来的卷发女生重重一拳,然而她惨叫了一声,全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反而抓挠撕咬地更厉害了。
“罗伊大人……”
“罗伊殿下……”
“怎么可能……罗伊哥哥怎么可能真的死掉了……”
就在yīn沉青年数次举起手中的匕首却无奈放下地跟卷发少女扭作一团的时候。
更多的声音响了起来。
就像是背后怨灵般,轻轻地哭泣声。
然后连成了一片。
“罗伊殿下!呜呜呜……”
“不要!呜呜呜……我不想死!”
“明彦前辈……”
“你们那些混蛋!你们这么可以无视我们的xìng命啊!”
“凌晨……你如果真死了我就去陪你……”
“你们还是不是我们的同学!”
各种各样的哭嚎声响了起来,连成了一片。
中年汉子与胖子看着投影中自顾不暇的yīn沉青年,头皮发麻地感觉到,避难所的人质已经有开始失控的可能了。
中年汉子已经顾不上再提什么额外要求了。
“喂!”
中年汉子此时已经无法确定对方是否依然会答应自己释放己方所有人加俘虏了。
“好吧!”他急冲冲地说道,“只要你们放了我们包括被俘虏的所有人,我们就释放人质。”
商楉面sè古怪地看着避难所里的乱局。
却出乎所有人意外,但实际上仔细想想,却似乎是在有人意料之中的那样。
点了点头:“可以。”
“那么,契约成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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