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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绝望的地狱永无归途

推开苏真卿的虚拟公寓房门，在穿过一道若有若无的光幕以后，就进入了中心街。
稍迟一步，苏佑理也从一道突然出现的光幕中跳了出来。

叶涵羽回头，看着更小版本的她，有些无语：“我以为你会把虚拟形象调得更高点，没想到反而矮了不少。”

苏佑理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不知道跟淑女说身高、体重、胸围还有年龄的事情都非常失礼嘛？性－骚－扰男！还有……”

说到这，苏佑理仰起瓷白的小脸，上下打量了下叶涵羽，脸上突然红了下，冷哼一声，扭头往前边走边走：“……没想到你居然没有对虚拟形象进行修正呢，杂志上是怎么说的来着？自恋狂？还是说你对你那小受一样的脸非常满意呢？真是的，一个大男人长那么俊是准备去做伪娘么？”

虽然不知道“小受”“WeiNiang”是什么东西，但是叶涵羽总感觉非常非常的恼火啊，他最讨厌别人拿他的脸说事了。

叶涵羽脑门上青筋暴跳，闷不吭声地将东线发送给内测玩家的特典服装装备上了。

瞬间，叶涵羽原本一身跟他在现实里穿的衣服一模一样的虚拟服装，在一片淡淡的柔和银灰色的光芒中，变成了一套精悍无比的特种兵常服。

除了跟其他兵种一样的下摆及臀的深绿色束腰长制服与长裤外，特种兵版的常服还佩带有黑色的贝雷帽，防风墨镜与高筒长靴。

衣服，帽子，鞋子，三件齐备的叶涵羽一下脱去了身上那层因为脸蛋，而稍显阴弱的伪装，拔直的身形间，陡然流露出一种利剑半抽的凛然气势。

面颊上忽然戴上上了一副鹰眼式的增透镜，叶涵羽稍稍花了一两秒的时间适应了下突然微微有些泛黄绿的视野。

抬起头，叶涵羽看到周围那一群群穿着普通衣服，或者穿着闪亮精致微型机甲，也有穿着暴露的魔法服饰飞在空中的虚拟形象们都在不约而同地盯着他，射过来的一道道视线中，充满了好奇、疑惑与惊讶之类情感，不由得皱了皱眉。

叶涵羽用带着露指皮手套的右手把贝雷帽帽檐一拉，就向着走在前面的苏佑理追了上去。

一直闷头走路的苏佑理将黑色圆头小皮靴踏得咯吱咯吱的，根本就没注意到叶涵羽换了衣服。

所以当叶涵羽追上来以后，要不是以她的个子，能看到贝雷帽下叶涵羽的脸，说不定被吓了一跳的她，就真地踢过去了。

悻悻地收回了不安分的左脚，为了掩饰自己的失误，苏佑理撑开了手中同款的黑白哥特系阳伞；同样为了掩饰，口中还有些尴尬地指责叶涵羽：“干嘛就突然换衣服啊！这可是大街上唉，你喜欢当街换衣服？奇怪死了的性－癖！暴－露狂！脱—衣狂！你为什么不去死一死好了？！”

缓了口气，苏佑理骄傲地昂起小脸：“而且不就是说了你句嘛，居然还真把脸遮上了，不要这样听话嘛，理子大人我会不好意思的。”

叶涵羽用手扶了防风镜，在具体是“给她一个爆栗or还是直接一脚踢飞她算了”两个选择之间犹豫不决。

但是叶涵羽最后还是叹了口气，放弃了——用踢的话，就太狠了；敲脑袋的话，苏佑理又用阳伞将自己的脑袋保护得太好了……

阳伞居然是做这个用途的吗！？

忍耐着打心底涌起的挫败感，叶涵羽烦躁地想着“居然被个小丫头吃得死死的”之类的什么，抬起头，突然就愣住了。

回过神来，他紧走几步，捏住阳伞的伞尖将其推开，看着伞下脸上满是疑惑，似乎正准备张口质问的苏佑理，说：“你一个人，先去超市帮米琪买好食材没什么问题吧？”

“怎么？刚才被理子我打击得心理失衡，准备躲到哪里哭一场去？”苏佑理娇嫩的小嘴虽然是这样毫不客气地说着，脸上却不由得露出了担忧的表情：“你的脸色好差。”

叶涵羽摇了摇头：“不，没事，只是想起来有个地方，以前从来没去过，现在大概是去看一下的时候了。”

“唔唔……”苏佑理考虑了下，虽然心里还是有些放不下看起来脸色不太好的叶涵羽，但是她犹豫了下，还是点了点头，“交给理子我吧，你安心去做你的事吧，购物这种小事情，可不要小看理子我啊！笨蛋！”

叶涵羽点头，在分岔口与苏佑理告过别，拐向另外的方向。

苏佑理站在三行道旁，看着叶涵羽远去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视线里。

她不禁有些忧郁“又单身一人了啊……”，然后她晃了晃脑袋，抬起头，眯着眼看着纪念馆高高的钟楼塔，疑惑地思考着——

那里……究竟有什么那么吸引他呢……

嘛……算了……

苏佑理提起裙摆，走向三岔口的另一个方向。

不过话说回来，忧郁的笨蛋……

居然也有点小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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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开这栋庄重而肃穆的建筑的大门。

叶涵羽深深地吸了口气，稍稍压下了内心的悸动与不安感。

正如他印象里的那样，建筑里空荡荡的毫无一人。

“欢迎您，今天第45位访客。”机械的声音想起。

这不是人工智能的声音，大概是单纯的计数蜂鸣器——当然，在这个虚拟世界里，还应当在尾部加上“模拟器”三个字。

虚拟社区中的计数器是与现实中的建筑连立的，也就是说，今天现实世界加上虚拟社区的中的访客，不过45位，在拥有100亿人口的共和国，这点访问量不可谓不少。

但是叶涵羽却知道，因为某个共同的原因，相比之平日，今天的访客应该说已经多得有些出奇了。

叶涵羽看了看腕上的手表，时间显示2点45分，地点却变换成了“帝都”。

叶涵羽估计了下苏佑理要处理完订单上所有的东西所需要的时间，确认自己大概有30分钟的自由时间。

时间不少，但也不能说得上充裕，叶涵羽也没什么空再去看大厅里陈列的其他展品，而是笔直地向着后厅走去。

通向后厅的长廊，很长，很长。

悠长得似乎就像是叶涵羽的心境，慢慢地被拉伸被平复，静了下来。

但也绷到了极致。

似乎，仅仅是一阵微风吹过，也能让它颤动起来。

苍白肃穆的走廊里，走廊的玄武岩墙壁上，刻着各种密密麻麻的黑色小字，叶涵羽的双腿下意识地迈步着，将逐渐变得同样一片苍白的大脑，带往走廊的尽头。

不知道走了多长，多久，叶涵羽终于走到了走廊的尽头。

那是一方天井。

百米宽的巨大回廊屋檐下，露出一片清爽蔚蓝的秋日高空。

黑色的方尖塔，通过天井，高耸地直入云霄。

那是一把护手几乎占据了大半个庭院的百米长剑，带着黑色的悲伤与肃穆，插入了九霄之上，深入了黄泉之下。

在向谁述说什么呢？

叶涵羽看着走廊里零星的两三个人影，有些悲哀地想：可能，大概并不是准备向活人述说吧。

听到脚步声，回廊里已经站着的三人，不约而同的回过头往来，看到望着方尖塔的叶涵羽低下了头看了过来，视线相交之间，看了看彼此身上同一系列的衣服，点了点头相互致意。

顺着回廊里密密麻麻的阵亡名单，向前走去，叶涵羽来到了三人跟前。

一位穿着装甲步兵军服的男人打开了一个投影面板，在做着什么，眼角余光扫到叶涵羽的接近，头也不回，只是问道：“哪个团的？”

叶涵羽犹豫了一下，“506的101连第二小队”他只知道王资峰的部队番号。

“506团在那边，这边都是508的。”

叶涵羽点了点头，走到506团的名单下面。

跟一个脸有些圆乎乎，但实际上身材很精悍的胖子医务兵点了点头，叶涵羽抬头看去。

506团101连第二小队，阵亡名单远远超过了一个排的建制，大约有二三百人。

因为不知道更详细的番号，所以范围没法再缩小了，叶涵羽打开移动面板，键入了一个名字：“王资峰。”

搜索。

搜索结果：无。

叶涵羽轻舒了口气。

看来在历史上，那个面冷心热的家伙也没有死。

二次键入。

“贾杰世。”

“中士军衔。阵亡于2132年9月26日，花园机降行动。于联合王国皇家韦尔奇火枪团机降后第一日的拉网封锁行动中，毙于击中左胸的‘突击者’外骨骼的12.7mm机枪弹。”

“多米。”

“下士军衔。失踪于2132年9月25日，花园机降计划。于轻型龙骑兵大队对第84师发动的空袭中失踪。

“第84师内508、507、506团连立搜索。”

“艾鹏。”

“无。”

“白岐伯。”

“少校军衔。阵亡于2133年……”

“林立国。”

“上士军衔。阵亡于2132年9月26日，花园机降行动。于联合王国皇家韦尔奇火枪团机降后第一日的拉网封锁行动中，毙于‘突击者’的围攻中。

因其死于为战友断后，并击毙韦尔奇火枪团一名中校军衔的外骨骼支队指挥官，但同时泄露了哈奇森效应刃的秘密的原因，于故去后追授一级军衔与战斗英雄二级勋章。”

“齐达凡。”

“少尉军衔。阵亡于2132年9月30日晚上，艾什伯突围战。于克斯坦第一军与第84残部联合发动的突围行动前夕，独自一人潜入艾什伯秘密变电所，将其内的变压器阵列改造成了覆盖全城的全频段阻塞干扰源。因进入时，被哨兵发现并被击伤，死于伤势处理不当，流血过多而导致的心肺衰竭。

确认失踪后，遗骸于战斗结束两周后，被艾什伯电力工程师技术组，发现于变电所内。并被追授3级军衔与战斗英雄一级勋章。”

不知道为什么，视野会那么模糊。

关上查询界面，叶涵羽将脑袋靠在刻满了阵亡名单的石壁上。

果然是因为我的手抖得太厉害了的原因么？

说到底，无论我在《东线》里如何努力，最后救下来的，也不过是一团虚影而已。

在游戏里，我不会死，同样也救不了任何一个人。

妈逼的火月年华！

你们为甚要拿真实的历史与人物来做游戏啊！

虚拟的游戏！虚拟的世界！虚拟的幻境！

黄粱一梦！南柯一梦！

这他妈的就是一场幻梦啊！

叶涵羽翻过身子，防风镜里被泪水所注满，从缝隙间流下来，流满了脸颊。

悠扬的钟声突然从方碑上如水银般，流泄进了天井内，注满了整个死亡回廊。

一声。

两声。

三声。

叶涵羽从来没有想过，这习以为常的，每天都会在所有城市级虚拟社区，同步响起的钟音，居然也会有一天让他感到如此的悲伤。

丧钟啊。

请问……

您在为谁而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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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丧钟为谁而鸣》也是本好书。

因为昨天天才裁缝大大在书评提出了本书以军事转网游这点很坑爹。

所以我将纪念馆这段独立剧情拉前了些嗯。

不要认为我是为了反驳天才裁缝大人“网游怎么能铁血的起来”才故意把几人列上阵亡名单的。

在后面的章节里，还有一个花园战役的分析，为了搭配那个分析与报告，几人的阵亡已经是大纲里确定好的。

我只不过是将剧情提前，提早打破了本书前面温柔的幻境而已。

另外，就像是我在书评区说的那样，之所以写网游，是为了怕写冷血文被骂虐主，并且跑书友，所以这章写出来，大家就别骂我虐主了……

4千字的第一更，这章因为是后面的剧情，所以不算瓶颈，写得溜顺。

吃个饭，我去准备第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