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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景将云浅月放下来,脚刚沾地,她就跳下去河边抓鱼。容景笑了笑,去捡柴。两人合作默契,不用过多言语。
一番准备妥当,云浅月抽出腰间的碎雪给鱼开膛破肚。
容景看着她用碎雪杀鱼,慢悠悠地道:“若是让造剑的人知道你用天下三大名剑之一的碎雪杀鱼,如此糟蹋好剑,怕是坐骨多时也会从土里蹦出来找你拼命。”
云浅月叱了一声,“好剑的用处理当用来果腹,不该用来杀人。”
容景轻笑颔首,“说得也对。”
云浅月念在容景背了他一路,自然再舍不得指使他,所以主动包揽了杀鱼、烤鱼的活。这样的事情她做过数次,得心应手,不多时火堆边架了起来,将鱼烤上,做好一切,拉着容景坐在了一旁的大石头上。
容景见云浅月一心盯着火,提醒她,“你似乎忘了一件事情!”
云浅月偏头看着他,恍然,“你确定你真要听烽火戏诸侯?”
“如今闲来无事,可以听听。”容景笑着点头。
“好吧,那我就给你讲讲这段故事。”云浅月想了一下,道:“西周末年,周宣王去世,他儿子周幽王即位。周幽王残暴昏庸,荒淫无道,重用佞臣,杀害忠良。其中有褒国国君褒劝谏他,被他下狱治罪,褒国为了营救褒,遂进献美人褒姒,以赎其罪。果然,周幽王见到褒姒的美色惊为天人,爱煞了褒姒,百般取悦美人,但美人就是不笑,在佞臣的撺掇下,于是想出了“烽火戏诸侯”的主意。就是将京城遇到大兵来犯时才启用到的烽火台点燃。待各路诸侯看到烽火台燃起烽火,快马加鞭赶来相救,才发现是个骗局。诸侯愤怒,而褒姒终于大笑。周幽王兀自陶醉在美人开颜的喜悦之中,一而再、再而三烽火戏诸侯。不久后,外敌进宫,周幽王再染烽火台,屡屡受骗的诸侯再也不上当了,无人来救,于是周幽王被斩杀,褒姒被掠走,西周灭亡。”
“一笑倾国!”容景听完后笑着道。
云浅月点头,动手翻了翻鱼身,之后双手抱住容景的腰,仰着脸看着他问,“你刚刚说我可以有大要求是不是?比如若你为君主,我也效仿褒姒,你会不会为我点燃烽火台?”
容景眸光微闪,低头笑看着云浅月,提醒道:“云浅月,你这话大逆不道。再说你这是什么破比如。我若为君,焉能残暴荒淫?你如何能成得了褒姒?”
“你还怕大逆不道?你别管我这个是不是破比如,你就说会不会吧!”云浅月道。
容景笑看着她的眼睛,她眼中如一汪清澈的湖面,能倒映出他的容颜,他笑道:“若是我,烽火戏诸侯做什么?何不倾国相送?到时候别说你想点燃烽火台,就是一把火烧了烽火台也可以,”
云浅月一把推开他,笑骂,“更加昏庸无道。”
容景身子晃了晃坐稳,笑而不语。
这时,烤鱼的香味飘散开来,云浅月全部心神都被集中到了烤鱼上。不多时,鱼烤熟,她先递给容景一只,又自己拿起另一只,二人一人插着一只鱼吃了起来。
云浅月狼吞虎咽片刻后转头,就见容景在这荒山野岭中就着雪吃鱼也如此雅致如画,她撇撇嘴,嚼着鱼嘟囔道:“真是有违天理。”
容景瞥了她一眼,眉梢微挑,笑了笑。
两人吃完鱼,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地面上的雪已经下了一尺深。容景站起身,对云浅月伸出手,“上来,我背你回去!”
云浅月摇摇头,“不要了,你在前面走,我跟在你后面。”
容景好看着她,“又打什么主意?不怕淋湿了?”
“反正回去要沐浴。”云浅月摇头。
容景见她打定主意要跟在他后面了,也不再反对,打着伞走在前面。
云浅月跟在他身后,将脚伸进他踩过的脚印里,瞄着他的脚印走。以前看过好多人这样走,感觉有些傻气,可是如今临到自己,忽然觉得好幸福。有这样一个人,他愿意背着你,不计劳累,他愿意为你做一切,不计后果,你愿意站在她身后,踩着他的脚印,陪着他一起走。这样寻常的幸福不是遥不可及。
容景回头看了云浅月一眼,忽然好笑,“云浅月,你多大了?”
“十五。”云浅月低着头专心地走着,闻言诚实地回答。
“真是个孩子。”容景笑着转回头。
“容景,我成人了!”云浅月抬起头矫正他。
容景脚步一顿,忽然笑意深深地道:“是啊,你成人了,我也成人了!”最后一个尾音饱含无尽深意。
云浅月也脚步一顿,看着他,嘴角笑开。
二人一前一后来到了后山别院。
早有人从门口打扫出一条通向房间的路,容景和云浅月径直进了房间。容景放下伞,回身看着云浅月,“快去沐浴,明日你染了风寒就麻烦了。”
“一起沐浴怎么样?”云浅月一边脱下**的外衣,一边问容景。
容景轻咳了一声,撇开眼睛,“云浅月,这是佛门圣地,不宜亵渎。”
云浅月翻了个白眼,转身进了屏风后。水是温热的,驱除了一身寒气。她将自己埋在水中,不多时,竟然睡了过去。
容景在另外的房间沐浴换了衣服出来,还没见云浅月出来,也听不见屏风后响动,他走过去,伸手挑开屏风,就见她脑袋枕在木桶边沿睡着了,他走到木桶旁,静静地看着她,水冒着淡淡的水汽,水中女子容颜纯净,眉眼如黛,清丽脱俗,微阖着眼睛,睡意安然。没有了醒着时候的黏人,灵动,慵懒,散漫,甚至高兴时开怀大笑,悲恸时无声落泪,讥诮时嘲讽,冷笑时清冽等,这一切都没有,就这样简单毫无防备地睡着,让他的心忽然涨得满满的,如玉的手轻轻抬起,去触摸她的睡颜。
云浅月似乎被吵到,鼻子皱了皱。
容景撤回手,看着她,片刻后,忽然一叹,“云浅月,你真是我的劫数。”
云浅月一动不动,径自睡着。
容景收敛起眸中荡漾的情绪,轻轻伸手,将她从水里捞出来,玉体玲珑有致,肌肤如白玉凝脂,触手处温滑如锦缎。他低头看了一眼,轻轻吸了一口气,抱着她出了屏风,将她放在床上。
云浅月的身子刚一沾到床,径自翻了个身,裹着被子睡去。
容景站在床前看着她,片刻后,散去了眸中的氤氲之色,好笑地摇摇头,掀开被子也躺了下来,将她娇软的身子揽进他怀里,闭上眼睛。
灵台寺钟声依旧,诵经超度声穿透飘飘大雪传达到后山,清寂空灵。
这一日,容景和云浅月选择了这样的方式在血染皇城,逼宫夺位,皇子一死一入狱,皇帝驾崩,举国节哀等一系列的大事中什么也不管什么也不理地过了自己的成人之礼。
漫天大雪下了整整半日又一夜,第二日清晨,大雪依然未停。
云浅月醒来,见容景正睁着眼睛看着他,她眨眨眼睛,在他怀里拱了拱,语气黏黏地问道:“什么时辰了?”
“辰时了!”容景清润的声音微微暗哑。
“外面依然下着雪?”云浅月又问。
“嗯!”容景点头。
“帝王驾崩,都该做什么?”云浅月又问。
“宣读遗诏,新帝即位,给大行皇帝大殓装棺,之后皇室所有人守灵三日,斋戒七日。由钦天监择吉日吉时发丧。发丧之后,筹备新皇登基大典,各国来贺。”容景道。
云浅月蹙眉,“老皇帝突然而死,能有遗诏?”
“自然有,他早已经知道自己不久于世,又怎么会没有遗诏?”容景道。
云浅月默然,不再说话。
“起吧!我们回京。”容景看了她一眼,低声道。
云浅月点点头,从容景怀里退出身子,这才发现她未着寸缕,她的脸红了红,但并没说话,伸手拿过衣服往身上穿。
容景好笑地看了她一眼,披衣起身。
二人打点妥当,出了房门,入眼处天地一片白茫茫,地上的积雪一夜之间又加深了一尺。院子中间早已经被人扫出了一条道,但簌簌飘落的雪花很快就覆盖上一层雪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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