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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粮布

夷陵，梁府大厅。
蔡华，坐在大厅中，慢慢喝着梁府下人端来的上品好茶，不过越喝，心中的味却越不对。如果不是逼不得已，自己又何必拉下这个脸面跑来梁府？他双目无光，后脑勺靠着椅背，都说夷陵是我们七大氏族的，都说我们夷陵七族风光无限，但有谁知道我们的苦楚？这些天，刘和的动静大了些，还让不让人活了，真相来个鱼死网破不成？

先是拿下了城防营，和衙门，又带人去抄了衙役们的家，又四处买粮，这些都不要紧，甚至，就算是李幕打着蔡氏的旗号募粮，我蔡华也都没说什么，甚至也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你为什么一定要募兵？难道真的要来个鱼死网破？

喝不下，索性就不喝了。他叹了口气，将手中茶杯放下，朝梁布说道：“老二，这些天的事，你也知道了，说说怎么办吧？”

梁布瞧了那蔡华一眼，也放下手中茶杯，双唇含着一张茶叶，慢慢的嚼着，片刻，又眯起双眼，只听“咕咕”的声音从他嘴中发出，也不知道想些什么。半天才说道：“能怎么办？上边不是还没消息下来么？”

真是不见兔子不撒鹰，蔡华无奈，只能从从衣袖中拿出一张布卷，递给梁布，神情有些失落地说道：“老二，我也不诓你，这是我们这边下来的。”

这老狐狸，也有束手的一天，梁布呵呵一笑，展开布卷，仔细的盯了一会，笑声戛然而止。许久才听他叹了口气，之后又见他闭着双眼。

蔡华也不知道那梁布想些什么，等了片刻，依旧不见他回话，心中有些着急。他瞧了那梁布一眼，暗暗皱眉，忽然烦躁起来，就再也忍不住朝那梁布说道：“我说老二，你可别这样，你一闭眼，我就着急，不管怎么说这事，我总没个底，最近睡不好，感觉有个不好的预感，算等不及了。如果真照上面的做，恐怕最后连骨头都不剩。”他叹了口气：“说句诛心的话，这些年，特别是那个要成为刘大头的小舅子之后，就慢慢和我们夷陵蔡家疏远了，靠上边，怕也是靠不住了。”

好家伙，这话也敢说，难道你能反了不成。梁布睁开双眼，心中一阵蔑视，点头说道：“你那边是靠不住了不过，不是还有我们这边吗？不若你让你们那边四个一起投了我们这边算了。”

“你们那边有消息了？”蔡华一阵欢喜，说道：“拿来给我看看。”

梁布抿了口茶，双手不懂的磕碰这茶杯和茶盖。他说道：“昨天才派的人，早上的时候，那人回来却没带任何消息。”

咯噔

蔡华的心，一下子悬了起来，低声问道：“那老二，你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老爷”一家奴走了进来，瞧了一眼蔡华，又看向梁布说道。

梁布点点头，示意他说下去。

那家奴说道：“门外有一叫蒯礼的人求见，说是从江陵过来的。”

蔡华一喜，站了起来，说：“快，快让他”没说完，看向梁布微微一笑。

用得着这么失态么？亏还是七大氏族之首，丢人现眼，比他那贱人老弟差多了。

梁布也不理会他，说道：“就照蔡老爷说的，带他进来吧！”

这时代，贫苦百姓们吃的是自家种的粮，穿的是自家织的布，而有钱人那几乎是不会穿布衣的，而穿丝绸。再加上夷陵城本身就不大，所以就没有买布的地方了，就算有也不会很多。

但是刘和一下子就要采购一千五百多件衣服的量，这就有些为难人了。

三国也不像自己想的那么简单。从李幕口中得知这个事实，刘和又是一阵无奈，他想了想，又问道：“夷陵没有，那襄阳呢？襄阳总该有吧？”

李幕回道：“襄阳有，不过要贵了许多，而且一路到襄阳，虽然距离不长，但是途中多山，道路崎岖，且山贼也多，属下不建议去襄阳。”

想起了从襄阳回夷陵时遇到山贼这事，倒也知道李幕说的是事实。他点了点头，算是默认，打量着李幕，问道：“那你说哪里还有？”

“江陵”李幕说了两个字，瞥了一眼刘和，见他没有说话，暗暗放心，才继续说道，“从夷陵可以走水路抵达江陵，此乃其一。其二是江陵乃荆州最为富庶的城郡，大户人家很多，家奴家臣更多，他们穿不起丝绸，也不会自家织布做衣，是以布匹需求和供给都很大。”

刘和忍不住高看了一眼李幕，这人还真有点用，不是纯粹混饭吃的。他捏了捏下巴，想了一会才说道：“那好，就去江陵买了，不过却不能一下子买那么多恩能做八百套长衣长裤就行。”

当然这八百套算是发给一二纵队的。至于新兵的军服，他另有打算。毕竟以后还要招募很多士兵，不可能样样都买，他也没那么多钱。

李幕捏了捏手指，过了一会才说道：“八百套么？那大概要七十匹吧，这样倒不是很多，在夷陵收收倒是能收上来，就是不知道将军是要买什么颜色的布料。如果是一般的，样式杂点的，还真能收到。”

刘和摇摇头：“这个就算了，去江陵置办吧！反正县衙内吃干饭的人也多，不跑跑腿怎么行？”

听刘和这么一说，底下几人个个胆颤，但见那李幕也不以为意，问道：“属下何时动身？”

这人倒是挺积极的。刘和瞧了李幕一眼，微微一笑，又扫视其余几人，暗暗摇头，说道：“这事情，你就不用操心了，还有其他事要你去办。”

说罢，便让李幕坐下，将目光看向黄斐几人，问道：“你们有谁愿意去办这件事情吗？”

几人相视看了彼此一眼，虽然都想好好表现自己，但是也不能得罪了别人，所以一时难以得出回答，最后都说，“小人们没意见，听从将军安排。”

几人如此反应，却出乎刘和的意料，不过刘和很满意他们的表现。心念道：本来以为你们有多团结咧，却想不到，各个都如此自私自利，不过这也好，不怕你们自私，就怕你们抱团。

他暗暗一乐，看着他们几个，又说：“我是不会指派的，你们认为谁有把握就去，现在给你们一刻钟时间考虑，待会我要结果。”

但见那几人的目光转了转，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刘和也懒得去管，他闭目养了一会的神，又喝了口茶，见那几人依旧没动静，这才向那黄斐问道：“你的事情办的怎样了？”

黄斐回答说，“还行。”

“什么叫还行？”刘和朝他瞪了一眼，“到底是行还是不行！”

那黄斐被刘和这么一瞪，额头立时冷汗直冒，却也不知道他在想写什么又怕些什么。不过他反应倒是极快，但见他瞬间的功夫就已改口道：“已经买了一千石了，现在还没有运到仓库，不过剩下却是买不到了。”

说完，他双眼朝刘和偷偷瞄了一眼，见刘和神色温和，却没发火的迹象，这才扶起双手擦去额头上的汗，舒了口气。但心下却极不平静，他不断告诉自己说：这个凶神真是要，以后定要小心点，小心点。

刘和蔑视的一笑，已将他的动作尽收眼底。他说：“以后回话别太圆滑，什么还行，还好这些我不爱听，做人和做事一眼，在我这，不兴这套。”

黄斐扑通跪倒在地，连说：“将军恕罪，小的也不想，只是一时改不了。”

刘和平静的说了一声：“既然改不了，那就不用改了。”

不改？不改？诶哟我的吗啊。黄斐一听这话，心下胆，猛朝刘和磕头求饶道：“将军饶命，小的定改，一定改。”

刘和扫视了剩下几个曹吏，那几人眼神中有几分幸灾乐祸，但更多的恐惧。

唇亡齿寒，黄斐死了，下一个会是谁？

我何时说过要他的命？他笑了笑，又是一阵无奈。他对黄斐说道：“起来吧！”

起来？起来好让你杀我？就是死老子也不起。黄斐再次偷偷的瞧了刘和一眼，又立即低下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见他说道：“将军放过小人的性命，小的就起。”

这人虽然无赖，但确实个活宝，说不定以后有大用。

刘和仔细打量着他，真不愧是小眼睛大眼袋，果真猥琐。他心中一乐，佯怒道：“再不起来，我就让人将你拉出去砍了！”

砍了？不砍，不砍

“小的起小的起，”黄斐跳了起来，配合着他的身形，很是滑稽、猥琐。

几人憋着不敢发笑，刘和却忍不住笑了。他说道：“有其他的事情要你去做，你的性子也不用改，不过记住，永远不要对我搞这套。”

黄斐得令，也不闹了，小心翼翼的站在一旁。

刘和从怀中摸出十两银子，丢给他说道：“粮食的事情，你干的不错，这十两银子，就是给你的赏赐，好好干！”

黄斐欢喜的接过银子，拿着在其余几个功曹面前溜了一圈，背着刘和，眯起眼，作吹口哨壮，一脸得意。又转身，眼角偷偷朝刘和一撇，这才安心站回原处。

这人

刘和神情复杂地看着他，摇了摇头。说道：“还有件事情要你去办。”

黄斐收好银子，朝刘和恭敬的说道：“将军有什么事，小的定会竭尽全力办好。”

或许，他们其实也很容易满足。刘和微微一笑，说道：“我想让你去负责招募乡妇，要回织布缝衣的。后天傍晚前募好。可有把握？”

黄斐点头说：“小的一定会尽力做好。”双目一转，又问：“粮食的事情呢？”

“粮食的事情，你就先放下几天”，说着，刘和将目光看向剩下五个曹吏，问道：“你们还有谁能买到粮食吗？”

其中有一人说道：“小人有办法。”

刘和“哦”了一声，将目光投向他，那人大概也有三四十岁了，应该是几人中年纪最大的，长得偏瘦，一双眼珠贼溜溜的，在不停地打转，到有点像只老鼠，却是一脸的刻薄相。

一时想不起他的姓名，好像外号叫什么老鼠来着，他倒是忘了，也不再想，直接道：“你叫什么来着？”

那人低着头，恭敬的回道：“小人姓蔡的，叫蔡业，是曹曹史。”

“原来是你，我记起来了。”刘和焕然大悟，这人外号就是“踩老鼠”，第一次听到这个外号，还笑了好久来着。他问道，“你真的有信心可以弄到粮食？怎么弄的？”

蔡业点头，回说：“小的和蔡氏族长蔡华是同胞兄弟。不过小的是奴出，而蔡华是嫡出。”

原来两人感情好，而蔡业常常受到蔡华的排挤，甚至连族里的地位都没有了，好在上任那个叫蔡什么东西族长去世的时候，给了蔡业一定的权利，不过不大。

刘和点头，“那粮食的事情就交给你，不过，我手里的钱还有一些，你还有办法多弄点吗？”

蔡业说：“不行了，一千石已经是小人的最高限度了，而且时间要久点，不能一次性弄到。”

刘和想了想，反正自己也不急着要粮了。他说：“一个月时间够吗？如果超过一个月，也就没必要浪费时间去谋划这件事情了。”

蔡业说，只要十天就够了，刘和说了声“好”，然后让他明天开始筹划这件事情，说，“做好了有赏。”蔡业得令，站到一旁。

刘和又看向剩下的四个曹吏，问道：“想好了没？你们到底谁要去？”几人这下倒是没有相互打量了，全都跪倒在地说：“小的愿去。”

都去？不行，自己这两天要去军营，县衙中肯定要留一个人才行，要不就没人主持。

他在几人身上扫视了一眼，目光盯在了这个肥头大耳，身形矮胖，像冬瓜的周炳身上。

他对这个五官掾的印象倒是挺深，上次就是他将七大氏族的一些内幕消息透露出来的，这人比较信得过。

刘和点点头，对周炳说道：“恩，你是五官掾周炳是吧！你就不用去了。以后县衙就留你处理一些鸡皮蒜苗的事情，可愿意？”

周炳说道：“愿意，愿意。”刘和让他起来，问道：“知道为什么让你留下来不？”周炳说不知道。

刘和解析道：“不是因为你能力够强，而是我觉得你上次表现好，对我够忠心。所以希望你能好好把握这个机会。”

说着，他看向其他几人，也不管其余几人是嫉妒或羡慕又或是失落，只道：“你们也听着，只要你们够忠心，我就不会亏待你们！”几人连说一定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