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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野心家、阴谋家

一路上果然不见人踪，道路两旁野花烂漫，一直到总部的大门口，才看见守卫的大兵，手里操着磁人专用的类似冲锋枪的家伙，有吉普开路，欧阳清音的座驾直接开进去。
进去之后，风景焕然一新。跟外面的自然风光不同，进了总部的大门之后，看到的一切都是人工种植的，绿树花圃草地，都有工作人员在护理。林昊农民出身，对植物花卉特别地感兴趣，他稍加注意，便发现这里无论是树木，还是青草，生长情况都比外面要好。

欧阳清音告诉他：“这是因为植物的生长也会受到磁场的影响。在总部，我们利用先进的科学设备，将整个空间的磁场调整到最佳状态。”

林昊对眼前的一切，都很有新鲜感，坐在副驾驶位上，不停地东张西望。

往前驶了不到两千米，世爵C8停在了一栋古朴的宅子前面。而开路的士兵，跟欧阳清音打过招呼之后，调转车头离开。

眼前这种只有在古装剧中才能看到的建筑，竟然会出现在清羽战士的总部，林昊有点小意外，其实天炎帝国的文化源远流长，古时候的劳动人民，创造过无比灿烂的文化，令后人骄傲，建筑只是其一。

林昊下车之后，跟着欧阳清音往前走。

门口的守卫当然知道欧阳清音的来头，急忙敬礼。他敬礼的时候，身体站得笔挺，动作利落，很恭敬很标准。欧阳清音赞道：“辛苦了。”

那守卫承蒙欧阳清音一赞，大声说：“一点都不辛苦。”

两人进去之后，是一进颇见面积的院子，有假山，有池塘，有喷泉，周围所种全都是江南植物，桃树、垂柳、荷花……时间正是盛夏，塘边垂柳依依，塘中莲花映日，美不胜收，还有几只蝴蝶在院子里翩翩起舞。

林昊并不是来写生的，忍着伤痛紧跟着欧阳清音的步伐，穿过院子，穿过一条狭长的甬道，来到一间大厅里。

大厅里，一位身穿唐装的白发老者正在挥毫，一个有力的收势动作，搁笔，拿起纸张，自赞道：“嗯，不错，真不错。”

欧阳清音笑道：“卿伯果然好兴致。”看他所写，竟是“雄霸天下”四个大字，接着赞道：“何止不错，就算柳公权复生，也不见得能写出这样的柳体字。”

柳公权的柳体字，因注重骨力，有“柳骨”之称，别具一格。事实上，柳公权在书法史上的地位极高，对后世的影响也极为深远。

老者便是卿峰，让林昊意外的是，身为总部总指挥官的卿峰，竟然是位骨瘦如柴的老者，面容倒还好，慈祥，和蔼，有点笑弥勒的味道。

他那花白的头发很短，额上已有皱纹，不过仍是一副神清气爽的样子。

看到他们俩，卿峰说：“欧阳侄女，你怎么来了？还带了男朋友一起来看我。”

欧阳清音一点都不生气，笑着说：“他是林昊，不是我男朋友，他考核的时候表现突出，我知道卿伯您爱才，这才急着带他来给您看看。”

卿峰当然知道林昊是谁，听她这样说笑容不改，他说：“我早就想见见这位出类拔萃的年轻人。”

他说着，轻轻地拍拍林昊的肩膀。卿峰个子不高，甚至可以说有点矮，林昊比他高出一个脑袋，他要拍林昊的肩膀，看上去总觉得别扭。在外人看来，卿峰已经呈现出老态，行动迟缓，目光也略显呆滞，当然，这仅仅只是外人的看法而已。

林昊跟他打招呼，同样称他“卿伯”，因为欧阳清音的职位比他要同，当然不能称他“卿官”，只能顺便套个近乎。

卿峰招呼两人坐下，便亲自去冲茶。趁他转身，欧阳清音瞥一眼桌上的“雄霸天下”四个柳体字，暗骂，都一只脚踏进棺材里了，还做这种春秋美梦。

两人不交一言，林昊能猜得到她的想法，林昊心想，练书法不过是修心养性，人家只是写着玩玩而已，犯得着那么大反应吗？远的不说，网文里面还有《雄霸天下》这部小说呢。

很快，卿峰提着茶壶过来，茶壶是上等的宜兴紫砂壶，他坐下之后，欧阳清音便道：“卿伯，我来替您斟茶。”说着，想要接过茶壶。

卿峰拍退她的手，说：“呃，还是让我们老头子来吧。很多事情，你们年轻人是不懂的。就说斟茶吧，斟茶只斟七分便行了，意思是‘七分茶三分情’，若是斟得太满，反而不便于举杯啜饮。”

欧阳清音听出了他弦外之音，说：“可你们老一辈的战士，一辈子为国劬劳，总得退下来歇歇嘛，有些无关紧要的琐事还是让我们年轻人来做吧。”

卿峰听她所答，知道这丫头厉害，已经听出了自己的潜台词，在她面前也不敢太着痕迹，他说：“不错不错，奋战了一辈子，也该享享清福了，喝喝后辈所斟的茶水，也是应该的。”

说着，将茶壶转交到欧阳清音手中。欧阳清音接过，斟茶，动作熟稔，优雅。

又是喝茶，在秦春那里学到了“从来佳茗似佳人”的心得（只不过那是通俗版的），林昊大致懂了些，千万别再当矿泉水那样喝了，喝完之后，也别再说“能不能再来一杯？”之类的混话。这一回，他似模似样地，慢慢地品，品过之后，一副回味无穷的样子。

茶是朋友捎来的特级西湖龙井，林昊这回算是品出了一点明堂，龙井独特的甘味，很容易品出来的。

三人一边饮茶，一边闲聊，聊到最后，起了点小争执。

卿峰说：“林昊的资质确实极佳，如果把他交给我，由我亲自训练他，那么他一定会早日成材。”

欧阳清音说：“训练新人那是很废脑筋的事情，卿伯您刚才还说过，该享享清福了，还是别太操劳了，训练林昊，就由我亲自来做。”

卿峰说：“那怎么行呢？以你的身份，亲自训练林昊，对别的新人很不公平的。要不，交给霍秘书去做。霍秘书是全面型人才，而且经验丰富，林昊跟他，错不了。”

霍秘书就是霍震风，前文说过，他的职务是总指挥官秘书，也是卿峰最为得力的手下。

欧阳清音当然明白卿峰的小算盘，交给霍震风跟交给他自己有什么分别？碍于情面，拒绝的话不能说得太露骨，她想了想，说：“卿伯，我们都是为了林昊，说不定林昊本人根本不领情呢，不如让他自己选择跟谁。”

说着，放下茶杯，看着林昊。

林昊大致明白了眼前的局势，此时无论选择哪一方，都会得罪另一方，这对于一个还没有入门的新人来说，是件很危险的事情。

林昊清清嗓子，说：“两位，你们就当我是一名普通的新人，让我跟别的战友一样吧，我不想搞什么特权。”

欧阳清音跟卿峰对视一眼，彼此均想，这样也好，我拉不到的人，你也别想拉到。卿峰打个哈哈，说：“林昊，你要努力，卿伯会看好你的。”

欧阳清音知道卿峰一定不会死心，最近这几年以来，稍微有点潜质的新人，发展到最后，都成了卿峰的人，这是很可怕的事情。欧阳清音对此十分忧心，她在这个团队里的地位很特殊，两者可以说是血脉相连，若是团队垮了，她也不想再活下去。

看来，林昊将很难摆脱卿峰的掌控，林昊听卿峰说要看好他，敷衍着说：“我一定会好好努力，绝不辜负您老人家的期望。”

卿峰笑着说：“好！我果然没看错人！年轻人最重要的是识时务，其实世间很多事情，都有一定的规律，我们做事，要顺着事情的发展规律走，这样子才不会碰得灰头土脸，你比别的年轻人强多喽，林昊。”

林昊当然知道自己的斤两，当不起对方这样的夸奖，卿峰的话其实是对欧阳清音说的，话里有话。

欧阳清音说：“卿伯的教导，我们永远都不会忘记，只是世间的事情，总会呈现出很多的假象，有时候你认为掌握了它的发展规律，事实却恰恰相反，你掌握的其实只是假象。我爸爸说过，为人处事，最重要的是做好自己的本份。就拿我们‘清羽战士’来说吧，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岗位，所有人，所有的岗位加起来，其实可以组成一个十分精密的布局，只要每个人都做好了自己的本份，整个布局就有了保障。怕就怕有些人野心勃勃不甘心呆在自己的岗位上，跳出来耍花样。这样的人到头来终将害人害己。”

卿峰听完，笑着说：“扯得太远了，我的乖侄女，喝茶。”

无论是政治家，还是野心家，演绎到极致的时候，至少会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你绝对看不出他的喜怒哀乐。

他们都是地球上最善于隐藏的动物。

无论是林昊，还是欧阳清音，都深深地感到阵阵凉意，眼前坐着的这位和言悦色的老人，城俯之深深不可测，欧阳清音的话是个人都能听明白，可他却能丝毫不为所动。

如果不幸跟他交手，那将是一位极难对付的敌人。

眼前的形势其实比强敌环伺还要艰险得多，跟高手过招，千万不能乱，一乱就落了下乘，欧阳清音强压心中的激愤，笑道：“卿伯，打扰您这么久，我们也该走了。”

卿峰说：“好吧，有空常来陪陪我这个老头子，陪我喝喝茶，写写字。不过，对你们年轻人来说，这可是非常枯燥的一件事情。”

欧阳清音说：“会的，会的。”

等卿峰的目光看过来，林昊也说：“我也会的。”

两人这便按原路离开，出了这栋古朴的宅子，欧阳清音的脸迅速沉了下来，很明显，刚才的气氛并不是她想要的，她很窒息。

林昊一路跟着她，直到上车，欧阳清音才说：“这只老狐狸，实在厉害，我根本看不出他情绪的变化，有时候，我真怀疑他戴了人皮面具。”

林昊说：“要去哪里？快点开车吧，能让你看出来，那还有得混吗？其实你也不差，十几岁的人，能有刚才的表现，已经挺棒的了。”

欧阳清音说：“这里是卿峰的居所，再往前五公里才是总部报到的地方，也是新人培训的地方。林昊，过了今天，你就要过新生活了。”

林昊想说，其实我最想过的并不是新生活，而是性生活。当然，这话要是说出来，准会挨揍。

世爵C8平稳前进，五公里对它来说，只是几分钟的事情，一路的建筑都是复古型的，越往前，海风越大，很快，抵达目的地。

新的生活，就从这里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