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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困局

梁淑萍最终放弃了竞拍，但脸上看不到失落和沮丧，整个人仍旧是冷冷的。当拍卖师一锤定音的时候，场上只有稀稀落落的掌声响起，因为所有人都晓得石纵横只能算是惨胜，2000万仅购得华业35%的股权，整整溢价了接近一倍，要是以这样的估价计算，华业的整体估值要窜到将近6000万，事实上华业的资产评估只有3500万。
“你拿到35%的股权也没有用，我手里有相同的股份，华业不会给你吞掉。”梁淑萍面无表情地说道，她的声音清雅淡定，仿佛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只是在对一个陌生人说毫不相干的事情。

梁淑萍身边不远的几个刚才还拍击手掌应和着给石纵横捧场的人都不约而同地忘记了继续鼓掌，手就停在半空中，睁大了眼睛看着这个站在那里直指华业股权尚未给石纵横完全掌握的女人，似乎还没有从刚才紧张刺激的拍卖过程中清醒过来。黄斌用胳膊肘捅了捅夏海，幸灾乐祸的说道“我就说这个女人不简单，她诚心就是来搅局的，给她这么一闹，石纵横少说也多掏了500万出来，要说这里面还有我的功劳呢，我要是不喊那1800万的一嗓子，石纵横或许还狠不下心继续把价钱扛下去。”

在黄斌看来华业35%的股权最多也就值1500万，即便石纵横和梁淑萍在1800万的关口都选择退让，康牧的损失也不大，因为禽流感假疫苗的事农业部暂停了生物制品监察所全部的疫苗审批项目正在内部整顿，将来审批条件必然更加严格，华业手里现有的几种的疫苗批号以及他们占有的市场能算作奇货可居，可以在将来的市场竞争中发挥优势。

“恐怕不好说，石纵横什么时候吃过亏。”夏海摇了摇头说道，“华业的股权结构明眼人都能看出是戴军给自己留了后手，石纵横这些年将春城生物制品所掏空，手段虽然卑劣，可算盘打得叮当响，怎么可能轻易的给人算计。”

董绪佳也觉得夏海说的有道理，石纵横即便再财大气粗，也不可能因为和一个女人较劲而枉顾自己的商业利益，要真是这样他也就不是石纵横了。

石纵横当然还是那个不择手段将自己利益最大化的石纵横，面对梁淑萍的诘责，他冷然一笑“我石纵横看中的东西又岂容他人染指，告诉你好叫你死了这份心，在拍卖之前我已经和春城生物制品所签订了股权转让协议，他们手里30%的华业股权被纵横集团以1000万的价格收购，华业从今天开始了就不存在了，改名纵横畜牧生物科技。”

以1000万收购春城生物制品所手里华业30%的股份，石纵横半点亏都没吃到，加上这边投入的2000万，一举将华业擒于手中，整体的溢价率才30%多。在场的人都会算这笔帐，除了惊叹于石纵横的手段，就是质疑春城生物制品厂为何会将一只会下蛋的鸡给卖掉，还卖得这样便宜，其中是否有不可告人的内幕交易。

梁淑萍整个人都石化当场，用手扶着椅背摇摇欲坠，石纵横也不理众人惊诧的表情，带着他的一众手下离开拍卖大厅，依如他来时轰动，没有人能阻止这条大鳄进入兽用疫苗市场，就像没有人能阻止他前进的脚步，除非石纵横停下来，否则他不会给任何人反击的机会，梁淑萍如是，董绪佳亦然。

曲终人散，拍拍大厅里剩下的人寥寥无几，梁淑萍站在那里没有动，似乎不甘就这样给石纵横打入深渊，接下来通过追加投资稀释她的股份，最终让她和她的家人彻底失去华业。

看着梁淑萍孤寂的身影，夏海生出恻隐之心，这个失去了丈夫又失去了华业控股权的女人，她的人生注定会郁郁寡欢，并且随着这次拍卖的结束逐渐被人淡忘，多少年后或许作为谈资偶尔给人提起，说她自不量力，说她命运多桀。

董绪佳又何尝不是，华业本来就有疫苗和康牧重叠，若是不能控股华业整合有效资源，就可能面临更危险的对手，所以她才殚精竭虑的谋划突围之路。和华翰投资的融资谈判，乃至今天两次举起拍卖号牌，董绪佳不单是为了狙击纵横集团，更多地是为了给康牧打开一片天地。现在看来之前的充分准备都变成无力的挣扎，给石纵横生生的碾碎。

康牧要想生存下去，必须脱离现在改名叫做纵横畜牧生物科技的同业竞争，这意味着康牧要有自己的拳头产品，要有自己的淘金利器。道理是这个道理，可纵观康牧现在的产品结构，董绪佳连一点底气都没，手里拿着破铜烂铁让她如何面对披着铠甲气势汹汹而来的纵横。

董绪佳把目光转向夏海，如今能扭转局势的也只有夏海手里的小鹅瘟项目了，按照初步的预算，小鹅瘟血清一旦得到生产批号，单在松江一省的利润就不会低于500万，放至全国年销量破亿也不是不可能，当然这需要市场培育，需要宣传，需要营销，但最基本的前提是夏海拿出小鹅瘟的种毒，获得生产批号。

给董绪佳用期望的眼神看着，夏海浑身都不自在，总觉得像深闺怨妇在打望情郎。夏海加快脚步走出拍卖大厅，结果给黄斌追上嘲弄道“兄弟，你肩上的担子重了，你看董总的眼神，我估计着你要能把小鹅瘟这个项目完成，便是让她以身相许也在所不惜。”

让董绪佳以身相许是一个十分诱人的想法，夏海甚至能想像到这个成熟的少妇玉体横陈时是怎样的令人血脉怒张，但这种美好的幻想即刻被董雅娜无情的给击碎，夏海和黄斌每人都挨了一脚“少打我姑姑的主意，真是无耻！”

“冤枉啊，是他说的，我又没说什么！”夏海哀鸣道。

“没说不等于没想，你看你色迷迷的眼神，一看就知道的没安好心。”董雅娜作势还要再踢，夏海抓住黄斌推到身前，嚷嚷道“你踢他好了，这小子最犯贱，踢上十脚都不会嫌疼。”果然黄斌不断的点头，大有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慷慨赴死的无畏精神。

董绪佳没心情和几个年轻人耍闹，把夏海拉到一旁问道“你那边怎么样了，要什么时候才能分离到纯化的病毒。”

“试验进展很慢，能使用的方法我都使用了，病毒的颗粒太小，常规方法无法纯化。”提起试验夏海愁眉苦脸，程昱最初分离到的小鹅瘟病毒由于长时间的不规范操作已经和其他水禽病毒混合在一起，病毒本身的质量就极小一旦给混在一起，就很难再分离纯化，事实上试验已经走进死路。

“实在不行就先用英国进口的毒株吧，总要先应付过眼前的难关。”要不是形势紧迫董绪佳也不会建议夏海冒用国外的毒株，这在学术上绝对是犯了大戒的，和学术造假没什么区别。

夏海无奈的摇了摇头，姜维国给他留下英国毒株因为长期的保存环境不当，事实上很难再复苏了，姜维国曾经尝试过但都失败了，如今手里只剩下两瓶，希望也是渺茫。要是这两瓶用完了还没能将病毒复壮，试验便没有再继续下去的意义，所谓的天使基金都将成为镜花水月。

“总要试一试，求你了！”董绪佳恳求道，她晓得自己这样的要求实际上是等于让夏海彻底放弃原则，去侵占别人的科研成果，与小偷无异，一旦给揭穿再无法于学术界立足。这种要求近似于无理，可董绪佳也实在是给逼急了，华翰2000万的融资只能解决设备改造和标准化生产车间的扩建，没有自己的拳头产品，康牧的困局依旧无法摆脱，她现在都寄希望于夏海身上了。

“要是用于科研没问题，但是以此作为种毒进行商业开发我做不到，对不起！”夏海扭过头不忍看董绪佳失落的表情，但每个人都有底线，夏海的底线是做一个正直的人，不给自己的人生留下污点。

“要怎样你才能答应！”董绪佳咬着嘴唇艰难的说道，面部表情苦楚凄怨，给逼到绝路上的人会不顾一切的抓住最后救命的稻草，董绪佳将心血全都倾注在康牧上，为了康牧她甚至不惜以自身为筹码。

“你当我是什么人！”夏海给彻底激怒，他对董绪佳有好感不假，熟妇的诱人身姿是少男最大的杀手，征服的**会让每个男人热血沸腾，但盗亦有道，通过不正当的手段窃取别人的科研成果，并以此要挟将一个女人推上床，夏海不屑于使用这种卑劣无耻的手段，所以拂袖而去。

黄斌和董雅娜站在一旁不晓得两个人说了什么会突然闹僵，看着夏海穿过人行道在对面的街角拦住出租车扬长而去，董绪佳站在那里泪眼婆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