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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先礼后兵

吕林自然是来兴师问罪的。并且面对负责接待的永安县公安局政委隋志刚，姿态高傲的连话都懒得说，倒是董雅娜这一路上了解到她的家世和背景，心中笃定的应付眼前的场面。
“夏海是我们的朋友，对他的为人我们很清楚，对于永安县公安局对他的指控，和非法拘禁十分愤怒，我们要求立即将夏海和董绪佳放出来，并赔礼道歉。”早在来永安的路上，三个女孩对此次营救行动就各有分工，董雅娜一番言辞更是经过反复润色和修饰，颇有扯虎皮唱大戏的意味。

“董小姐，我们局长不在，你看，我是政委不假但不负责具体业务工作，不清楚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实在做不得主，你看，要不等我们领导回来再商量？”隋志刚脸上陪着笑容，心里却将李翔的祖宗八代都问候了，怎么好事轮不到自己，却来伺候三个姑奶奶。

“我不管你们局长在不在，人我提走，一刻也不能耽误。至于赔礼道歉，让你们局长到春城去，我没时间等他。”吕林话语简短但掷地有声，颇有盖棺定论的意味，容不得对方有丝毫质疑。

“这个不好办，也不符合程序，要是领导怪罪下来……”隋志刚还想解释，一旁的董雅娜早蓄势待发，根本不给他任何辩解拖延的机会。

“怎么算符合程序，是给你们市局的陈局长打电话，还是省厅的李厅长，告诉他们你们永安县公安局颠倒黑白，栽赃陷害，还是说将我们也给你抓进去，一同受审。”董雅娜话音尖厉，意思也直白，竟然就是一副不怕把事情闹大的姿态。

三个女孩面容清丽，除了一身戎装的吕林，另外两个单看衣着举止就晓得是世家权宦的子女，此时耍起蛮来，气场强大得连隋志刚这样的老江湖都有些喘不过气，周围闻声赶来的数人更是惊愕的连声都不敢吭，就看着平日端着架子，拿腔作调的政委保持着僵硬的笑容，任由三个女孩在永安县公安局搬出强硬的后台，誓不罢休。

在执行公安任务和相关业务方面，武警部队只接受省级武警总队指挥，但为了确保在必要时候能让地方政府以及公安机关调得动、用得上，省公安厅厅长一直都是挂着省武警总队政委的职衔。

能将武警内卫部队的2号车置于掌控的人物，和省公安厅的关系自然深厚，这是傻子都能想明白的事，至于市局局长，既然人家连姓氏都叫得出来，那也是可以直接对话层面。

隋志刚这些年在政委的位置早就练历了一双火眼，眼看局势不受控制，连忙给一旁的刑侦科科长宋岩使眼色，这个案子可是他负责的，自己平白无故的受这等奚落和质问岂不是无妄之灾。可惜宋岩却没有半点帮他分担的意思，任由势态继续发展。

“怎么会，我们公安局办案向来都是凭证据的，我想这里面一定有误会，宋科长，这个案子是你负责，你来解释给董小姐听。”隋志刚可不管宋岩打得什么算盘，他这时候急于脱身，想把烫手的山芋给甩掉。

宋岩之前站在旁边一直没吭声，别看人家小姑娘只是一个上尉，在这个年纪就有上尉警衔的要说身后没背景才是笑话，而且那气势以宋岩多年来的经验判断，一定是见过血的，可不是一般人就能装得来的。

吕林不想给继续搪塞推诿的下去，她处理事情的方式一向简单，先礼后兵。直截了当的问道，“你们局长办公室在哪里？”

“我们局长，……”宋岩被隋志刚给硬拽过来，正犯愁如何答对三个难缠的女孩，就给吕林突然问住，眼神瞟向二楼东侧的角落，明显是在放水。

吕林是什么人物，总部首长身边行走，连省武警总队队长都头疼的骠悍角色，他老子又是省公安厅的副厅长，整个松江省还没几个害怕的人，也不管周围人如何反应，带着陶莹和董雅娜径直向二楼走去。

隋志刚想出言阻止，却被宋岩抓住衣角，轻轻的摇了摇头，两个人距离近，这些细微的动作其他人都没有察觉到，彼此眼神一对，多年来的默契顿时释然，事情是李翔惹的，他俩何须妄作小人。

此时的李翔正在给县长齐仲强拨电话，但一直占线，急得他直冒冷汗。都什么节骨眼了，电话还说个没完，好像足有一个世纪那么久电话才终于拨通，“齐县长，事情脱离我们控制了……”等李翔战战兢兢的把事情说完，电话的另一端许久没有回声。

“齐县长，齐县长你在么？”李翔最怕的就是这个时候给当作弃子被无情的抛弃掉，因为局势已经完全不是他能掌握的了。最初他接到齐仲强指示的时候，也曾犹豫过，倒不是捏造证据，诬陷好人受到良心谴责，而是担心如此拙劣的手法会导致东窗事发而无法收场。

直到戴军找上门，并向李翔保证对方没有深厚的背景，己方也不会揪着不放，只是要把两个人关起来和外界隔离一段时间，等疫情处理妥当，再以证据不足为由放了，不会惹什么麻烦，李翔这才答应，并且收了戴军5万元的贿赂。

可这时候别说是5万元，就是50万元，李翔也不敢碰，事情一旦给省武警总队捅到省公安厅，免职都是小事，说不准还要坐牢，自己辛苦打拼这些年就都算付之东流了。

“慌什么慌，你手里不是有证据么，到哪里都抬不出一个理字，官司打到省厅又能怎么样，你是在执行公务，还怕武警那边来干涉！”齐仲强在电话另一端声嘶力竭的喊道，但仍不能给李翔带来哪怕是一点勇气，因为那些所谓的证据根本就禁不起推敲。

“是，是，我知道了。”李翔颓然的挂断电话，两眼空洞。官司要真是打到省厅，最后倒霉的肯定是自己，至于齐仲强，根本就指望不上他能替自己说话，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把宋岩推出去背这个黑锅。

李翔能想到，宋岩老于世故焉能不给自己留后路，所以任由吕林三人闯进局长办公室，他和隋志刚才满头大汗的“姗姗来迟”。

“废话不想多说，你就说放人不放人。”吕林大步走近李翔的办公桌前，居高临下的看着面前的形貌猥琐的中年男子，眼神中有凛寒之气。

李翔也是官面上行走的人，深得趋利避害的要诀，眼见来者势大，便做起官样文章，从容说道“我们是接到报案才出警的，这件事关系到禽流感这一敏感事件，所以县领导非常重视，指示我们速战速决……”

“那就是不放人了。”吕林森然说道。

“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警察办案是讲究证据的，就我们目前掌握的证据来看，夏海和董绪佳的嫌疑最大。”平日里给全局警员训示讲话，连草稿都不用打的李翔，此时说话都不连贯，让跟进来看“热闹”的下属们大跌眼镜，郑天保更是连肠子都悔青了，甚至跳进松江的心思都有。

“那你什么意思，要讲证据，好啊，你可以告我持枪胁警，冲击政府机关。”说着吕林从腰间拔出手枪，重重的拍在桌上，周围数人脸色巨变。

非有特殊任务，一般武警是不能持枪外出的，李翔刚才还在想是不是有人冒充武警总队的名义，弄个假车牌来唬弄自己，尽管这种可能性甚微，但局势到这一步，已不容他不带有一些不切实际的妄想，可此时不得不连最后的妄想也放弃。因为能带枪出来的除了穷凶极恶的罪犯，就只有总队首长身边的人了，这两种人李翔一个小小的县局局长都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