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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之夜,一系列的现象预示着陕西即将风调雨顺,朱由检一高兴,又将婉儿和胡心雪收拾了一顿,新元的早晨就起的迟了些。
不过,也没关系,在延绥,朱由检既没有长辈需要拜访,也没什么亲朋故旧需要拜访或者接待。
直到辰时快要结束,朱由检才和婉儿、胡心雪才慢悠悠地穿衣起床。
“殿下,早晨还是水饺,你会不会吃腻了?”婉儿的衣服还没穿好,就关心朱由检的早餐。
“现在还不会,今天就吃水饺吧!”朱由检穿好衣服,准备去外间练功,婉儿和胡心雪则去忙碌早膳。
“殿下,知府高大人来拜。”朱由检刚刚打开卧室的房门,亲兵前来向他汇报。
“高大人?这么早?”朱由检心想,难道他不用守岁吗?
“是呀,高大人还带着一个年轻人,名叫李鸿基。”
“那你怎么不早叫醒我?高大人来了有一会了吧?”
“高大人不让叫醒殿下。高大人说,今天是新元,也没什么事,就让殿下睡到自然醒吧!”
“奥,高大人现≡↗,在在哪?”
“在客厅。”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朱由检顾不上练功,直接来到客厅。
客厅的门虚掩着,高迎祥正和一个年轻人喝着茶。
“高大人,早呀!”朱由检推门而入。
“臣高迎祥参见殿下!”高迎祥跪拜在地,来个大礼。
“草民李鸿基参见殿下。”李鸿基随在高迎祥的后面,也是跪拜。
“哈哈,这是家里,不用大礼。”朱由检在李鸿基的身上扫了一眼,“坐吧!”
高迎祥哪敢在信王面前落座?他忸怩作态,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高大人应该知道,我不喜欢这些虚礼,坐吧!”朱由检说完,先在主位上坐下。
高迎祥没法,只得在客位上坐了半个屁股,李鸿基正不知道如何是好,高迎祥拉了他一把,才在高迎祥的下首坐下。
“高大人,延绥的百姓,新元过得怎么样?”
高迎祥向朱由检躬手行礼:“多亏殿下从西安运来粮食,延绥的百姓总算能勉强过个新元,要不是殿下,臣都不知道怎么面对这一乡的百姓。但延绥的百姓还是苦哇……”
“高大人不用担心,熬过了这个春天,陕西会迎来风调雨顺,百姓的生计再也不会如此艰难了。”今天是新元,朱由检不想在这些问题上做文章,“高大人这么早来我这儿,可是有什么事?”
“殿下,臣带着外甥鸿基来给殿下拜个早年。”
“这位就是高大人的外甥李鸿基?”朱由检细细打量起来,方脸阔鼻,额头很高,眼神中隐隐有一股锐气。
“草民李鸿基见过殿下。”李鸿基从座位上起来,再次拜到在地。
“奥,起来吧!”朱由检觉得李鸿基并不像一个二愣子。“你当驿卒多久了?”
“回殿下,草民当驿卒已经三年了。”
“三年?那也不短了。”朱由检似乎自言自语,“那你说说,驿站有什么便利之处?”
“回殿下,驿站可以方便边关文书、军报及时上达天听,朝廷的指示也能及时到达边关。”
“奥。”朱由检思索一会,没发现什么新意,“那依你看,驿站有没有不完善的地方?”
“这……”李鸿基看了一眼高迎祥,高迎祥却自顾端起茶水猛喝。
“不用紧张,今天是在家里。”朱由检也端起茶杯喝水。
“殿下……”李鸿基迟疑了一会,到底忍不住:“驿站虽好,但禁不住文武官员揩油。”
“你说说看,怎么揩油法?”
“驿站本身朝廷为传递讯息而设计,但文武官员常常因私出游,也要住在驿站。据草民估计,朝廷拨给驿站的用费,少的每个月三成,多的每个月六成,都是花在这些官员的私人用费上。”
“……”朱由检点点头,官员揩政府的油,也是大明的潜规则,“如果让你担任驿使,你能禁绝这些事吗?”
“不能。”李鸿基缓缓摇头,“如果草民要禁绝这类揩油的事,这些官员就会联合起来,将草民轰走,换一个能让他们继续揩油的驿使。”
“哈哈,”朱由检大笑,这里鸿基哪是什么二愣子,对人情世故还是蛮内行的嘛!“你家里还有什么人?”
“回殿下,草民的父母均已亡故,家里只有妻子韩氏。”李鸿基发觉朱由检并没有王爷的架子,心中的紧张与恐惧逐渐消退。
“你识字吗?”
“草民幼年上过数年私塾,能识得一些。这几年在驿站登记各种文书,学业也没有落下。”
“好,你在驿站一个月的俸禄是多少银子?”朱由检已经决定挖人了,将李鸿基放在陕西这样的火山口,他实在不放心。
“回殿下,草民一个月半两银子。”李鸿基从高迎祥的嘴里得知朱由检对自己十分赏识,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但朱由检问到这些问题,他隐隐有一种期待。
“那我给你每月一两银子,来为我信王府效力——现在不能给你什么职务,只能当我的幕僚,你可愿意?”
李鸿基一喜,再次拜倒在地:“草民愿意为殿下效犬马之劳。”
“那好,新元之后,你去宁夏办好交接手续,就过来报到。现在也没什么要事,你去西安,监督西安到同州的水泥路建设。你还年轻,他们也许不听你的,你只要将你看到的告诉我就行。”朱由检打算将李鸿基培养成行政官员,历练就是最重要的。
“草民一切听从殿下吩咐。”
“鸿基,你觉得做人,或者做事,什么品质最重要?”
“回殿下,忠贞。”
“忠贞固然重要——忠于主子、忠于大明、忠于百姓,但做人和做事,最重要的是正直。不畏权贵,不事钱财。你可明白?”
“草民谨记殿下教诲!”李鸿基双手抱拳,向朱由检做出承诺。
“哈哈,高大人,这天也快到晌午了,中午就在这吃顿便饭?”
“殿下,臣家中还有些客人,今天是新元,就不打扰殿下了。”
“也好,那我就不留高大人了——不瞒高大人,我到现在还没吃早饭呢!哈哈。”
本来农民的习惯,要过了元宵节,才会下地干活。但朱由检为了赶工期——谁知道什么时候就要回京师;农民渴望酬劳,结果正月初十,水泥大道就恢复了开工。
二月初六,是朱由检的生日,他本来打算带着婉儿和胡心雪去野外兜兜风,但她们觉得外面寒气逼人,还是在家里舒服。
“殿下。”正当朱由检和婉儿她们纠集不清的时候,李鸿基从西安过来,“西安到同州的水泥大道应该已经完工。”
“嗯?什么叫应该?”
“殿下,是这样的,草民离开的时候,还有两天,水泥路才会完工,但草民在路上已经跑了三天。孙大人请示殿下,接下来要先修哪一段?”
“奥。”朱由检想了一会,“这样吧,鸿基,你来负责延安到延绥这段,我亲自去西安。”朱由检要先修西安到凤翔的这一段。
从西安到凤翔,也就是宝鸡,中间隔着渭水。朱由检曾经想过,将凤翔迁到渭水以南,这样水泥大道就不用过河了,但他最终还是放弃了这种想法。水泥大道将来还会越过黄河、长江,江南地区也有大量的河流,必须解决桥梁问题。
修路大军开始在渭河南岸修筑路基,朱由检则带着专门的工匠和一批修路工人,来到凤翔对面的渭水南岸。
凤翔位于渭河的上游和中游交接处,两岸堤坝宽度达到五百米,但现在是枯水期,河面宽度只有十五米。
朱由检大喜,按照后世的经验,建造桥梁时,两座桥墩之间的距离大约二十米,现在河面只有十五米,恰好不用去水底建墩。
工人们加班加点挖取河底的浮泥,与此同时,大量手腕粗的螺纹钢被运到工地。
三月底,二十八个长六米、宽两米的椭圆形桥墩全部完工,但要将这么长的渭河大桥全部铺上水泥路面,依然任重道远。
按照渭河流域的洪水规律,雨季一般在五月就会来临,甚至有四月底就有来临的历史纪录,现在离雨季只有一个多月。一旦进入漫长的雨季,这数米甚至数十米高的空中,就没有办法修建桥面。
朱由检吃住都是在工地,自从来到这儿,他再也没有离开过,每天都是焦急地看着桥墩一点点长高,又一点点向河岸延伸。
大量的工人、工匠集中到凤翔。二十八个桥墩,加上两端的路面,桥面一共有二十九段。
朱由检将工人分成六组,白班三组,每组负责一个桥段;晚班也是三组,各负责一个桥段,为了晚班的照明,附近所有的油灯全部被征集。
半个月后,白班组各完成两个桥段,而晚班组也各完成一个桥段,已经进入下一个桥段。
还有二十个桥段,朱由检心急如焚,不知道后世三天一层的大楼是如何盖的。
工匠们的技术逐渐成熟,建设速度也逐渐加快。
又过了半个月,时间已经是四月底,又有十五段桥面完工,还剩下最后五段桥面。
朱由撤出一个晚班组,开始桥面的后期打磨,其余五个组,各负责一个桥段,全部变成白班。
五月初三,大桥全面合拢。正在西安征集春收的孙传庭也放下手头的工作,见证了大明第一座水泥桥梁的诞生。
“殿下,这么长的桥,到底是如何造出来的?”孙传庭已经忘记了赋税征收的兴奋,看着和自己差不多疲惫的朱由检,二人相视一笑。
“哎,总算快要完工了。只要三天时间不下雨,渭河大桥就将全面竣工。”朱由检顾不得自己的劳累和困顿“孙大人,陕西的春收怎么样?”
“殿下,这是渭河大桥之外的又一个大喜。”孙传庭毫不掩饰自己的激动,“现在税赋征收还没有结束,已经收到的钱粮达到五十五万两,加上后期的扫尾,应该能达到七十万两。”
“七十万?那陕西以前的税赋是多少?”朱由检不为所动,这七十万两,放在后世,就是四、五亿元,也就一个乡镇的水平。
“殿下,陕西去年闹了匪患,税赋根本没有征收上来,前年是七十万两,再前年是八十万两。今年春收,就达到以前全年的水平。”
“奥,的确实大喜。”朱由检随口问了句:“那陕西的老百姓的收入有没有增加?”
“殿下放心,百姓的税赋没有加重,增加的主要是工商税,已经达到总税赋的一半。”孙传庭接着说道:“百姓的农业税没有增加,但他们挤出时间参加修路,或者去工厂做工,还有另外的收入,绝大部分百姓的家庭收入都会有所增加。”
“那就好,那就好。”朱由检心中的石头终于落下,只要老百姓有饭吃,谁还会冒着杀头的危险造反?陕西的民变算是暂时解决了。
“殿下,这陕西的税赋、陕西的大道,还有着渭河大桥,全是殿下所赐,陕西百姓永远都不会忘记殿下呀。”
“孙大人,只要延着这条路走下去,陕西,一定会成为另一个江南,汉唐之风也一定在孙大人手中重现。”
五月初六,渭河大桥后期收尾结束,大桥正式完工。朱由检将工人和工匠撤出,加入到西安至凤翔的大道建设。
六月初,西安到延绥的水泥大道全面完工,朱由检将战俘工人全部撤出,一部分战俘修建西安向东至潼关的大道,一部分转到凤翔,开始从渭河大桥北岸向平凉、固原方向修路。
一旦这些大道全部完工,陕西就会出现一个“u”字形的水泥通道。朱由检曾经希望将这个“u”字的上端封口,形成“口”字形,但这个上端在长城之北,目前不在大明的控制范围之内。只要鞑靼蒙古还在,这个“口”字形就永远无法合拢。
正当朱由检沉浸在他的修路大业时,柳林打断了朱由检的好梦:“殿下,京师密报,皇帝病危,要殿下火速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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