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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别怕，我不是什么好人！

饭菜买回来以后，苗苗和老马把两张桌子拼在一块，我们一群人妖（怎么这么别扭啊）围在一起吃饭。看到这个欢聚一堂的场面，我大为欣慰。尽管牛魔王一家再来了之后，爷儿三无情地霸占了我的电视电脑和游戏机，但是在生活方面，还真是没给我惹什么麻烦。给什么就吃什么，每顿饭巴掌大小的一份盒饭，他们也没嫌少，我知道他们肯定不够吃，要不然，以牛魔王的个头和食量，把我整吞了，估计也就刚够塞牙缝——这还是在他没有蛀牙的情况下。
我看着牛魔王津津有味而又小心翼翼地王嘴里扒饭（他怕嘴张大了，一口就把饭吃完了），心里有些过意不去：“牛哥，能吃饱不？不行的话，我再去给你买一份？”

牛魔王摆摆手：“不用！吃是肯定不够吃的，不过到了我这个份上，也不需要靠吃饭来填饱肚子了。我吃这个就是为了尝个味，少吃点反而更觉得有味道，否则正要是放开了肚皮吃，一百份也不够，就是怕吃穷了你小子。”

我心里一阵感动，多好的妖怪啊！太能理解我的难处了。接着牛魔王说了一句更体贴的话：“哪天我们要是真的饿了，会自己出去找东西吃的，放心，不给你添麻烦。”

“别介啊牛哥！”我一把抱住牛魔王的大腿，感动的尿流满面：“我不怕麻烦，你们可千万别自己出去找东西吃啊，外面的世界很复杂的。”

牛魔王看着我紧张的神情，嘿嘿一笑，道：“咋的？害怕我出去学坏了啊？说实话，你也没必要担心这个，我对你们这个世界没什么兴趣。以前有个家伙，自称是人间穿越到妖族的，被我抓住了，跟我吹牛人间如何如何的好，我到了你这儿来，感觉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我问道：“那人怎么说的？”

牛魔王道：“他说人间到处灯红酒绿，吃不尽锦衣玉食，喝不完的美酒琼浆，而且到处都是漂亮小妹妹，一个个貌美赛过仙子……反正按他的意思，人间的生活就是想怎么吃就怎么吃，想怎么玩就怎么玩，想这么舒坦就怎么舒坦。”

我叹了口气：“牛哥，他说的那不是人间，是‘天上人间’。”

…………………………

不过我对有人穿越到妖界还是挺感兴趣的，这样的人一般都是主角啊，我啥时候……算了，我现在已经是主角了，尽管我这个主角当的有点窝囊：“牛哥，那人穿越到妖界之后，后来怎么样了？”在我想来，按照一般小说的写法，应该很快就功成名就了吧。

牛魔王道：“这个我也不知道，那天是夫人的生日，我不想多造杀孽，就把他放了，后来也不知道他跑到了哪里去了，反正再也没见过，估计是被那个小妖吃了吧。你想啊，我们那儿全是妖怪，没成精之前就互相吃，成精了之后大家都有了法力，再想吃对方就比较费事了，现在好不容易碰到一个食物链最底层的人类，谁能不动心？”

食物链最底层……食物链最底层……我一脸的怨念，看着屋里满满一桌子的妖怪，一种物种上的自卑感油然而生……

铁扇公主忽然对我道：“不过那个人的名字倒是和你挺像的——”转头问牛魔王，“是吧？他叫叶小二，那人好像叫王小二，他们俩——”

“噗嗤！”我听到“王小二”三个字，两根土豆丝直接从鼻孔里呛了出来。一桌子妖怪立即大皱眉头，牛魔王道：“你丫的真恶心，不吃你别糟蹋东西啊，这都是粮食啊——快捡起来吃了。”

一直微笑着的杏仙也微微皱起了眉头，道：“原来人类吃完东西是用鼻孔排泄的，我一直以为……”

红孩儿指着挂在我鼻孔下晃悠的土豆丝道：“二龙吐须，这是降龙十八掌里的吧？”这小子这两天没少看电视啊。

不过说起王小二这个人，我还真的认识，他是我发小。我们这片给小孩取名字全是按排行起的，我和他在家里都是老二，所以名字也一样，这让我很庆幸我哥哥没有一个双胞胎兄弟。

王小二这厮和我是同一个茅坑里泡大的——就是从小穿同一条开裆裤长大的意思——当然，那条开裆裤一直是我在穿，这小子从小就没羞没臊的，六年级了还光着屁股满大街的跑呢。其人智力底下，考试从来没及格过，一辈子干的唯一的一件聪明事就是小学时把我忽悠进女厕所一次……

我和他属于屎壳郎和苍蝇结亲，臭味相投的交情，小时候一起玩，邻居们常夸我们“二到一起了”。我们这一片还有个李小二，张小二，有一次我们四个约好一起去打游戏，刚到地方就被几个警察抓起来了，理由是有人报了案，在某游戏机厅发现一个大炸弹（哪个孙子报的案，太缺德了，斗地主是这么玩的吗？）。

王小二这小子小学毕业之后就很少和我再见面了（你应该记得，我六岁上幼儿园，十七岁小学毕业），后天听人说这小子初中也没上完，在学校里的时候犯了烟瘾，半夜翻墙出去买烟，路过一个十字路口的时候一辆大卡车飞驰而过，直接将他撞死在大街上，完事之后卡车司机连姓名都没有留下就走了……

这件事后来被我们这一片所有的学校争相引用，每个老师都语重心长地教育孩子：“同学们啦，这桩惨案告诉我们：吸烟有害健康！”

在知道王小二的事情之后，我有时候也会回想起我这个兄弟，毕竟这么多年的感情——他小学时欠我一块五毛钱还没还呢，这孙子，该不会是为了躲我这一块五毛钱，穿越到妖界去的吧？毕竟是一块五毛钱啊，不是一块、五毛那种小钱。

一桌子妖怪看着我有点唏嘘的脸庞，都问怎么了，我叹了口气，对牛魔王道：“牛哥，你还别说，这个家伙还真的就是我的朋友。”

“哦。”牛魔王淡淡地道：“早知道也不是什么好人，就该一口吃了的。”

我：“……”

什么意思嘛？我觉得和牛魔王这种妖怪没办法交流，在他的心里，对于人类总是有着一种与生俱来的种族歧视，并且坚定不移的认为我就是人类当中最坏的那一小撮，对我这种人，最大的惩罚不是把我吃掉，而是诅咒我在下片的时候永远卡在百分之九十九……

这件事对我的打击很大——牛魔王才来几天啊，对我就有了这么清晰明确的一个认识，我作为本书的主角，实在是一点神秘感都没有了。

牛魔王看着我一脸受打击的表情，指着我的鼻子道：“咋啦？觉得我说的不对？”

我摇了摇头：“牛哥，你说的对，都是实话。我就是有件事想不明白：为什么说真话也算是美德？”

话说到这个份上，我觉得在和牛魔王说下去只能徒增伤心而已，我还是多和杏仙聊聊吧。这个女人多好的，永远是一副“猛拉你撒”式的微笑，默默地吃饭，默默地听我们说话，不发表任何意见。但这并不代表她什么都不懂，实际上这个陌生的世界里任何的事物她都在用心的去记，用心揣摩。

鉴于她的性格，我觉得接下来的事情也不应该去隐瞒她了。吃晚饭我就带着她在整个救助站转了一圈，将所有的房间都看了一遍，道：“你挑一个吧，我们这儿房间都这破样，我也没办法，顶多给你添床新的被褥。”

杏仙温柔地道：“没事，比我以前那荒郊野岭要好的多。”说完更是善解人意地对大多数没有门窗的房间的安全问题表示了一下担忧，问道：“要不要我在门口种上几棵树，布个阵法，将这里护起来。”

“不用。”我摆摆手，“这片除了我没别的坏人了。”

杏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