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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3 杀手朋友

楚湘晴立时惊觉，想也不想便向着旁边闪开两步，恰好躲开了方才发话那个黑衣人的一掌。她拔出刀来，怒道：“你是什么人？！竟要杀我？”
黑衣人冷笑道：“我是什么人不重要？去阎王爷那里告状去罢！”双掌齐出，左掌击向楚湘晴肩头，右掌左翻右翻，向前打去，却不知要打向哪里。

楚湘晴本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不愿招惹他们，此时见到黑衣人要杀她，但凡练武之人，年轻气盛，哪里还忍得住？刀锋向这个黑衣人左掌，副得黑衣人只得退让，楚湘晴刀锋一横，蓦地向前向推出去，黑衣人另一只手便也打不出去。

“哼！是你要先杀我的，别怪我心狠心辣！”楚湘晴怒喝一声，一招“万里云散”刀走中路，刀尖直指黑衣人心口刺去，黑衣人待要闪让之时，楚湘晴刀尖向左一拖，加速向右斜斜斩下，黑衣人大吃一惊，情急之下躲开要害，腰间划出一道口血，皮肉都翻了起来。

楚湘晴前世杀了人，又在夜里孤身杀过狼，自然见血不怕，她并未因为黑衣人受伤而生出怜悯之心，反而趁势再度出刀，刀意不变，刀身在背后一甩，挟着无比的巨浪般的决心冲击着黑衣人的心，这次，只是平平无奇的一刀，黑衣人再无还手之力，被刀锋砍到了肩头。

楚湘晴任黑衣人的血向外流出，流到地上染红了一片，怒道：“说！你是什么人？为何要杀我？”

黑衣人面无惧色，道：“你杀了我不要紧，如今你已是必死之人……”

楚湘晴心头火起，恶狠狠地道：“你的一干脓包手下，信不信我一刀一个叫他们走不出大门去？”

黑衣人气道：“你好狠……想不到如此美人，居然生了一副蛇蝎心肠……”

楚湘晴打断他，怒斥道：“我与你素不相识，你便要出手偷袭取我性命，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的！”含怒出手，一掌打在黑衣人额头，黑衣人倒了下去。

“姑娘不要！”李参亮终于忍不住叫了出来。

楚湘晴不去管他，跳下楼去展开刀法，“一念天仙坠地狱，两生花落鬼神泣。阎王殿上数孤魂，身名俱随流水去。”只见她使出轻身功夫，在地面桌椅之间来回奔跃跳转，彩衣飘飘如同仙子起舞，每砍出一刀便要结呆掉一个黑衣人，这些黑衣或用刀或使剑，无不被她“封”字决引开，并加以诛杀。

直到最后一个黑衣人倒下，楚湘晴在他身上擦去刀上血迹，这才收了刀，若无其事地要去楼上去休息，店小二和掌柜吓得早已逃了，只剩下李参亮一脸吃惊地看着她。

楚湘晴瞪着李参亮，道：“怎么了？被我的样子吓到了？你一定也认为我是个蛇蝎心肠的女人罢？那就请你离我远点。”

这时，打外边走进来一个双十出头，麻衣持剑的落魄少年，这个少年头上只用了根竹签插在头上当作是发簪，他对满地鲜血与尸体视若无睹，来到角落里的一张桌子前坐下，大声叫道：“小二！”

楚湘晴见这个少年胆色过人，应道：“莫说小二，店掌柜都不跑了。要吃要喝，自己拿。”

这个少年看着楚湘晴，问道：“这些人，是你杀的？”

楚湘晴道：“不错，你想怎么样？”

少年道：“姑娘别误会，我方才远远听到姑娘在念着什么‘身名俱随流水去’，又听到打斗的声音，进来之后，发现那位公子脸色难看，你则若无其事，所以，这些人不会是他杀的，我便猜测是姑娘了。”

楚湘晴钻进厨房里端了酒菜，放到少年桌上，自己把刀靠在桌边，给少年和自己各倒了一杯酒，端起杯子来，首：“公子好眼力，更有好胆色，我楚敬你。”不管少年的反应，自己仰首先喝了下去。

“你就是江湖传闻智勇双全的‘绝艳刀’楚湘晴？”少年目光放在楚湘晴脸上，但眼中绝没有半分男人看女人的那种贪婪之色。

楚湘晴看着少年的眼睛，觉得这个少年很特别，道：“不错，我就是楚湘晴，公子看我的眼神里没有普通男子的渴求或贪欲，冲这一点，我就想和公子交个朋友。”

少年道：“姑娘，我劝你还是别交我这个朋友，我这种人，从来都没有朋友，直到现在，一个朋友都没有。”拿起酒杯，缓缓将酒饮尽，似在尽情享受那喉舌之间那种苦涩和辛辣。

楚湘晴睁了一双妙目好奇地看着少年，刻意将头歪了歪，少年的头在她眼中呈现斜立之状。她看着门远，目光涣散：“也许，我们是同一种人，所有接近我的公子，无为是迷恋我的姿色。武林之中，女子也多半难逃一个‘情’字，所以，我注定孤身一人。才想交你这个朋友，不为别的，只为了在想找人说话的时候，有个人能静静听我讲，这就足够了。”

少年面上表情没有变他，但瞳孔的反应却说明楚湘晴的话深深触动了他的心。

少年为自己倒了一杯酒，为楚湘晴斟上一杯：“好，只好你想说，可以随时来找我。”闷头大口吃起菜来。

楚湘晴心头激动不已，又连喝几杯酒，道：“还没请教公子大名？我要怎么找你？”

少年停下筷子，道：“江湖上都叫我‘银剑杀手’，我叫风苍崖，你可以随时来梦雨山庄找我。”

“好，等你吃饱喝足，我就要去你梦雨山庄看一看，究竟什么好地方配得上梦雨这个好名字。”楚湘晴又喝了几杯酒，感到头越来越沉，抬头冲风苍崖傻傻一笑，扒倒在桌子呼呼大睡起来，嘴里呓语连连，却听不清在说些什么。

李参亮一直站在二楼过道看着风苍崖与楚湘晴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说话喝酒，正要想着要不要把黑衣人的尸体；清理一下，楚湘晴就扒倒在了桌上，忙匆匆奔下楼去，冲少年喝道：“你把他怎么了？”怒视着少年，以为他暗中使了什么手段，哪里想得到楚湘晴武功强横如斯，酒量却小得可怜。

风苍崖道：“她只是喝醉了酒而已。”看到李参亮要把楚湘晴抱起上楼，开口道：“别动她。”语气冷冷地没有感情，李参亮感到风苍崖身上散发出一阵刺骨的寒意，直渗到自己骨子里去，顿时大气也不敢出，整个人僵在了那里。

“你是杀手？”李参亮忽然发问。

“不错。所以，你还是回房去好一些，楚姑娘刚才说要去我梦雨山庄看风景，我答应了她。”风苍崖已将菜吃完，酒壶也见一底，伸手从怀里摸出几两碎银子放在桌上，道：“把这些人埋了。”拿起佩剑挂在腰间，取了楚湘晴的雪晴刀，抱起楚湘晴走出店门。

“梦雨山庄？……银剑杀手风苍崖！”李参亮忽然想起少年的名号，吓了一大跳，追出去看时，却早已失去了风苍崖的影子。

一匹驮着一男一女在荒林里穿行，不多些时候，男子勒了缰绳，来到一座破败的宅子面前，宅子大门半开，上方的牌匾已经褪了色，但四个大字却清晰可辨：“梦雨山庄”！

这个少年正是风苍崖，少女自然就是楚湘晴了。风苍崖将楚湘晴抱起，走了进去，进入院内，只见杂草没膝，各色不知名的小花星星点点散发着生机。再穿过一重院子，风苍崖挤开了一道门，来到一个十分干净的房间里，把楚湘晴放在床子，为她拉过被子盖子，将雪晴刀放在床边伸手可及的地方，关上门走了出去。

楚湘晴醒来的时候，已经是黄昏时分，她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床上，雪晴刀就在床边。屋子里闻不到任何的气味，楚湘晴掀开床子坐了起来，头有些晕，她揉了揉两边太阳穴，轻轻走出屋子。

夕阳已经被西天云海淹没了半边，染红了万里长空，微风吹来，在破旧的院子里撩动千万草叶摆动，发出沙沙的声响。风苍崖背对着，身子挺得笔直，如同一杆标枪插在地上，显得有几分迟暮萧索。

“你醒了？这里就是梦雨山庄，怎么样？是不是很失望？”风苍崖没有转过身来，院里没有第三个人，自然是在和楚湘晴说话。

“不，我没有失望，这里的一切，很符合你的心境，也许，我们能成为真正的朋友。”楚湘晴来到风苍崖身边和他并排站住，目光注视着只剩下一点儿太阳边缘的西天。

“我相信你，以后不论我在不在这里，你随时都可以来，想住多久都可以。”

“这么说，你已经把我当朋友了，谢谢。”

“不用客气，既然是朋友，就不需要这两个字。”

夕阳终于完全沉没了下去，西天云海的颜色正在变暗变灰，楚湘晴转身回房，取了雪晴刀，来到空地上，随意挥斩，如同一只五彩蝴蝶，在风苍崖面前扑腾起落，妙态尽生，意趣无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