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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三章 我非我，魔非魔

一间大殿，三尊古佛，一盏油灯，一群若有所思的僧人。时间仿佛静默了，只剩下这个白衣少年的声音回响在众人耳际。
“你们为何在此地，可有记忆？”北辰问道。

“妖魔入侵人界，混乱人间，世间即将覆灭，这时，九天之上的仙人也纷纷落入凡尘，共同抗击妖魔，人、仙与妖、魔展开了激烈的厮杀，各自伤亡惨重。”

白眉老僧似乎陷入了入定的状态，一字一字的缓缓说出。

“战况陷入了胶着状态，而世间生灵涂炭。在危机之际，我佛门决定釜底抽薪，挑选三千精锐弟子，以过去、现在、未来三大佛祖之力，将其送入魔界，准备一举毁去魔界的魔气之源，让妖魔不战自溃。”

“原来还有这样一段历史。”北辰思付，“然后呢？”

白眉老僧的脸上显出了伤痛之色，“三千佛门精锐进入魔界后，随即不久便被众魔头发现。我们本以为恶魔都去攻打人间界，必然后防空虚，却不料他们留下驻守的妖魔也是极强，并且还有当时的魔界之主坐镇。”

“魔界之主率领十万魔兵，将佛门精锐团团围困。三千佛门弟子运使罗汉吞天大阵，和魔主纠缠了十日十夜，便要在法力不敌，全军覆灭之时，现在佛法身忽然爆碎，浩瀚佛力加持三千弟子之身，佛光四射，将十万魔兵杀灭大半。”

白眉老僧脸上显出了异样的神采。“世道坍灭，佛法沦丧，现在如来我佛以自身法体湮灭为代价，不仅将魔兵杀灭，更将当时的魔主击得重伤欲死。”

说到这里，老僧现出迷茫之色，声音也停顿了，仿佛忘记了什么事情，想了很久才摇摇头迷惑的说道，“魔主临死之前，挥出一片黑光，将我们全部笼罩在其中。接着，接着……”

他口*唇颤抖半天，说道，“接着，我们似乎就来到了这里。不知为何而来，也不知为何处在其间。时光荏苒，也不知道过去了多少年。不知何时起，山那边便出了一群妖魔，时不时的来骚扰，我们奋起迎击，互有胜负，这日子也便年复一年的过了下去。”

“这小鱼儿，可是你们炼制的灵物？”北辰指着小鱼儿问道。

“小鱼儿真身本是我佛门一木鱼，仙魔大战之时被老衲作为随身法器带了进来。在此地天长日久，竟然通灵，化成了人形。”

白眉老僧指指小鱼儿，“他身上蕴含精纯佛力，用来驱魔最是适合不过。我等结成的龙音罗汉阵也得小鱼儿，才能发挥出最大威力。”

“这小子原来不是人？”白西宁这才明白过来。

“居士，你适才问的问题，老衲也想知道答案。那些黑衣人是谁？我们为什么要跟他们争斗？为什么我们用的法术和你们一模一样？”

白眉老僧此话一出，大殿之中群情激昂，众僧人都抬起了头，等待着北辰的解释。

“禅师，你不识山中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之中。”北辰笑了笑，“我修炼有偷天换日术，能看破魔障，看清万物真相。禅师的佛力修为深湛，想必也有这功效。”

白眉老僧揣摩着北辰的话，默然无语。

“我听闻佛门中有五大神通，分别是天眼通、天耳通、宿命通、他心通、漏尽通，想来这五大神通，禅师已经练就。现在，你可凝神返照，正视己身，驱除外魔，便可望见一切真相。”

“阿弥陀佛！”

白眉老僧发出响亮佛号。“居士虽非我佛门中人，说出的话却深具佛理。殊途同归，世间的法门练到了最高处，原本也无不同。老衲便依居士之言，运使五大神通，照见真相。”

老僧缓缓坐下，双手扣在胸前结成法印，口中喃喃吟诵佛号，闭识五感，万念不生，瞬而达到了无相无我之境。

“果然不愧是千年之前的高僧，我稍稍提点一下，他便马上领悟。”北辰入诛心寺后便一直在运使偷天换日术探查周围气息变化，进入释迦摩尼像之后他立马感应到此间情况的不对。空间中似乎有截然相反的二气在争斗不休，却又出乎同源。之后在看到众僧与黑气包裹中之人争斗之后，北辰已经了然于胸。

白眉老僧一入定，身上佛光大现。一尊庄严的佛像自他头顶中生成，金光缭绕，雾气腾腾。佛像双头四臂，持禅杖、木鱼、降魔杵、戒刀，神威凛凛，却又包含了一丝悲天悯人的意味，眉目间竟然和老僧有些相似。

这尊佛像便是白眉老僧凝练了千年的元神。老僧将五大神通的法诀运转到极致，佛像紧闭的双眼猛然睁开！两道金光自佛像眼中射出，穿透大殿，直直射到云霄之上。在视线下笼罩的一切山石、泥土、树木、屋舍、流水、清风，全部无所遁形，尽收眼底。这便是天眼通修炼大成的现象，大千世界一切事物都能尽收眼底，毫无遗漏。

金光穿越层层空间，直直射入一座大山之中。

大山高大，巍峨，仿佛承天接地，看不到头尾，又似亘古以来便矗立在那里，没有人能移动分毫。滔天的黑气包裹着大山，让人一丝看不分明。

但此刻在天眼通的神威之下，一切遮掩都无所遁形。金光直直穿透黑气，射入山间。

巍峨的高山之中，有一片深谷。谷中，似乎有一群人正在修炼，打坐。形态各异，影影重重，约有数十人。众人身上全都黑气缭绕，正是日间和僧人激斗那群人！

“禅师可运使天眼通，细细探查他们到底是何人。”北辰的声音放佛从天外传来。

白眉老僧佛力全部凝聚于眼，猛的望去。

黑衣人中的首领似乎发现了有人在窥探，也抬起眼望来，目光和白眉老僧唰的对上！

金光穿透黑衣人护体黑气，直接照到了他的脸上！

“原来如此！”

白眉老僧一声大叫，金光减弱，头顶的佛像也摇了数摇。

“原来一直和我们争斗的，不是别人，正是我们自己的分身！”白眉老僧头上汗水淋漓而下。

他适才和黑衣人头领对视一眼，惊讶的发现对方的面容竟然和自己一模一样。再望向其他之人，也都和自己手下众僧侣别无二致。

“不错，人心中都有恶念，贪婪、憎恨、厌恶、嫉妒、痛苦……哪怕只在心中一闪而过的想法，也都属于恶念。完全无恶念的，也就只有传说中的佛陀与道尊了吧。”

北辰点点头。“想来那魔主临死之前，是抛出了一件什么法宝，化为这座诛心寺，将你们困在其中。在这千百年漫长的年月中，你们心中的恶念被引出，逐渐化成了那些黑衣人，和你们争斗。”

众僧人都呆若木鸡，简直不敢置信。

“无怪这些人的法术和我们一模一样，也屡杀不死。原来……原来！”白眉老僧双掌合十，高喝，“阿弥陀佛！”

“既是魔障，那便杀！斩杀自己心中魔头，才能成就菩提大道！”白眉老僧厉声喝道，众僧人齐齐高喝，“杀！”

一时之间，大殿中群情激昂，充斥着必杀之意与充沛佛力。仿佛受到了感染，北辰怀中一件物事忽然腾空飞起，闪耀出灼灼光华，立在大殿之上。

望见这件物事，白眉老僧顿时如被雷击，呆呆不动。

“地藏王法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