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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赤地千里

和落月国的富饶与尚武迥然不同，飞火国国境内赤地千里，岩石和土地都是赤红色，两块石头碰撞片刻便会冒出火星，燃出火焰。这样的土地，注定无法种什么庄稼。
飞火国的居民也与别国迥异。他们浑身皮肤漆黑，在晚上只能看到一口森森的白牙。而头发却是赤红色，鲜艳如火。飞火国气候炎热，白天遍地流火，居民一般白日避暑，晚上才出来行动。

飞火国的土地不能种庄稼，幸而土地中遍地都是一种名为“日华果”的果实，乃是吸收阳光精华生成的果子，吞下一枚可保三天不饿，而且精神奕奕。此果只有飞火国才有，本国居民也都是靠日华果度日。

正因为此，飞火国的构架十分松散。不似落月国由三个井然有序的城池组成，也不像通天国般全国都在群山中，虽散布零落但管理有序。飞火国的居民都零零散散一个村落一个村落的聚集起来，靠氏族和宗门管理，国家的控制力也不是太强。

飞火国主也信奉无为而治，对国事不太过问，终日就是在国主才能居住的神火宫中，闭关修炼灵术。他的一手控火术倒是出神入化，据说即将突破到地仙境。

众人在飞火国境内飞了大半日，只见遍地焦土，不少浑身漆黑的飞火国居民有气无力的坐在地上。

赤红的土地上不时露出沟壑，像是小河沟的样子，不过已经完全干枯，露出黑红色的河底。

“这是怎么了？”北辰暗暗奇怪。

“咦？”一股细微的波动忽然传到北辰是海内，他身体一僵。

“什么事？”白西宁发现了北辰的异常。

“有情况。”北辰指着不远处的一间屋舍说道，“我感觉到一阵细微的魂魄。就是从那个屋子里传出来的。”

“真的？”众人一阵振奋，连日来的沮丧一扫而空。小欣最是忍不住，撒开脚丫子就朝屋舍冲过去。

这是一间低矮的竹屋，看得出有些年代。屋前屋后都种着一些低矮的灌木，呈现奇特的青灰之色。北辰识得，这是飞火国独有的“沙荆棘”，生命力超强，有一点点雨水就能吐芽，抽枝，长的郁郁葱葱。

也只有这类植物才能在飞火国长的极好。奇怪的是，目前这几株沙荆棘也垂着头无精打采，好像蔫了一般。

北辰也不在意，走到竹屋门前，他想了想还是敲了敲门，“里面有人吗？”

屋内沉寂良久。

北辰心中犯疑，他刚才确实感受到了灵魂的气息。这也让他确定屋内应该是有生命的。

想到在千里林海那间小屋中的遭遇，北辰朗声道，“没有人？那我就直接进来了！”

说完，他一掌将门击碎，大步走了进去。

“什么人！”屋内光线很昏暗，北辰隐隐闻到一股香味。他呆了一下，只看到两排雪白的牙齿在面前上下纷飞。

待得眼睛适应了屋内的光线后，北辰才看出来这两排牙齿出自一个浑身漆黑的飞火国老头子。

“谁让你闯进来的！”老头子很是愤怒，冲北辰手舞足蹈的比画道。

“咦，好香啊！”北辰用鼻子嗅了嗅，“好像是肉。什么肉？”

老头子脸色大变，厉声道，“滚出去！”说完他左手拂出，一只手掌上忽然冒出浓浓烈焰朝北辰当头罩去。

烈焰滚滚声势骇人，北辰却不在意，身形微微一晃便退到五尺之外，脱离了烈焰的范围。

他一闪之下，正好退到一口大锅旁边，锅盖下不断有香味冒出。

“好香！”北辰赞叹了一句，掀开了锅盖，“什么东西这么香？我看看。”

老头子黝黑的脸瞬息数变，大口一张，一道烈焰朝北辰喷去。

一道箭气射出，烈焰顿时消于无形。原来白西宁勤修了三日流星诀，体内已经孕育出了三道箭气，刚才身不动，手不抬，心神刚动，一道箭气从身体里射出，将烈焰击溃。

她习练毕竟未久，发招之际身形不甚灵便，箭气威力也弱。若是修到中期，随便一道箭气都能将这屋子拆了。

这个时候，北辰已经一把将锅盖掀开。锅里面的水烧的正欢，咕嘟嘟的气泡翻腾着。

“唔，原来煮的是人肉。”北辰望了一眼。

老头子神色狰狞，朝北辰扑来。他心慌气躁之下，破绽百出，北辰一招将他放倒，然后“喀嚓”两声，将他的双手扭断。

大锅中，咕嘟咕嘟的煮着两个小孩子。香味就是从这两个小孩身上飘出。

小欣和竹海都是妖类，看到这一幕也不觉得什么。白西宁却是大感倒胃口，一阵干呕，想想还是气不过，走过去一脚跺下，将老头子的腿骨踩碎。

老头子杀猪似的嚎叫起来，疼的嘴里不停的抽气。

“我之前感觉到的魂魄，原来是他们。”北辰望了望锅中的两个孩子。他们新死未久，魂魄还未离体。

适才他们被这老头宰杀丢到锅中烹煮，两人虽死，心有不甘，满腔怨气泄露出来，正好被北辰感知到。

两团模糊的魂魄从锅中飘出，垂泪道，“救救我们。”

北辰摇摇头，“你们两个都死了，连躯体都被煮熟了……还是去鬼界再入轮回吧。”

这时，一黑一白两团影子从门外闪入，一道黑黑的锁链探入锅中，套住了两人的魂魄，一把拽了出来。

“黑白无常。”北辰对这两个鬼界的勾魂使却也不陌生了，当初在宁儿家的时候就见过一次。

每当有人死亡，黑白无常就会现身，将死者魂魄拘往鬼界。

白无常路过北辰身旁之时，忽然惊疑的望了北辰一眼。北辰背后升起一股凉意。

这时，北辰身上藏着的神木果实忽然放出万道毫光，毫光过后，黑白无常和两个小孩的魂魄都失去了踪影。

“刚怎么了？”白西宁却是看不到黑白无常，她只感到一阵阴风吹过，极不舒服。

北辰简单解释了几句，走到正在哀嚎的老头子面前，踢了他一脚，“你为什么要煮人肉吃？”

老头子呻吟道，“飞火国大旱一个月了，日华果都枯死完了。老子饿了好几天了，再不吃东西要死了……正好这两个小孩不知死活的跑到我屋里偷东西，我就把他们宰了……”

北辰皱了皱眉头，再不管他，走出屋子。小欣和竹海也跟随而出。白西宁走了一步，想了想，冷笑一声朝老头子头顶弹了一指。老头顿时浑身抽搐，气绝身亡。

飞了数十里，眼前所见果然饿殍遍地，河水断流，不少人有气无力的在土中刨着东西吃。

放眼望去满烟都是龟裂的黑红色土地，触目惊心。

日华果是飞火国的特产，也被称为是仙人的恩赐。有了日华果，飞火国的居民不用劳作，每日到地中刨几颗果子便能不畏饥寒。而这果子也极难存放，三日不食便渐渐枯萎。好在它的生长周期极短，每五日一熟，并且不需打理，生命力极其顽强，是以千百年来飞火国居民都从来没有储粮的习惯，日华果却也从来没有枯萎过。如今却陡然枯萎，大是蹊跷。

北辰越飞越是燥热难耐，好似全身的水分都要被蒸发干。他感觉这一望无际的黑红色土地下面藏着一个巨大的怪物，虎视眈眈随时要择人而食。

又飞了一阵，仍旧没有感知到自己剩余魂魄的踪影，北辰心中却隐隐生出了一股不安感，好像前面有一个很强大的敌人。

小欣也感觉到了有威胁在前面，它张开嘴巴龇牙咧嘴的叫了起来。

“镇静点。”北辰摆摆手。

“轰隆”一声闷雷忽然在不远处的天际炸响，半边天都雪亮雪亮。

北辰多次见识过天雷的威势，但此刻他魂魄不全，这一个雷下来，却震得他心神稍微失守。随着这一道雷电，一股清凉之意充塞在天地间。

“我们过去看看。”北辰远远望见一堆修者聚在一起，这个旱天雷似乎正是他们所发出。

行不数丈，又是一道雷电劈下，将一块黑色的岩石劈的粉碎。岩石开裂后，蹦出来一个穿着红衣怪模怪样的犹如火焰的一个小人。小人被雷电劈中后，双眼翻白，躺在地上渐渐化为一堆青烟。

接着雷声越来越密集，四面八方都回荡着轰轰雷响。一时间电光乱舞，狠狠劈向地面。每一道雷电下去，都会劈中一个红衣小人，而每死一个小人，北辰都会感觉空气中的燥热似乎消解了一分。

“这是什么？”白西宁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天雷，她虽胆大，这时也不由得微微气短。

“应该是那些修者发出的。”经过最初的心神失守后，北辰渐渐镇定下来。他已经察觉出，这些雷电的威力和自己经历的比起来，还是略逊一筹，想来不是真正的天雷，而是那些修者合力发出，用来斩妖除魔之类的神通。

说话间，众人已经接近了那群修者。虽然他们披着隐身衣也不敢过分靠近，悄悄立在离修者们大约有百丈之远的云端，观察着他们的动静。

靠近后北辰看得分明，这群修者总共有二三十人，聚在一起围拢成圈。圆圈中心的地面上用红色的朱砂画满了弯弯曲曲的文字，北辰也看不懂是什么意思。

这群修者清一色全是男性，浑身奇黑无比，一看就是飞火国的居民。他们身上的服饰北辰认得是五灵宗的标志。而这群人每人目光精悍，一举一动间似乎有风雷声相应，眉眼间隐隐含煞。

一个宽袍大袖的人站在圆圈中央，手中持着一柄刚矛，直指天际，他口中念念有辞，脚下则不停转着圈，北辰看了一会儿看出了门道，他脚下踏的方位倒似当初书中仙最先传授自己的一套别名“踏斗布罡”的禹步，说是能沟通天道。北辰事后查了下，仙魔大战之前的道士作法时也都会踩这套步法。

只是学会之后，北辰随后又习得了龙魂诀，这套禹步他便也没怎么用。如今在南离洲见到这套熟悉的步法，北辰心中百味杂陈。

宽袍大袖的修者每走七步，手中的刚矛便朝天一指，地上的朱红色文字便亮一下，一道雷电随即在不远处的天际落下。不多时，他便已经劈出十道闪电。

“这应该是一群五灵宗专修雷法的修者。他们现在结成阵势，是在灭妖？”北辰得出了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