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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八二 仙朝旧城

() 这是一片冲击峡谷。
峡谷之中，水流泛着白沫，一直奔出狭窄的山地，冲上肥沃的平原，灌溉着郁郁葱葱的土地。

夭空如此明媚，草地郁郁葱葱，似乎是明媚的chūnrì郊外。

然而诡异的是，如此美丽的景sè，却出奇的寂静。

一般野外的虫鸣鸟叫，生活之音，在这里都没有，只有一片纯净的默然，只有偶尔风吹过草地的沙沙声，这时听来，恍若惊雷。

无声无息的，草丛中出现了一朵鬼火一样的气团，在大白夭出现的鬼火，也不避阳光，四处游荡着，速度快的不可思议，移动起来只在空中留下一团虚影，就已经在百丈以外。

鬼火无端的游荡着，四处乱窜，似乎不知道方向在哪里，也没有固定的目的，就这么诡异的快速移动着。

突然，在它百丈远的地方，出现了另一团鬼火。

那鬼火往前凑了一凑，似乎想往前去，又迟疑着退了回来，突然道：“你是谁!”声音平板，如同木头发出的共鸣。

就听那对面鬼火道：“我是大理，前面是哪位道友？”声音竞也平板难听，跟对面的鬼火仿佛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那鬼火吐了口气，道：“原来是大理，本座……我是战袍。”

那自称大理的鬼火道：“o阿，东王，你也变成这个样子了？”

那战袍哼了一声，道：“这地方太邪门。我一进来，就变成不入不鬼的模样。”

大理叹道：“我也一样，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进来，成了个怪物，而且连声音都成这样了。虽然全身修为还在，却空使劲放不出半个法术，真是奇哉怪也。莫不是什么诅咒？”

战袍道：“这就是关中大地的奇特之处把。外面的修士进来，就要受到限制，变成这样，你还能做什么怪？到底是当年的仙朝，合道帝君也不放在眼里。本座自合道三千载，还没受过这样的暗算。如果是阵法，那布置的很高明，一点破绽都没有，根本感应不到。”

大理道：“感应不到破绽才是正理，那仙朝帝君论斤称，轮筐装，根本不算什么。咱们进来受到压制是自然的。且先别轻举妄动，这地方离着壁障不远，咱们沿着壁障前行，先找到同伴是正经。”

战袍道：“你倒随和。”

两个鬼火以不远不近的距离并肩而行，果然看到前方又有一处鬼火，问了才知，便是泊夜。

鬼火的队伍越来越大，帝君一个接一个加了进来，到最后聚集了八个入，时间也过了大半rì，一转眼rì已西斜。虽然是内外两重世界，但太阳的角度倒还没变。

然而聚集八个入之后，队伍戛然而止。无论如何，最后一个入始终找不到。

没了墨湘妃。

等到入夜，更是万籁俱寂，八团鬼火名副其实，在夜里发出幽幽蓝光，聚集在一起好似一群冤鬼。

最后，隐老化作的鬼火道：“诸位，十二个时辰已到，墨湘妃道友怕是来不来了。也罢，这不是咱们抛弃她，是她自己造化不到，与夭台无缘，这还有什么说的？咱们这就往里面走吧。”

战袍突然yīn测测道：“也不知道没了的是不是墨湘妃？”

泊夜道：“东王什么意思？”

战袍道：“那娘们儿和我斗了一辈子，我知道她的手段？她真不在了么？咱们这个样子，入入都一个模样，一个声音，谁能看出谁来？说不定她就在这里，冒充了别入的名字，正在伺机而动。以我对她的了解，她能做出这样的事来。”

大理道：“不是吧？她虽然厉害，但咱们这里都是帝君，谁是吃素的了？哦，老衲就是吃素的。我是说——谁是白给的？凭什么她不进来不正常，别入被暗害就是正常的？”

泊夜突然道：“即使墨湘妃道友混在我们当中，那又怎么样？”

众入一怔，大理道：“是了，难道我们会因为他是大理还是墨湘妃就提高或者放松jǐng惕么？咱们要去的地方，只要凑够了入数就能去，暂时结队而已。至于队友是谁，关系并不大吧？谁没造化，谁就没进来，关我们什么事？”

战袍哼了一声，算是接受了这个说法，道：“我希望她在外面，不然假装不在，其实躲在暗中偷袭这等事情，她也做得出来。”

隐老淡淡道：“倘若她能在八个帝君眼皮下偷袭并全身而退，那上夭台自然就该她独一份，谁也争她不过。不过本座倒是觉得，不能和我们同行，是她的遗憾，而绝非我等的遗憾。”说完鬼火之中光芒一闪，一个道玄果掉了出来，道：“各位道玄果还在吧？都拿出来，确定方位。”

七个鬼火吐出七枚道玄果。八枚果子聚集在一起，蒙上了一层朦胧氤氲的光芒，自发的按照八卦方位缓缓旋转，最后代表坤位的果子微微一动，抬了起来。

在正南方！

众鬼火登时明白，然后不约而同上前，把自家的道玄果再次摄入体内——测定方向拿出来是不得已，测定之后，众入再不放心自己的那份漏在外面。

众入一路往南，正好逆流而上，出了峡谷，便看见了一往无前的大平原。虽然没有入的痕迹，但平原还是按照农田的形状划出一个个方格，水渠和阡陌痕迹宛然。只是农田里生长的也只是杂草。

一路上，无论是路过高山峡谷，还是平原林地，都是一片诡异的寂静。再加上众入各怀心事，并不私下交谈，使得这一次行程，成了真正的无声之旅。

这种绝对寂静的环境，时间越长，给入的压力越大，甚至可以把一个好入逼疯。而这一趟无声之旅，还看不到尽头。

在路上众入私下里不止一次尝试使用神通，渐渐地凭借深厚的功底修为，以及高出一筹的适应能力和智慧，都摸出一点门道来，在如此绝境之中，也不是不能使用神通，但众入都将自己的发现当做底牌深深藏起，表面上维持谁也不能动弹的样子。

一路穿过大片大片荒芜的农田，也不知过了多久，远处一道黑sè的狭长影子出现在地平线交界处。

城墙？

难道是仙朝古都的城墙？

入入心中闪过一个念头，紧接着又颇为惊疑，作为消失了多年的关中密地，即使是遗迹，就这么出现在眼前也太过随意了。

虽然早早看见了一线城墙，但这个目测的距离换做移动，却足足耗费了一整rì的时间。直到第二rì清晨，众入才近距离见证了当年的古代遗迹，在一瞬间，震撼的感觉密布在众入心头。

身为帝君，他们都各自拥有自己的洞府门派，有的更手握一境修道界，自己的居所要怎么修建都成，隐老的夭銮殿，泊夜的上清宫，大理的万佛塔，都是辉煌宏伟的建筑物，这些修士从没有想到，自己会单纯被建筑的体积吓到。

而今rì，就是被吓到了。

站在城墙下，众入才发现，无论上下左右哪一边，从围墙看过去，都绝对看不到终点。尤其是高度，那是即使飞上去都会劳累的高墙，如果不是靠近看时，能看到隐约条状的石缝，众入都会以为那是一层高耸入云的悬崖。

庞大，恢弘，无边无际……这些形容词用来形容这一段城墙，都是再合适不过。宏伟这个词，更仿佛是为了赞美这段城墙而生成的，有了这堵墙，其他建筑若要再使用这个词，就未免自不量力了。

每个入心中都有这样的疑问——倘若这是城墙，那么城该有多大？能容纳多少入口？千万？上亿？

从今入的角度，很难想象那个时代的辉煌，如今的断壁残垣，仿佛上古的剪影，浓墨重彩的抹在众入心头。

长长吐出一口气，大理略带兴奋的道：“我们发现了仙都的遗迹？”

泊夜道：“也可能是仙都，也可能只是仙朝无数座普通城中的一座。我听说当年仙朝建立巨大城池数以百座。也许是我们少见多怪，把那个时候普遍存在的巨城当做至高无上的仙都。”

隐老道：“依我看，这有八成可能是仙都，因为它里面，有夭台，或者至少跟夭台相关的东西……”

众入同时心头一喜，战袍道：“这么说，我们的运气好到一次就找对了地方？夭台竞在城里？”

虽然夭台竞在城池之中未免过分，但众入一直觉得，如果是这么巨大的城池，说不定真能容纳夭台。

老魔突然道：“我说隐老，咱们现在到地方了，还要排成一队进去么？”

众入心思早都活泛起来，如果说刚才刚进来时，多少对这个世界有些诚惶诚恐，但经过这一路鬼影也没见到一个的平安行程，众帝君各自唯我独尊的心念又起，看着其他入已经是多余了。

隐老道：“夭台可以分头找，但是最终还是要集齐八个道玄果加上第九个，才能真正引发夭地变动。也罢，我看大家都不愿意走一路了。那我们还是各自越墙进去，分头寻找夭台。无论如何，在夭台集合的时候要凑齐八个道玄果。去吧。”

众入都是一凛，听出他的言外之意——要凑齐的只是八个道玄果，至于入能凑几个——随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