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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旧事

“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看小说到网)表哥你是当局者迷啊。”
陆子羽重重叹了口气，怜悯地看着曾耀祖，老成的好象大人，“若不是小表妹的年纪实在小了点，倒未必没有机会，可惜——哎！”

曾耀祖再迟钝，听到这里也知道陆子羽是什么意思了。他勃然大怒，勒着陆子羽的脖子就把他压到墙上，“你这浑小子，说的什么话哪？什么年纪小年纪大的，哥哥我听不懂！”

陆子羽不说话，只是静静看着曾耀祖，等他冷静下来。好半天，见他情绪稍稍平复，才慢慢道，“我说了，表哥你是当局者迷啊。”

“我对她，只是哥哥对妹妹的感情，你不要想歪了。”

曾耀祖放开陆子羽，闷闷道。陆子羽整了整刚刚被弄乱的领子，“这可不像表哥你。你不是向来光明正大，有什么说什么的吗？”

“你又没有妹妹，怎么就知道我对她不是哥哥对妹妹的感情？”

“你也没有妹妹，怎么就肯定你对她是哥哥对妹妹的感情？”

曾耀祖语塞，狠狠瞪了眼陆子羽，“她才多大，七岁吧？我至于喜欢一个七岁的小丫头么？你未免也太小看我了！”

陆子羽伸手便要去摸腰间的扇子，却摸了个空，才想起方才已经送给泽芸了，只能以手扇风，叹道，“世间最难说的清楚的就是人的感情了。何况芸儿妹妹的确很可爱。”

说到这，他露齿笑了笑，“不然怎么不见你对欢儿这样？”

曾耀祖顿时无话可说，忍不住自己怀疑起自己来，他现在甚至都不敢在子羽面前叫出她的名字，难不成他真的就喜欢上一个七岁的小丫头了？

曾耀祖越想越乱，忍不住又重重捶了捶墙。情窦初开的少年，第一次对异性砰然心动，对象却还是个稚龄女童，实在叫人有些难堪失落。

“不对，不对，一定是你胡言乱语，我不能听你的！”

矛盾了半天，曾耀祖最后还是断然否认，推了陆子羽一把就转身跑开了去。

而与此同时，陆府左偏院，李远鹏在屋里呼呼大睡，泽芸把玩着那只烙画葫芦，爱不释手，陆氏则静静看着泽芸，若有所思。

她没看错的话，刚刚那个年长的少年，唤做耀祖的，怕是很喜欢泽芸呢。陆氏唇角微微勾起，暗笑自己多心了，人家才多大点的孩子，便是泽芸也还是十足一个小姑娘家，哪里就知道什么喜欢不喜欢的了？

将刚才曾耀祖和陆子羽喝过的茶杯收拾起来，转身走去厨房清洗，手上动作不停，脑海里却总是不自禁地回放刚刚所见曾耀祖的表情。或羞怯或热烈，那种有口难开的表现，不正如当年的仇大哥吗？

陆氏脸上的笑容顿时收敛起来。是啊，当时仇大哥也总是爱带着自己玩儿，还三天两头地请自己去他家吃饭，那般悉心照拂，哪里是简单的哥哥对妹妹的心思？可是当时年少的自己压根就没多想，依旧没心没肺照吃照玩，直到，李家派来的媒人找上门来……

九年前的一个夜晚，急雨惊风，这在山东实在是难得糟糕的天气。仇大荣一家正在吃晚饭，突然，院门被撞开，一个浑身**的年轻女子突的就冲了进来，立在门口。

“你——湘琴妹子？”

仇大荣定睛一看，勉强辨认出来人是隔壁陆家的女儿陆湘琴，不由惊了一跳，“怎么这样就跑来了？”他急忙扯了毛巾递过去，让陆湘琴擦擦。

“这么大雨，虽然咱们家离的近，可你也该撑把伞哪。”

仇大娘搁下碗筷，也关切地看过来，“是湘琴哪，怎么这副模样？”

陆湘琴呆呆站了半晌，这时候终于呜哇一声，哭了出来，“大娘，我哥要把我嫁到南边儿去！”

仇大荣浑身一怔，拿着毛巾的手都情不自禁地在发抖。他强做镇定，安抚地拍拍陆湘琴肩膀，“这话你不是早就说过了吗？是不是那个南方李家？都这么多年了，人家一直都没有消息，兴许你哥哥只是说着玩儿的。”

“不，不是说着玩儿的。”

陆湘琴颤抖着因为雨淋而发白的嘴唇，“李家的人，找上门来了。”

啪！仇大荣手里拿着的毛巾掉在地上，整个人也是一副傻了的模样，仇大娘别了他一眼，自己将陆湘琴扶到一边坐下，“别急别急，好好跟大娘说。”

这还有什么可说的？但陆湘琴还是抽噎着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讲了一遍。

陆湘琴与南方李家长子定亲的事并不新鲜，毕竟寻常人家，女儿长到十六七岁，都开始物色相亲对象，只有这陆湘琴，足足长到了十八岁还是孑然一身。当然不是没有上门求亲的，只是无一例外都被赶了出来，说是陆湘琴早已许配了人家，现在就是等着人上门来娶呢。

早已许配人家，却一连数年都毫无消息？人们将信将疑，毕竟他陆襄也没道理耽误妹妹的幸福，可有关陆湘琴许配的人家是远在南方的李家这一消息却渐渐传播了开来，终于再无人上门求亲。

陆湘琴自己倒觉得无所谓，也不急着嫁人，每天照吃照喝，该玩就玩，该乐就乐，尤其与隔壁仇家的仇大荣玩的好。

仇大荣要比陆湘琴大上四岁，论说年纪，两人倒也相当。只是仇父早亡，只有仇母孤身将儿子拉扯大，家里条件却是比不得做药材生意的陆家的。

彼时陆湘琴年轻貌美，性情活泼，仇大荣很是爱慕，却一直自惭形愧，不敢表白。又听闻陆湘琴已有婚约，满腔爱意只能深藏心底。唯一的希望就是再拖两年，陆湘琴年纪大了，他再上门求娶，想必那时候陆家也不会不允了。

谁知这关头却陆湘琴却突然跑来说，李家的人找上门来了。这个消息怎能不叫仇大荣震惊？满腔希望顿时化为乌有——

仇大荣脑袋里早已经一片空白，看着嘤嘤哭泣的陆湘琴，愣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仇大娘看在眼里，她一直是知道自家儿子的心思的，对陆湘琴也很是满意，只是也明白以陆湘琴的条件，未必会下嫁仇家，是以一直没有说什么。可眼下，看着自家儿子失魂落魄的模样，她也余心不忍，转头叫仇大荣盛碗饭上来。

“对，对，什么事儿也没有吃饭重要！湘琴妹子，你还没吃饭吧？就将就着先吃点饭吧。”

仇大荣仿佛恍然醒悟过来，连忙盛了饭请陆湘琴吃。陆湘琴正在伤心，哪里又吃的下饭？不忍拒绝仇母好意，只能一边抽噎着，一边数着饭粒下咽，饶是如此，仍然只用了小半碗饭便再也吃不下去了。

不过总算吃过饭的陆湘琴，情绪已经渐渐安定了下来，默不作声地枯坐一旁，眼神呆滞似乎在想事情。

“湘琴啊。”让仇大荣收拾碗筷，仇大娘自己跟陆湘琴聊天，“你是不是真的不想嫁去那李家？”

陆湘琴眼珠子微微动了动，茫然地看过来，“什么？”

仇大娘和蔼地笑着，拍拍陆湘琴的手，“你如果真的不想嫁去李家，大娘倒有个法子。”

陆湘琴先是一喜，“什么法子？”复又有些犹豫，“这，我跟李家的亲事是爹爹定下的，怕是哥哥也不好违诺。”

仇大娘叹了口气，“端只看你到底有多么不想嫁去李家了。”

陆湘琴垂下眼眸，“我只是想到若是嫁去了南方，日后便再也见不到亲人了。”她喉中微哽，抬起朦胧泪眼，反手握住仇大娘的手，“也见不到大娘了。”

“那么，你可愿意嫁给我们家阿荣？”

陆湘琴闻言倏的抬起头来，满脸不可思议，仇大娘却似下了决心，“你若是嫁给我们家阿荣，那李家人也不好说什么的。你哥哥那边，只管说是前些日子便许给了阿荣，是李家人来的迟，与你们家何干？”

“我，我——”

陆湘琴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臊的满脸通红，她从来没有想过，仇大娘竟是存了这样的心思。难道以前待她这么好都是为了想她嫁给仇大哥么？

仇大荣这时也已经洗好碗筷走了回来，正好听见仇大娘说的话，不由又是胆怯又是期待地立在门口，只盼陆湘琴能说出愿意嫁他的话来。

“可是，可是我与仇大哥只有兄妹之情啊。”

被仇大娘灼热的目光看的浑身发烫，陆湘琴傻忽忽地就冒出这么一句，门口的仇大荣身子晃了晃，勉强扶住门站住。

仇大娘难掩失望，却仍不死心，“你有哥哥，可是你哥哥会像阿荣一样待你么？”

陆湘琴惊的不行，有些害怕，转头又看见立在门口的仇大荣，更是又急又羞，说了声“我走了！”便匆匆离开了仇家。

那以后便没了下文，思来想去，外加家人的冷嘲热讽，倔强的陆湘琴终于还是同意嫁去李家，不要彩礼亦不带陪嫁。

只是陆湘琴后来总是忍不住回想起当时仇大荣既痛且哀的目光，仿佛他真是爱极了她，却不得不放手。让她以后好长一段时间都寝食难安。

（仍然是存稿，后面还有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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