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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端午

五月，又称蒲月、榴月。ｅＮｘＵｅｉ。Ｃ
五月初五，端午。

天气终于渐渐热了起来，却仍不似往年在南方时的酷热难当。换上单衣，在茂盛的树荫下感受凉风席席，难得享受的仲夏。

家家户户门前都挂上了菖蒲、艾叶，既是风俗，也为辟邪。陆氏还特意给每人做了一个小香囊，里面放些雄黄、白芷、苍术，可以防蚊虫、避蛇蝎。

端午亦是女儿节，尽管泽芸此时还是十足一个小姑娘，也穿的漂漂亮亮的，同陆氏一起出门。同行的还有宁氏和陆欢，同样是打扮一新，脸上也难得露出了笑容。

至于李远鹏，自然只有跟着陆襄以及叔伯长辈们一同出门去看龙舟赛事。吕氏借口年老，执意不肯出门，倒成了唯一留守家中的家长。

天高云淡，风和日丽，尽管街上人潮拥挤，却丝毫没有憋闷的感觉。陆氏和宁氏各自牵着自家女儿的手，坐在窄小的马车里，随着人群逐渐缓慢前行。

此行的目的地是南阳湖，就在城外五六里，倒也不远。若不是宁氏懒得走远，三十里外，微山县境内的微山湖才是更好的去处。男人们便是要去那里看赛龙舟。

泽芸自来了济宁，至多便也只在济宁城内小小逛过，如今马车一路驶出城，只见两边绿树成荫、花红柳绿，倒是叫她格外兴奋。

马车行了约莫一柱香工夫便停了，宁氏掀帘往外看，果见到不远处泛着波光的碧绿湖水，心知是到了，便拍拍陆欢的手让她先下车等着，随后自己也钻了出去。

然后才是陆氏带着泽芸下车，因为动作慢了，不免又受了宁氏一记白眼。

“咱们就在这附近逛逛吧。”

气归气，宁氏总算不忘主人家的本分，开口招呼陆氏。其实陆氏又哪里需要她来招呼？这片湖她小时候都是玩腻了的。

南阳湖的水域其实很大，与后面的微山湖连成一片。在南阳湖的湖心有一座岛屿名曰“南阳岛”，四面环水，座座拱桥横跨其上，岛上人家傍河而住，撑船而行，正是著名的江北水乡——南阳镇，因其风韵独特而闻名遐迩。

陆氏早在下了马车后，初初看到南阳湖时便动了心思，要在返回浙江前带女儿和相公去南阳镇走一走，看一看。总叫他们看看，山东并不必浙江差，浙江有的，山东也都有。

“妹妹，可要上船？”

宁氏在湖边只站了一会儿，便觉得浑身发热，触目所及又都是满满的人，心生焦虑，便转头问陆氏，上了船游湖，总好过在岸边人挤人。

陆氏看看一脸雀跃的泽芸，含笑点头，宁氏于是便带着她们往旁边泊着船的地方走，一问之下才知，附近几艘大船都是被包下了的，不能让外人上去。

“这好好的女儿节，怎么倒成了几家之乐？”

宁氏心有不满，忍不住出声抱怨，陆氏左右看了看，笑道，“嫂子莫急，待我去问一问。”

陆氏说着将泽芸拉到陆欢旁边，低头嘱咐她几句，便往旁边泊着船的地方走了几步，连问几家，终于有一艘船上的人犹豫地探头往这边看了看，又进船舱呆了一会儿，出来时陆氏便招呼她们过去了。

宁氏上了船，狐疑地盯着陆氏看了半天，才警惕地问道，“你跟他们说了什么？怎么就放我们上来了？”

“也没什么，无非是使些银子的事。”陆氏掏出手绢擦了擦汗，“对了嫂子，这是江家的船，回头你给个信物，以后江家人来抓药，便宜些卖他们便是了。”

宁氏皱眉，不满的撇了陆氏几眼，搞了半天原来还是拿陆家做人情，还当她真有什么本事呢。

“既然都上来了，不用给江家的夫人小姐们问个好么？”

陆氏闻言回头奇怪地看了眼宁氏，“嫂子，这毕竟是人家包下的船，咱们能上来已经是主人家的宽容了，怎好再去打扰？”

宁氏语塞，闷闷地拉着陆欢自去一边坐了，陆氏给泽芸擦擦汗，柔声跟她说了几句话，也往旁边走。

巳时刚过，便听得岸边传来一阵滴滴答答的唢呐声，而泊在岸边披红挂彩的大船也同时起航，往湖中心驶去。

泽芸已经完全呈愕然状，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乘船，第一次见到这么热闹的场景，入眼皆是身着鲜艳服装的女子，打扮的花枝招展，或坐或立，或笑或语，当真是另百花失色。

陆氏笑着拍拍泽芸的脑袋，取笑她几句，泽芸才回过神来，犹咋舌不已。

“女儿节便是这样的，等芸儿大了，就可以穿的漂漂亮亮的，出来游湖，顺便再相个好夫君回去。”

“芸儿今天也穿的很漂亮！”泽芸翘起嘴唇，抬头看陆氏，“那芸儿今天是不是就可以相个夫君回去了？”

“好不要脸！”陆氏还没说什么，另一头的陆欢先回过头来，对着泽芸刮刮脸颊，“你才多大，就想嫁人了？没羞羞！”

泽芸的脸色马上晴转多云，眼瞅着就要哭出来，陆氏急忙安抚她，“没事没事，不过你欢姐姐比你还大一岁，她都没相夫君，芸儿急什么呢？”

泽芸不哭了，可宁氏的脸色又不好看了，不过陆氏却不管这个，只顾哄着泽芸让她往湖上看，末了叹一句，“也不知你爹他们这时候到哪儿了。”

……

李远鹏与陆襄这时候刚刚赶到微山县，因为附近乡镇来看赛龙舟的人实在太多，他们费了好大工夫才挤出人群，去往邵阳湖与微山湖的交界处，也是赛龙舟的起点。

严格说来，邵阳湖与微山湖并没有明显的界线划分，只有岸边的路标标示着邵阳湖的终结与微山湖的起始。这里也是湖泊的瓶颈处，水位在此处显得特别高，并排九列龙舟堪堪堵住狭窄通道，龙舟上系着红头巾红腰带的壮汉小伙，正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四妹夫，你看这里就是了。”陆襄笑着抬手一指，那些蓄势待发的龙舟，精神饱满的舟士，让李远鹏也不由睁大眼睛看的欣喜。

“你们浙江怕是没有这样壮观的龙舟吧。”

陆襄颇为自得的看向湖面，李远鹏愣了愣，随即憨笑道，“哪里能没有，要是在浙江还有夜龙舟呢。”

“夜龙舟？”陆襄一愣，“夜晚漆黑一片，行船尚且不能，如何能赛龙舟？”

旁边几个陆氏族人也纷纷附和，“可不是，李兄怕是说笑呢吧。浙江即使有龙舟，哪里又能与我们这的微山湖相比，连绵千里，源源不绝，此等盛景可不是哪儿都能见着的。”

李远鹏又笑了笑，长舒口气，“若说气势么，的确不能相提并论。可论起龙舟的精美，却尚有一拼。”

旁边人听了倒也不气，反而饶有兴致地问起李远鹏关于浙江赛龙舟的情形。李远鹏少出远门，其实又哪里见过几次规模宏大的赛龙舟？只能拣些旁人讲的说于他们听。大家听的津津有味，感慨之余不免又问起夜龙舟的事。

“其实在浙江，赛龙舟为的是纪念曹娥，传说她投江寻找父尸，众人感她孝心，每逢五月初五，便以龙舟竞渡来纪念她。而夜龙舟不过是龙舟竞渡的一种……”

夜幕降临，河两岸点起灯笼，在黑暗中铺出一道明路。再看龙舟，两盏明灯是为龙睛；龙尾亦是烛光点点。黑黑的河面泛起粼粼波光，闪耀着橘色光芒。

龙舟上舟手聚精会神，各就各位，黑暗并不能阻止他们的热情，夜里的龙舟竞渡，比起白日更加夺人心魄。

岸上人们翘首期待，手中的灯笼成了最好的引航工具，他们跑着叫着，一路追着龙舟跑，这一场盛事值得让所有人热血沸腾！

……

李远鹏沉默了，这只是从旁人嘴里说出的夜龙舟情景仿佛他曾经亲眼所见，一幕幕好象就真实的呈现在眼前。而旁边，陆襄和其他陆家人也沉默了。他们仍旧无法想象，暗夜行舟，那需要怎样的勇气和魄力。

“龙舟赛开始了！”

突然，旁边有人大叫，击鼓声随之响起，九艘龙舟得了指令，顿时像离弦的箭一般，冲出了起点！

“走，我们也去前面看！”

陆襄拍拍李远鹏肩膀，一行人便快步往前，追着龙舟跑。

（竟然顶推了……这几天卡文卡的厉害，这一章写了三天……好吧，工作忙不能当做借口。争取剩下几天能多更点。谢谢大家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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