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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节 素斋与经文

“袁姐…你信佛啊?”李婷婷从手袋里掏出了小镜子开始补妆，一面问道。
袁谧品着茶，望着那高耸于天际的古树“是啊…我可算得上是半个佛门弟子…”

“信这有什么好的…”

陈梦妮盯着那只附在苍灰色树皮上轻轻梳翅的知了，笑着问道。

袁谧笑了笑，也不立即答话，看了眼正在观察碧色的茶水下那道绿翻卷叶片的刘楚菲。“你信有来生吗?”“来生?…”

陈梦妮望着那幅摆挂在偏厅正中的字幅，上面书着一个大大的佛字…

“我信……因为我害怕死去之后的无知无觉，害怕陷于那永恒的寂灭里…所以我信它，我信来生与轮回，不论来世是入地狱还是转入修罗界，总算是活着…你们是不是觉得我有点…”

袁谧笑得有些脆弱，挣扎着活着，总是比寂寞的死亡要好得多…

陈梦妮像是被惊醒一般抬起了头，心有所悟地望着表情显得落寞的袁谧。

坐了大约半小时，沏了两回茶水，老和尚终于又出现了，此时的净空方丈身上披着袈裟出现在了偏院，袁谧自然提出了一品素斋的请求，净空自然是连连答应，把众人引到了另一处像是食堂的地方，里面也坐了不少的游人，也是在品尝着这里有名的素斋，老和尚陪着袁谧说了几句话后便先行离开，不过十多分钟，色泽清素淡雅，透着清香的素斋流水般端上了桌面。

“袁谧…给我的感觉，这不像是在念经诵佛的寺院，倒像是那开门赚钱的饭馆。”

陈梦妮嚼着那清香油腻的素鸡朝着袁谧进言道。众女皆深有同感的点头，主要是服务质量太好了，僧人也显得十分的绅士。就连端茶的姿势跟大酒店里的服务员比起来也毫不逊色。甚至还有清淡的果酒…这还是寺院?…

“就你废话多…难不成你不喜欢吃啊…”

袁谧瞪了眼小嘴快被食物给塞满了的陈梦妮，嗔道“改革开放了…就算是现在的寺院也离不开经济搞活嘛…不然你让这些和尚去喝风啊，况且，我捐的香火钱多了，他们自然就得服务得好一点…”

听得众女直翻白眼，还好，都被食物堵住了嘴，香菇、豆腐、面粉、青菜…这些普通的食材在寺院厨房里处理之后。味道杳然显得与从不同，就连那面筋做成的素鸡，都被李婷婷跟陈梦妮两个丫头瓜分光了。

“好了，吃饭喝足了…咱们也该去尽尽义务了…”

袁谧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身体的曲线夸张地显现在陈梦妮的眼前，看得小家伙眼中星光闪闪。

刘楚菲把发际向后拢了拢“尽什么义务?”“吃了人家的东西。不去拜拜佛，捐些香火钱，下次还能有得吃吗?…

离开了食堂，绕过了一条青石铺就的小径，来到了寺院佛堂跟前的广场，广场中间的大鼎向天空飘洒着道道轻烟，佛堂内梵音诵唱配着锣钵与木鱼，着实热闹得很…

进了佛堂，抬道望着，一尊高达数米的金色大佛立于莲花宝座之上。宝像庄严。指拈兰花，双目微合，偏又能瞧得见那能望穿人世，看皮红尘之扰的双瞳…陈梦妮呆呆地望着它，高高在上显得无比庄严的它正看着自己。看着如尘世间微粒一般的自己，它的面前，自己显得是那么的渺小与卑微…微微上提的嘴角，在笑世间的百态吗?抑或企求自己能保佑他们一尽贪婪的奢求…

位于佛前的供案上。燃着两盏塑成莲花的铜灯，青黄色的焰，微微的打着颤…吊上半空的盘香，拚命地燃着自己，挥着呛人的浓得…

陈梦妮仔细而好奇地打量着，生怕放过了佛堂内的一丝细节，时不时有人从她的身前走过，跪伏于案前的铺团之上，恭敬地上香，默默诵着什么…然后向着盘坐于供案左首下的白眉老僧低语了些什么，那老和尚轻轻点点头，然后便说了一段经文，那些人方才轻松地起身，朝着另一边走去，掏出大把的票子，诚心地捐给了那个站在一张长案后面笑得眼睛都快眯成细缝的胖和尚。

依着顺序，终于到了她们这一行人，陈梦妮在刘楚菲的索引下，方才不情不愿地给那佛像磕头烧香，就得到袁谧朝着那个一直盘坐在案过的老和尚道“请大师给我们说一段经文吧…”

老和尚微微睁开发眼，看清了袁谧那张艳丽的脸后，微微一笑“原来是袁女施主，不知道您想听哪一段?”袁谧皱起了好看黛眉，微一沉吟方才抬道笑道“烦心事太多了，一时间也想不起来请大师念哪些…”

老和尚不在意地笑了笑“无妨，老衲便为诸位施主诵上一段般若波罗多心经，可清施主之心…”

袁谧点点头“多谢大师…”

老和尚收起了笑容，示意身后那些在做梵唱的僧人暂时停了下来，只取过一个硕大的木鱼，缓缓地用木槌有节奏地敲打着，苍老温和的声音伴着节奏回荡在整个宽大的佛堂…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渡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

陈梦妮就跪在袁谧的身边，袁谧闭上了眼双手合十于胸前，跟着和和尚轻轻地念着，显得那么的虔诚，是那么的圣洁…

陈梦妮也被那经文中所吸引，轻轻地，全身心地跟着那老和尚一字一句地吟诵着。

“是故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身想味触法。

无眼界，乃至无意识界，无无明，亦无明尽，乃至无老死，亦无老死尽，无苦集灭道，无智亦无得，以无得所得故，菩提萨陀，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磐。

三世诸佛，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得阿褥多罗三藐三菩提。

故知般若波罗蜜多，是大神咒，是大明咒，是无上咒，是无等等咒，能除一切苦，真实不虚，…乃真五蕴空时，不落我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名曰诸法空相……”

没有苦难…没有生老病死…没有喜怒哀乐…那我还能剩下什么?她依旧虔诚的念着经文，可内心却如海潮般翻卷奔腾…没有了牵挂…没有了阻碍…没有了生的开始…甚至没了幻想…那便是所谓的涅磐?是开始还是缔结，除了生的开始，和着那死的终结，或许，我永远也达不到这样的境界，因为我有牵挂，还有那无尽与无奈的苦痛与悲哀，佛，真能渡化世人吗?或许…那只是一个世人向往的传说吧…

陈梦妮越念，内心越不平静，她脑袋里乱哄哄的，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想些什么，她强压着站起身来冲佛堂的冲动，闭上了嘴，平静地看着那个一面念着经文，一面心不在焉地朝着熟悉的香客打着招呼，这一刻，她突然间觉得那尊泥胎塑成的佛像可爱极了，因为它的笑，它是在笑世人的痴…也在笑无奈的尘世，既在红尘，便不得脱…陈梦妮恍然间竟也有了一种明悟…说不出道不明的明悟，却又觉得有些可笑…我自己到底悟出了什么?…鬼才知道…心绪从混乱之中解脱出来的陈梦妮长长的出了口气，猫猫的，差点中了天梵魔音了，小丫头愤愤不平地想道。

“…能除一切苦，即非能除一切苦，是亦能除一切苦。

能除一切难，即非能除一切难，是亦能除一切难。保以故，成法非法，法会于心，心融于法，法忘其法，法无其法，乃为**，得渡众生。…何以故，般若即般若，卫之则存，瞩之则明，存而明之，道假以成。”

终于，老和尚终于念完了一大段的经文，微笑着向袁谧回礼，又闭上了眼，不知道他是去与佛祖谈经说法呢?还是想象乘这机会补一被瞌睡。陈梦妮脸上带着诡笑，有些恶毒地想着…

“这位施主…贫僧见你面相清丽独特，必有缘由，请让贫僧为你卜上一封…”

陈梦妮脸上的阴笑还没来得及收回，刚一转身，一个神色之上带着点神往的僧人朝着陈梦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