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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醒来,我睁开眼,室内看得分明,心里是彻底绝望:不是梦!也许现实的定义就是残酷。
这个世界,没有半点我熟悉的气息。没法,看来我要寸步不离昨晚陪我喝酒的青年,最起码短期内要了解这里的衣食住行。当命运不可逆转的时候,我会化消极为积极,这是我的最大优点,往往帮助我一次又一次走出劣势。
我费了半天劲,穿好了衣服,坐在床上,看那酒醉青年兀自未醒,我问旁边一样貌敦厚的青年:“今天,是何日?”
那装戴整齐看来要出门的青年奇怪地望了我一眼,说道:“二哥是糊涂了吧,今天元旦呀!公元2005年的第一天呀。”
我应了一声,心里却什么都不明白,什么“公元”,不好多问。正想着,突然一个人声:“现场直播,B市西郊区出土的距今八百年前宋代的文物……”
“什么!”我差点从床上跳起来,声音是从那黑方盒子了出现,再一看,那里面竟然有人在走动!我心里翻涌着从未有的惊惧,人呆滞地坐在床头,定定地望着那黑盒子。
黑盒子,我后来才知道那是电视机,同寝室的另外几个说新年第一天有考古现场直播,于是准时打开了电视机。他们坐在各自床头津津有味地看起来,全没注意到我的异状。我就好像脑袋上挨了大锤重重的一击,我,我,八百年后?!我来到了八百年后!我觉天在旋、地在转。
“我们的爱多久?”
“一千年。”
“一千年太久,只争朝夕。”说话者阿玉,如花一般的颜容,在眼前清晰晃动,我一伸手,抓了一个空,心底的痛苦顿时狂涌上来,人不支,一头倒在床上。
人之生活,需要时空坐标,这坐标的丧失,人怎不陷入疯狂?
“二哥,你怎么呢?”那几个人依稀在耳边呼喊道。我胃中一翻腾,一张口吐了,心口一阵痉挛。
我索性装病,一病三天,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同一个房间的那些青年很不错,轮流给我送饭,安慰我。他们小声地议论着:失恋就是这样的。在其他室友的互称下,我知道那和我一起喝酒的青年名字叫戴全,年龄最长,是这寝室里的老大。老三王生,老四黄飞,老五肖峰,老六吴以,老二就是我了。
三天后,新年假期也随之结束,我不好再装,跟着他们一起进出。对于痛苦的最好办法,就是遗忘,我能忘记过去,来一个新的开始吗?所有的恐惧都来自对未来的无知,而我必须要自救,这里,没有谁能帮我,即使是那些待我如兄弟的室友们。
我外表是一副大病初愈之后的憔悴和冷漠,大脑却开动不停,这里的一切,大到整体社会的构成,小到生活中的每一细节,我都得注意。我唯唯诺诺,总是看到别人做了才敢去做,我的言行落在室友眼里,我知道他们心里都在为我难过。
三天下来,我基本掌握了这里日常生活的规律:寝室,食堂,教室,图书馆。我庆幸自己落在了一所学校,但即便是简单如学校的生活,也已足够让我眼花缭乱的了,要是在别处,我会落下更多的笑话。据说那些日子,后人描述我,说我总是在道上傻傻地看那些鲜衣美服的女同学们。唉,往事不堪回首啊。
七天过去了,就算是新生儿也可以较大胆地睁开眼睛了,我开始有些胆子看这个世界了,这个迷幻一般的世界呀,我仿佛是一外来的偷觑者,怀着一副忐忑不安的心情。
这个世界最令我惊异的是纸币!
我们那个时代使用的金银、铜板,大量携带既不方便也不安全。也有银票,我们称“交子”,可是却容易伪造而且存在能否兑取的风险,而由国家发行的纸币就没有这个问题,这里的人很聪明,即使是我们那时代最杰出的人物放在这里,也无法想到。
我心里明白是一回事,可用起来又是另外一回事,每当我把手中的纸币交给那伙计的时候,心中总是惴惴不安。而到食堂打饭买菜的时候用的是一种很精致的卡,往一奇怪会闪烁出数字的装置里一刷,我的钱就流到装置里去了,我百思不得其解,我几乎对这个时代的这些奇怪玩意有些崇拜了。
这个时代太多的迷惑了,而我,渐渐习惯这种迷惑。等到了课堂,教室,终感受到一丝亲切,我发现自己所学的竟然是历史,这对于我这个从过去来到现在的人来说,应该是惟一的安慰吧。
就这样,我大脑没片刻的停歇,不停地在学习,然后找到和我那个时代相对应的事物。现时代纷杂的表象我最终会一一了解的,然而我最想知道的是这社会赖以存在的物质基础是什么,以什么样秩序而维持的。
白日里摸清了图书馆的门道,晚上我随着人流来到了图书馆,我想我急需恶补的是现代的语言文字和历史知识。
偌大的图书馆有十一层高,在我那时是只有塔才可以这般昂然耸立。这是个高楼林立的世界,人在其中行走,像小小的爬虫,渺小不堪。
走进图书馆里,灯火通明,有如白昼。现代社会方方面面的运作都是靠一种叫做“电”的东西来推动的。我见识过自然界中的闪电雷鸣,那是一种极其恐怖的力量,没想到现代人竟能驯服它!现代的人们掌握着一种令我无比惊异的文明与技术。
我拿了一张卡片,上有我的画像,样子有些腼腆,黎浩天,这个酷似我的青年,眼神里满是水一样忧郁。这是一张借书证,我照着别人借书的程序,借了一本《辞源》,还有《宋史》、《元史》、《明史》、《清史》、《中国近代史》,这些书目我都是向老大那变着法咨询过来的。
我一桌旁坐下,翻开书,我很紧张,我之后的世界是怎样发展?我以及我认识的人是否在史书里有所记载,他们的命运究竟如何?书在桌子上散乱地堆摆着,像我的心一般凌乱。
我正开始读,忽听耳边一个温柔的声音响起:“请问,这有人吗?”
桌上都是我的书,想是她认为我替别人占了位子吧。我没回答,只是摇摇头,看也没看对方一眼。对方坐下来,少女的气息扑鼻,我继续看书,这时就听得身后人小声议论:“喂!是校花哩。”男生们传递着一种奇怪的骚动。
窗外一阵清风吹来,少女似兰似麝的体香,混杂着一种未名香水的味道,我不合适宜地响亮地打了一喷嚏,接着又不合适宜地抬头问了一句:“小姐,你用的是何香水?”我和周芸,这现代的美女,第一次奇异的会面了。
她的脸上,两朵红云隐隐现出。我问得唐突了,可出口的话收不回了。
我细细打量对面端坐这位小姐,室内明亮,却仍遮不住她的光华,她一袭长发随意披下,如瀑;一双明目,闪烁着星辰一般的光洁,转动间极是灵动;嘴唇微翘着,一副似嗔还喜模样,身上的现代妆饰,我虽然不是很习惯,但洋溢着青春、快乐的气息,这样一个女子,任是见过芳华绝代的孟如烟、潇洒入世的庄梦蝶、风情万种的阿玉的我,也不禁砰然心动。那一刹那,我以为见到现代女子美的极致。
不好这样总盯着人家,女孩脸更红了,我觉得尴尬,便转移话题,问道:“你、在、看什么书?”
那女孩伸出纤纤手指,指书的封面,封面上的字我总算认得,是本关于古代艺术史的书。我问道:“能否看看?”女孩大方地轻轻一推,放在我的眼前。
我接过来随手一翻,一张古画,正是张择端老先生的那张《清明上河图》。这画在当时传诵一时,那时我还是盛家商号的小厮,经常守在店铺,常见这老先生流连在酒肆茶馆,打量着这红尘世界,眼神中透着一股深沉的冷静。我也被画入画里,望到画里凝固的我,不禁感叹时光流逝、造化弄人呀。所谓昔日的繁华,转眼已成地底的灰尘,一时间陷入沉思,良久,却听得对方轻声问道:“你也喜欢这幅画?”
我没直接回答,神色略显得有些暗淡,说道:“有时,我觉得我不是这时代之人。落在这个时代许是一种悲哀。我向往一种啸傲山林,独卧溪边,坦胸露乳,饮酒唱诗的古代田园生活。”我望着女孩,笑着,样子极为无奈,我不明白为何自己一下子说了这么多,“我是不是太过理想了?”
女孩报以一笑,犹如百花齐开,声音极轻柔,说道:“不会呀!你所憧憬的生活很美呀。咦,我觉得你说话的腔调有些奇怪,很独特的那种。我从未听过,是你们那方言吗?感觉很古典哦。”女孩说话间,伴着睫毛忽闪忽闪,一副要究其竟的模样,很是动人。我心想:对!我根本、就是、从古代来的!
我们的说话引起周围许多人的关注,我能感觉到,莫名的敌意把我包围,我隐隐觉得是对面坐着的那女孩的缘故。时间不早了,我想我该走了,于是站起身,慌乱地拾起那一摞书,说道:“我先走了。”说罢,也没等她作答,转身逃也似的走了。
我快步走出了图书馆,走在校园干道上,路两边的路灯由于天正下着细细冷雨而笼罩在一圈橘黄色的光晕里。
我加紧了脚步,不想拐角处突然走出一对撑着雨伞相互依偎的人儿,还好我反应敏捷,及时让开了道。那女生看清了我,眉头明显地一蹙,眼神中闪过一丝恼意。我直觉这女子认识我。我口里忙说:“对不起!”说罢继续往前,脑袋里一闪念,这女子说不定就是以前的黎浩天苦恋的那个!
夜色中,我不禁回头望去,看着一副小鸟伊人般的情景,竟有些说不出的恼人滋味,不管她了,现在要做的事情实在太多了。
我一目十行、过目不忘的本领没有丢下,我花两天时间把那本《辞源》看完,花四天时间,把宋,元明清以及近代现代史看完了,那些天,室友们咋舌地望着我发疯一般地翻着那些大部头。
那几日,我始终处于强烈的震撼和激荡的心情当中,我的模样,看起来就像白日里梦游一般,室友们摇头,认为我这次受伤不轻啊。
有时候我会从梦中惊醒,梦中的血染疆场远去,血色终变成现实黑夜的黑色,我发觉自己已是泪流满面;有时我看着,会长身而起,抚卷陷入长思,我从前关于国家、政治、法令的一些想法、说法,在我那个时代发出,是何等惊世骇俗?而现在,已是再平常不过的常识。时空呀,对于生活其中的人来说是不可突破的桎梏,有多少人真能把他深邃的眼光投向远远的未来呢?也许,也许只有圣人吧。
对我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室友们个个爱莫能助。唉,我眼前的是一个无比庞杂而丰富的社会,它的方方面面岂是我一时半会消化得了的?历史上的我以及我所认识的人里记载几乎没有,我怅然若失,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也许是自己与历史洪流比较起来太过渺小而不值一提了吧。
啊,熄灯了。我爬上了床,静静地躺着,各种思绪在黑暗中继续缠斗。
隐入黑暗的寝室反而更加热闹,每个人的心仿佛都等着这时刻,立时活跃起来,室友们开始海阔天空地闲扯起来,谈女人,谈时政;谈过去,谈未来。我正想着,不知何时话题聊到我身上了。老四黄飞说道:“二哥,近来你怎么呢?神情怪怪的,说话也怪怪的,像中了邪一样。”
老六吴以也接茬道:“是呀,我是觉得。有什么心事,说来听听,我可是听说,呵,这个,什么啊……”老六故做神秘,发出其独有的嘿嘿奸笑。
老五肖峰说道:“什么事儿呀,我怎么不知道。不是已经吹了吗?”还没等说完,老大就重重地咳嗽了一声,显然关于我的失恋在寝室里是避讳说的事情。哥儿们怕我伤心,谁也不提,可越是这样我越是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笑道:“没事儿,都雨过天晴了。现在我只是想看点书,书中自有颜如玉嘛。”这几天功夫下来,这时代的话我说来也有几分顺畅了。
“哦,是吗?果真是书中才有颜如玉吗?”
老六吴以说道:“我可听有人说,前些夜里亲眼看到你在图书馆和校花聊得正欢了。那场面,据说整个阅览室都在看你们俩卿卿我我了。”
“是吗!?”
“有这事?!”
一说到校花,大家都情绪激昂起来,你一言我一语地问,都让我插不上话。最后老大戴全发言了,说道:“老二,真有这事儿?”
我叫屈道:“校花是谁,我都不知道!”
老六吴以大叫:“这你就说谎了不是,校花是谁你能不知道?你若还是大一新生也就罢了,可咱们是老大三了,校园里的十大美女我们寝室少说过吗?怎会不认识呢?装蒜了吧!嘿嘿。”
老五肖峰插上一句:“听说齐云那小子也追过校花,***,什么玩意!”
老六吴以狠狠地说:“二哥,齐云那小子,兄弟们早晚要教训他一顿。”
这时,久不说话的老三王生说:“二哥,有些话咱一直不敢说,怕说出来二哥你伤心,这话在心里憋坏了。爱情这码子事,最说不清道不明的。大二的时候我不也失恋过,当时要死要活的,贼***难受,可是,现在回过头想想,也就这样,这叫青春性伤痛,难免的。”
我连忙叫道:“打住,各位好意我心领了,我真没事了,勿用担心,时间不早了,睡吧!”
齐云!原来他就是那个横刀夺爱之人,有空定要见识见识,还有那女主人公,到底是谁?我忽然想到从前的“我”应该会有记录什么的,找出来一看不就什么都清楚了吗?
第二日正好是星期六,室友们都有事出去了,老五是去约会,老三和老六是去逛那电脑街,“电脑街”,这名字听起来新鲜,反正是一地方,对于校门之外,我都不太敢轻易迈出。就这样,宿舍里剩下我一个,趁他们都不在,我得好好整整自己的私人物品。
打开抽屉,里面摆得很整齐,黎浩天是一个很爱整洁的人。我找了半天,终于看到一本带小锁的精致小本,我想这大概是他的日记本,否则不会藏得这般严密。
我摸出口袋里的一串钥匙,试了半天,才打开。翻开日记本,心头忽地涌上一丝伤感,我要看到的将是怎样的一个内心世界呀?真的黎浩天已经逝去,现在却换作了我,时至今日,我的做梦感依然没有褪去,想到这,我呼吸不禁有些停滞。
整个上午没人打扰,我就着字典,静静地看着。
我看到一个怯弱、孤独、封闭的灵魂,我也看到那种得不到爱毋宁死的悲壮和凄凉,我被感动而叹息。我明白这生活在另一个时空的“我”同样怀着远大的抱负,有着高尚情操,在物质昌明道德沦落的社会,他所承受的是怎样的一种痛苦?日积月累,终于不堪负荷,选择了离去。其中有这样一段话:
我最爱的人,你的出现,使得我原本毫无方向的爱全部集中在你的身上。以前我爱这个世界,可这有多无力?我是那么渺小而不值得一提。而你,给我现实中的一种可能。我要用我的全部的爱去爱你,让我在爱中相信自己有爱的能力。
可是,可是我却发现原来我不会爱。
我不会嬉皮笑脸,我也不会死缠烂打,我只会默默地注视着你,关心着你,可是你不了解,甚至轻视这种爱,是不是每个女孩都需要一种外表轰烈的爱?
爱人给的痛苦往往是最痛苦,就当我鼓起勇气向你表白,你只是冷冷地说:“我们不适合。”我装作不在意,其实我的心已在深深的痛。我的爱曾经像火山的熔浆一样喷发,如今却变成冰冷的岩石,心已死,情何以堪,不如归去!不如归去!
我看着,仿佛心意相通般,泪不可遏止地流了下来。
这个青年,黎浩天,在这个最光明也是最黑暗,最富有也是最贫穷的时代,迷惑并不比我少。
在日记里,我知道那女孩的名字:谢小兰。一个很美很惹人怜爱的名字。日记也提到了齐云,是学生会主席,该是个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风云人物。
我照了一下镜子,我这张在古代引无数美女竞引君攀折的英俊脸庞,在此处怎会如此不堪呢?望着镜子里愁眉紧结,犹带泪痕的我,忽然明白:人无自信,终日低眉顺眼的,哪里来英气逼人?想通此点,眉展颜开,顿觉得身轻气爽,心里发誓:“再见了,过去那个自卑的黎浩天,现在的我有着上古贤人的智慧,再努力学习这个时代的知识,还有什么能难倒我的呢?”第一次,久违的雄心填满在胸。
看完日记,我的心情是复杂的,开始有一种跃跃一试的感觉,仿佛急于要在这个时代找到一个属于自己的舞台,找到一群只会为我喝彩的观众。我心绪上这点点变化我归因为是人的一种适应,却不知自己从来到这时代一开始,就也许已经打上这时代的烙印。我,不再是过去的我了。
日子变得陡然紧张起来,原来是期末考试的即将到来,同学们都一副着急上火的样子,我感觉尤甚,就像有一条鞭子在后面抽打着我,强迫自己要像海绵吸水一样拼命学习。我和同学们一道废寝忘食地捧着书本背呀、念呀,全赖自己超强的记忆力,不出一个星期,我已经把笔记烂熟于心了,虽然不太明白我所背的是些什么东西,但应付考试总是可以的。
这一天,我在教室里看书,正在用功时,却被一女生叫出了教室。临起身的时候,几个在旁的哥们一副你多多保重的样子,看来,来者不善啊!
出到教室外,仔细一看,正是那夜雨中相撞的那位,我的眼力还在,此时看得清楚,穿着一身天蓝色的羽绒服,隐约透出其婀娜多姿的身材。我正在胡思乱想之际,那女生说话了,语气不善。
她从随身斜背的黑色小背包里拿出一叠信,冷冷地说:“这是你以前写给我的信,现在我没保留的必要了。”
果然是谢小兰!那一瞬间,黎浩天的心神仿佛又回到我的身上,我只觉心一紧,伸过手去接,却一哆嗦,封封信像蝴蝶一般散落在僵硬的地上,我的心沉入无底深渊。
“你这个人!”谢小兰一顿足,说道:“反正,我已经有男朋友了,你,你不要再纠缠了!”说完,一扭身走了。
我呆呆地站在那里,望着小兰的背影,奇怪有种心被挖去的感觉。我慢慢蹲下身子,把那一封封信捡起来的时候,心情已是沮丧到了极点!
当天晚上十点多钟,我一个人来到校园的一个角落,把那一叠信累在一起,擦着一根火柴,点着。看着火焰一点一点地起来,灰烬片片飞舞,我不禁轻声吟道:
一纸情书,
化作灰烬无数。
几缕相思,
寄予明月倾诉。
我曾情根深种,
如今去了束缚,
心由来处,
且归来处。
我没看信,这叠信捏在手里,心难承受之重。既然我已不再是我,就要彻底地和过去告别,开始一番新的生活。我转身离去,明月如水,悄然映照这大地。
“龙马,抱抱”某女不知廉耻的伸出手臂,朝着旁边的少年伸去,某男一脸不愿,但还是双手一伸,把某女抱在怀中,某女露出邪邪的微笑,更加靠近某男。“呐,龙马,痛痛,呼呼”某女眨着灵动的大眼睛,望着远处正在打网球的某男,迈着腿往某男走去,某男一脸黑线,他刚刚打到兴头上说的,但看到某女大眼中充满了薄薄的雾气,抬起某女的手轻轻的吹起。“龙马,亲亲”某女继续发挥厚颜无耻的功力,某男一脸尴尬,刚想跑,这时,某女,一脸邪恶,拉着某男,轻轻的说,龙马害羞了,没事,我来主动就好了,说完,踮起脚尖,吻了上去,随即深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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