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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目的才是重点

眼见田盼已经低头，并沉默不语，孟尝君已经知道他有所悟了。而且，他要田盼低头的目的也已经达到，田盼毕竟是沙场宿将，孟尝君也不想跟他关系破裂。于是收敛了气势，和声道：“季望，这也全非你的错。只能怪，子玉那小子太过狡猾。”
这时，田盼已经回过神来，重新抬起头问道：“君上，盼真是中了子玉之计？”

孟尝君没有回答，而是定定地反看着田盼道：“那季望以为呢？”

田盼低着头，又默想了很久，才无奈抱拳道：“君上，请恕盼直言。子玉所言，其实未必无道理，况且子玉尚年轻，有可能不清楚君上的布置，他这么做，未必真是要诓我。”

孟尝君心中冷笑：“以田子玉那小子现在的心计，岂会不清楚本君的布置。不过……”想到这里，孟尝君背着手，含笑道：“季望也不必在意了，其实无论子玉说什么，都已经不重要。”

“不重要？”

田盼这时疑惑了，刚才还因为此事愤怒得脸容扭曲，拍案而起的孟尝君，现在竟然说已经不重要了？不会是因为太愤怒，迷失心智了吧？

然而，当见到孟尝君和颜悦色的笑容时，田盼也感觉不似是心智迷失之相。

看到田盼脸色不停变幻，孟尝君仿佛猜到他所想般，哈哈大笑道：“季望，本君并没有迷失心智。事实上，子玉的话，的确不重要。”

田盼知道自己智计远不如孟尝君，无奈地放弃了思考，抱拳问道：“还请君上明言！”

孟尝君从怀中掏出晶莹的暖玉，坐下来放在手中轻轻把玩，一边又示意田盼坐下。见孟尝君那一面轻松的模样，田盼就更加不解了，但也只能静候他的解释。

“季望可能辨别谎言？”

田盼心中虽然不明白孟尝君问的原因，但还是中规中矩地答道：“如若有证据，或可识破。”

“若没有呢？”

“自然不能！”

孟尝君把玩着暖玉，轻轻摇首道：“季望谬矣，所谓证据，不过是我们断定的而已。而且，世上往往有，证据皆假，而话独真的情况。我们不能侵入别人的思想，一个人说的话，最终究竟是真，还是假，世上除了老天之外，恐怕就只有他自己一个知道。”

孟尝君这话有些玄奥，田盼是似懂非懂地点着头：“那跟子玉所言，有何关系？”

孟尝君嘴角上扬，他知道田盼理解不了他的话，但是不要紧，他还是会继续说：“世上任何话都有可能是真话，亦都有可能是谎言。以道家的说法，便是阴极生阳、阳极生阴。不过，这些其实都不重要。人说话，无论是谎言还是真话，这都不是重点，真正的重点是，他说这话的目的！”

“目的！”田盼听到，眼珠子瞪大，喃喃念道：“目的、目的……”

不过，孟尝君并没有给他领悟的打算，轻笑道：“一个人，无论说的真话还是谎言，本君都不在意。本君只需要确认他的目的，如若目的与本君一致，我们就是朋友；如若与本君目的不一致，那么就是敌人！”

田盼慨然叹道：“原来如此！那么，君上已经能确认子玉的目的了？”

孟尝君没有回答，薄薄的嘴唇泛起和善的笑容：“季望不试试弃掉子玉所说的内容，想想他的目的吗？”

田盼听完低着头，重新回忆田英说的话来。

这次就跟之前截然不同了，话虽然还是那些话，但摒弃掉内容之后，他却是能发现，田英说这么多，目的只有一个！

阻齐军吞宋！

无论如何花言巧语，最终都没有脱离这个目的。不论是先王伐燕的说法，还是要求宋国割地。

田盼，还是十分清楚自己这次出征的目的。想到这里，颓然地叹道：“看来，子玉的目的，与我军不一致啊。”

这时，田盼忽然“噗通”一下，跪伏在地道：“盼误信子玉之言，中了其计，令大军不能迅速夺下陶丘，请君上降罪！”

看着跪伏在地的田盼，孟尝君的脸上扬起得意的笑容，很快就站起来扶住田盼道：“季望不必自责，其实你也没有做错！”

“没有做错？”

孟尝君拍拍他的肩膀道：“当时，张元兵马合围县大夫府，如若季望不与子玉合作，恐怕也不能回来了。所谓千金易得，一将难求，更莫说季望乃是我齐国战神。若有闪失，只怕十万大军也难以弥补！”

“君上……”田盼声音有些哽咽，虽然心中明白，孟尝君是有些做作的成分，但是他肯这么做，也极为难得。

有这种人统领齐国，齐国绝不会倒！

田盼心中如是想的时候，已经下定了决心，不再相信田英的话。深吸口气，田盼抱拳道：“君上，我等既然已经知道子玉的目的，君上应该已有对策。盼自知犯错，还请君上给予盼将功赎罪的机会！”

孟尝君也不客气，大声道：“季望有此心，本君自然要成全！”

“不知君上准备如何应对？”

这时，孟尝君也不复之前的和善，眼中露出慑人的光芒，狠狠地捏着手中的暖玉，凝声道：“田子玉目的不就是阻我大军吞宋吗？不过，区区宋国绝不能挡我大军，那么田子玉唯一的办法，便是向别国求援。现在，燕、赵两国，已经站在我们这边，秦国地处西陲，远水不能救近火。田子玉最大的可能，便是将向魏、韩、楚三国求援。而探子回报，三国现在也屯兵边境，静观其变。”

田盼闻言，脸色骤变：“我齐国虽强，然魏、楚非弱国，再加上一个韩国，且赵与魏、韩并为三晋，未必肯刀兵相向。若三国加入，宋国这水就会变乱，想拿下宋国，只怕不能。”

孟尝君击掌道：“正是！所以，绝不能让田子玉请得三国援军，而要这么做，最好的办法便是将此三国也拉进来，共同伐宋！”

田盼听完，眼睛大亮，惊喜道：“君上好计！六国伐宋，宋必亡，而后以君上在列国的威望，必能为我齐国争取到最多好处。盼这就去着人准备，派使节前往三国……”

只是未等田盼说完，孟尝君便摆摆手，止住他道：“季望之长在于临阵指挥，遣使三国之事，就由本君负责吧。况且，本君与他们有旧，商谈的时候，也好说话很多。”

田盼一想，也是道理，自己手下能人，可远不及号称食客三千的孟尝君。

两人商议了一些细节之后，田盼便告辞了。只余下孟尝君一人在帐中，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道：“田子玉，任你聪明绝顶，计谋再多，在本君的绝对实力面前，你还能做些什么？不过……本君要绝对的胜利，不希望有半点意外，所以……”

“来人，去将冯先生请来！”

“诺！”